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烬有旧疾?
槐里从未察觉,平日里,曲烬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甚至身手比合卓还好上不少。
可越是如此,槐里心中越是担忧,究竟是什么样的病症,能让楚商以此为筹码,意思是说曲烬的旧疾会在战时复发到致命的程度?
槐里微微蹙眉,脑海中浮现出曲烬的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关于曲烬的一些细节,槐里记得很清楚,
曲烬动手能力很强,会一个人默默地做着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儿,
偶尔喜欢在发呆的时候抬头望向星空,话不多,但是心思很细腻,
就比如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给他说过自己的胃不好,但是他备的茶,都是养胃的,就比如……
“公子,可是身体不适?”合卓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一如既往的沉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槐里回过神,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语气平静地说道:“无事,只是有些疲惫罢了。”
“公子可要吃点东西?晨时到现在,都还滴水未进。”合卓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槐里轻叹一声,可不是晨起,是从昨日夜开始,他就滴水未进,
他知道合卓是担心他,却也实在没有胃口。
自打从楚商那里回来,他便一直心绪不宁,满脑子都是曲烬的身影,那句“必死无疑”更是像魔咒一般,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合卓,你说,”槐里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措辞,“若是边疆战事不利……”
合卓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沉默了片刻,才沉声说道:“公子是担心曲公子?”
槐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脚边顽皮的落进车厢内的阳光。
“公子放心,曲公子武艺高强,身边又有护卫,定然不会有事的。”
合卓安慰道,他知道自家公子心思重,却也不得不提醒道,“只是,公子与曲公子如今的身份,还需多加注意才是。”
槐里自然明白合卓的意思,他和曲烬,一个是真正的四皇子,一个是假扮四皇子的亡国之子,
原本以为无人所知,甚至有时候,槐里自己都觉得骗过了自己,
可如今就单单一个大皇子的出现,就让一切打回原形。
他和曲烬的关系本就建立在谎言和利用之上,如今更是被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身不由己。
“停车。”槐里突然出声,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合卓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公子,可是要休息?”
“不,我要去芙香街采购,准备去追曲烬,咳,追赶曲烬,的兵队。”
合卓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他知道,自家公子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但至少看上去目前心情还不错。
……
与此同时,
大皇子楚商从破落院子离开后,回了一街之隔,种了颗大桑树的院子里。
楚商负手站在院中,目光落在院角那棵枝繁叶茂的桑树上,眼中闪过一抹柔和。
“你说,他为何要救那小子?”
站在楚商身后的,是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听到楚商的问话,下意识想要开口回答,张了张口,在看见楚商的视线,是落在桑树上时,选择了闭口不言。
楚商缓缓走到那棵桑树前,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阿江,四弟真的有些像曾经的我啊。”
楚商口中的‘那小子’,自然是指曲烬。
多年前,楚商其实是离开了隅阳城的,
不过那时候,他只是想找阿江喜欢的那座雪山,在那里结束他的生命
他想带着阿江,葬在哪里,
雪山太高,他当时重病多日,半途便因为体力的透支,以及高烧,陷入了昏迷。
后来是路过的一位老先生救下了他。
那位老先生名叫曲升,是流亡在外,亡国了的曲国,原来的皇室老总管
也是那次相遇,和曲升的相处间,改变了楚商一心寻死的念头,转变成了对复仇的渴望。
不只是阿江的死,还有楚商从小到大经历的事情,都被一件件,埋成了仇恨的种子。
后来,楚商回到了隅阳城,发展自己的势力……
对于槐里,楚商其实在之前就动过灭口的想法,
槐里,也就是楚苍白出生那年,楚商刚满两岁,
虽说应当是什么都不记得的年龄,
可那一天,却一直刻在楚商的脑子里,想忘记都忘不掉,像是一场噩梦,一遍遍折麽着他。
楚商虽是长子,但毕竟是个庶出,比起嫡出的楚箐,只大三个月。
生母原本就只是一个商家女,胆子也小,出了庶出比嫡系大的事,更是一直称病躲在小院子里不出。
然而嫡母黎氏反而对此并没有刻意的打压过楚商的生母,府中的生活算的上平静。
直到后来的三皇子,也就是楚沅显的生母,后来的德贵妃德氏入府。
德氏本就出生高门贵府,深谙宅门内斗,几乎是轻轻松松就获得了当时楚徽全部的关注,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的儿子,也就是楚沅显出生不到一个月,楚徽的一个外室,就又生下了个儿子,也就是楚苍白。
虽然楚苍白的事情是一直到后来落花失踪,楚徽派了大量人寻找的时候,府里的人才知道的,
但当时的德氏很快就面对了新入府的元氏,也就是后来的元贵妃,
两人的内斗在后来的很长时间,搅得府里不得安宁。
而对于当时年幼的楚商而言,之所以对于楚苍白出生那一天记忆犹新。
也是因为在那天,之前一向对他温和的父亲楚徽,突然开始变的不耐烦,而生母也是那天开始重病,短短十天不到,就病逝了。
当时病逝正好和三弟,楚沅显的满月宴相撞,
府中自然不得红事白事一起办。
楚商那没人关注的生母的白事,也就被草草处理了。
甚至连棺材,都没准入府,是将人裹上席布,从府里的后门抬出去,再入的棺。
当时年幼的楚商并不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只是记得,当年一直跟着生母的丫鬟,带着他哭着去求了父亲楚徽,
楚徽却以这是内宅之事为由,推说让他们去找德氏和元氏。
本就是办德氏儿子的满月宴,自然是不能去找德氏
丫鬟带他去找了元氏,本以为元氏处处与德氏对着干,在这件事上,也会如此。
然而元氏更是直接对他们闭门不见,元氏院子的丫鬟,还直说觉得他们晦气,将人赶出了院子。
后来还是黎氏暗中出手,差人带着当时年幼的楚商,在旁的废弃院子里,给生母料理了白事。
对于和楚徽有关系的所有人,楚商都不想放过。
只是想到不久前,原本还在计划对老三和老五动手的时候,无意间得知了那两人,居然微妙的联手了,
理由居然是想要先解决了四皇子曲烬。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四皇子,成了两人想要解决的第一个目标,两两人居然愿意联手。
楚商只感觉很有意思,既然要玩,那就大家一起来玩……
-
槐里命合卓在芙香街口停了马车,坚持让合卓先去排队买芝麻糊。
正是要到午时的时候,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脂粉香气混杂着各色小吃味道,热闹非凡。
槐里说是来采购打包吃的,但此前还有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示意合卓他会在茶铺等他。
槐里径直走向街角的茶铺。
这一次到这间茶铺,槐里走的是侧门,
掀开厚重的布帘,一股清淡的茶香扑鼻而来,与外面喧闹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
茶铺内客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人低声交谈。
远远的,还能看见之前接待过他的店小二。
不过今日,不是来喝茶的。
槐里侧头,一眼便看到坐在后厨偏房,正在煮茶的男子。
男子背对着他,身形瘦削,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优雅。
“陈叔。”槐里走到男子对面坐下,轻声唤道。
陈叔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瘦儒雅的脸庞,眼角的皱纹仿佛岁月的痕迹,却更添几分睿智。
他放下手中的茶壶,微笑着看着槐里:“公子怎么突然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陈叔,我,我明日便要启程前往边疆。” 槐里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
陈叔微微一怔,随即皱眉:“老朽不知公子此为何事。但公子此去,怕是凶险万分啊。”
“我此来,正是为了此事。” 槐里压低声音,“陈叔可还记得,当年我让你查探的事情?”
陈叔神色一凛,放下手中的茶杯,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指的是,当年木竹在宫中……”
陈叔其实算的上恫断楼上一辈的花郎。
和木竹一同,看着槐里长大。
只是自从木竹进了宫,陈叔也就离开了恫断楼。
自然不清楚后来木竹去世,以及槐里的困顿生活。
直到槐里成了恫断楼楼主几年后,
无意间来这间茶馆喝茶的时候撞见了陈叔,才知道陈叔的家人去世,从老一辈手中接手了这间茶馆,回来经营。
也是从那时候起,槐里恳求陈叔帮他调查关于木竹的事情,
虽然他手中有恫断楼这般强大的情报网,但对于木竹的事情,
槐里一向谨慎,他怕,怕多疑的楚徽在恫断楼里也安插了人手,打探他的消息
陈叔在得知了木竹和槐里的事情后,没有犹豫,着手调查起了木竹的死。
到目前为止,只能说确认了,木竹的死,与当今圣上,也就是楚徽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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