第5章 神异

“不过是个没根的东西!”

茶盏清脆落地,太后明艳的脸上满是阴霾。

骂督主的话那些太监宫女都不敢接,他们只得跪地磕头,连道“太后息怒”。

“九千岁……呵。”

当今圣上年幼,奏章审阅便倾数交给了司礼监。而也是因当今圣上年幼,秉笔一职空悬,多数奏章都是由时鹤书一人批红,一人盖印。

这样的权利几乎可以称为代皇帝,宫里已渐渐有了九千岁的称呼。

“……罢了,罢了。”

太后的手攥紧又松开:“一个阉宦,任他权势滔天,也做不了真的皇帝。”

“且他一个病秧子……”凤眸微眯,太后冷笑出声:“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京城,督主府。

白帕抵唇,低低的咳嗽声响起,喉间腥气翻涌向上。

丝丝缕缕的红印在帕子上,自回朝后已连着几日都未曾好好歇息的时鹤书再度咳出了血。

注视着帕上的血迹,感受着胸口的隐痛,时鹤书终是站起了身。

他该休息了。

达官显贵的睡前工作大多繁琐,时鹤书倒不至于此。在简单的洗漱更衣后,他便身着寝衣,端正的躺在了榻上。

月光冷冷的洒在他身上,清浅的呼吸渐渐绵长,垂下的鸦羽在脸上投下浅淡的影子,俨然一副安眠模样。

“咚!”

忽然,重物落地声闷闷传出,紧闭的室内多了道呼吸。

若有人亲眼见证了方才那一幕,定会惊愕到说不出话来。毕竟那可是一个活人凭空出现,且险些跌到了榻上!

景云没想到系统会把他直接传到床上,还是躺着时鹤书的床上。因此在落地时紧急打了个滚,把自己滚到了地上。

幸好没有伤到、也没有弄醒时鹤书。

揉了揉肩膀,景云站起身,配着月光注视着榻上的人。

真是……

目光临摹着时鹤书的眉眼,景云不受控制的想起那日俯身贴近他的人。

那些天,东厂狱的刑罚他都是真真切切的在挨,身体也在真真切切的痛。为那句将时鹤书引来的狂言,景云付出了绝对的代价。

但他并不后悔。

就像他不后悔跟着时鹤书回府,被囚禁在屋子里严加看管,无令不得出一样。

景云一直都很清楚,时鹤书并不信他。

但不信他就不信他吧,他要做的事,不用信任也可以。

看着依旧紧闭双眼,仿若睡美人般的时鹤书,景云缓缓伸出手。

男人宽大的手轻轻落到青年纤细的腕上,那几分肤色差更衬得青年肤若凝脂。

而就在景云将要握住时鹤书的腕时,他的手却被猛地抓住。

不知何时睁开的桃花眼凌厉,带着散不掉的冷意,时鹤书紧紧抓着景云的手:“夜闯督主府,你——谁放你出来的?!”

眼前的黑色块渐渐散去,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时鹤书的眉蹙的更紧了。

他直直的望向景云,眼底的杀意几乎要藏不住。

一个曾直言他会早逝的不安定因素在夜间出现在他房内,时鹤书有理由怀疑对方是想取自己性命。

影卫在暗处蓄势待发,但景云好似全无所察。

他对着时鹤书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抱歉,督主。是我自己离开的。”

“……”

景云看着冷着张脸的时鹤书,莫名感觉他生气了。

的确如此。

一群府卫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改日统统丢给烛阴操练去。

时鹤书冷漠的想。

苍白的手撑着床榻,时鹤书坐起身,披散的长发垂在身后,仿若瀑布。

他直视着景云的眼,语气冷硬:“你来做什么?”

意识到这是个答错必死的问题,景云稍显迟疑:“来为督主……治病?”

话音落下,时鹤书的目光移到那只被他紧紧抓着的手上——那只手在被他抓住前,正试图握住他的腕。

时鹤书扬起眉,抬眼看向他:“神异?”

没想到时鹤书会这样形容的景云愣了一瞬:“督主,是巫医术。”

时鹤书若有所思,却并未说些什么,也没有放开他。

景云注视着时鹤书用力到发红的指尖,斟酌着用词:“所以督主……若可以的话,您能放开我吗?”

“你只有那一只手可以治疗吗?”

时鹤书忽然发问,景云莫名背后一寒,他直觉自己如果应下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景云默了半晌:“……不是,督主。”

他看不出时鹤书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既如此,你便用另一只手做。”

“……好。”

看着榻上过分苍白,眉宇间萦绕着不散病气的时鹤书,景云的脑中不受控制的忆起书中那位不择手段,杀伐果决却早早病逝的九千岁。

……这次不会了。

景云垂眼,深吸一口气。

时鹤书这次不会再英年早逝了。

男人宽大的左手轻轻握住青年细嫩的腕,暖流自被握住处源源不断的进入那具冰凉的躯体,如潮水般洗刷着沉疴宿疾。

除去先天不足,时鹤书幼时还受过冻,因此格外体寒,景云都为他的体温感到心惊。

但他的身体实在太差,那么多缺点摆在一起,体寒对他而言倒也不值一提。

玉白的手抵在唇边,时鹤书压抑着喉间翻涌的腥气。

“多谢督主信任。”

不知过了多久,景云终于松开了时鹤书的腕。

这次他极有分寸,没有给时鹤书细白的手腕上抓出红痕。

景云刚要说些什么,目光便扫过时鹤书唇边的手。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督主可是身子不适?”

时鹤书并未回答,而是紧抿双唇,松开了他的手,似要穿鞋下榻。

“督……”

景云的话还未说完,时鹤书的身子便晃了晃,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污血落到地上,消瘦的身子猛的向前栽倒。

“督主!”

顾不得地上脏污,景云猛地上前。

时鹤书如折翼的蝴蝶,跌落在他怀里,瘦削的身体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被压抑的咳嗽声低低响起。

血腥气弥漫在周围,景云心如刀绞,却又清楚这是修复身体的必经阶段。

若要腐烂的伤口痊愈,首先要做的就是剜去腐肉。

而剜去腐肉的过程必会带来疼痛,这是无法避免的。

景云紧绷着身子,凝视着地上的那滩污血,沉默了许久许久。

冰凉的身子落在温暖的怀抱中,耳边嗡鸣的时鹤书低垂着眼,努力平复自己的不适。

“……多谢。”

在嗡鸣声散去后,时鹤书便撑着身子,离开了景云的怀抱。

他不喜欢自己柔弱的样子,也不喜欢自己受制于人。

“督主客气了。”景云牵了牵唇角:“您感觉如何。”

时鹤书言简意赅:“很好。”

虽是吐血,但他的身体又轻快了不少,近日隐痛的胸前也没有那么不适了。

听到这话,景云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而时鹤书好似忘记了自己对景云的不信任,直接指示景云:“将茶端来。”

景云殷勤的去了,又殷勤的回来了。

冷茶入腹,时鹤书唇齿间的血腥被洗刷。而看着垂下的眼帘和如玉般的人,景云的声音轻轻响起。

“督主,您想长命百岁吗?”

他单膝落地,认真的注视着时鹤书,似乎不认自己说的是天方夜谭。

披散的长发更衬得那张脸雌雄莫辨,似是因方才不适的缘故,那张白瓷般的脸上偏偏红了眼尾鼻尖,像是涂上了胭脂。只是即便如此,他的神情依旧漠然,好似九天之上不染尘埃的神女。

时鹤书放下茶杯,垂眼看着身前的男人。

“做个交易吧,督主。”

浓如黑墨的眼中倒映着时鹤书姣好的面容,景云勾起唇角。

“留下我,我保您长命百岁。”

……

督主府的人都知道,督主前些日子带回来了一位巫医,并将其关押在了督主府。

大家都在猜这位巫医几日会入东厂狱,却没想到——

“不必再管他。”

他们的督主忽然下令,放了那位巫医,并让他们不要再监视对方。

“多谢督主。”

督主府,雅堂内。

景云单膝跪在时鹤书身边,一双明亮的黑眸直勾勾的看向时鹤书。

“记住,你吃的是东厂的毒药。”

修长的手端着青玉茶杯,时鹤书居高临下:

“若你听话,东厂自会保你一世太平。若你不听话,本督便让你毒发身亡。以草革裹尸弃于乱葬岗。”

这话说的狠厉,景云却依旧神采奕奕。

“多谢督主仁慈。”景云说:“属下知道了。”

改文狂魔袭来!

另外受说的留下他,是指留在时鹤书身边(受不怕时鹤书不信他,他怕时鹤书弄死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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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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