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徽脸色阴沉,在殿内来回踱步,脑海中思绪万千。
黎氏的话,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口。
这又何尝不是在怪罪他让孩子之前手足相残,不在怪罪他让二公主楚箐去和了亲,最后落得个生死不知的下场,
他当然知道,自己对不住黎氏。
他也确实在七皇子出生的时候,就动了要立七皇子为太子的念头,
如今,黎氏竟然主动提出,要立曲烬为太子,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皇后,你这是何苦?”楚徽停下脚步,看着黎氏,语气中满是无奈,“七皇子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为何要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黎氏惨然一笑,“皇上,平平淡淡的人生,又何尝是风口浪尖呢?”
她走到楚徽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皇上,您多年前,你我二人成亲之时,你许我的平淡生活,终究成了今日这般啊。”
楚徽沉默了,他知道,黎氏说的是对的。
甚至字字都好似在敲打他,
年少时的欢喜,两厢情愿,成亲时许下的平淡生活,终究是他失了约。
至于孩子们……
五皇子楚碚的死,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黎氏无视楚徽微微僵硬的面色,晃了晃手中的白色瓷瓶,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日的菜色一般,“四皇子身有旧疾,这瓶中之物,是唯一能救治的药。皇上拿着此物,自然不用担心无法掌控四皇子。”
她微微抬眼,看向楚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一个可以掌控的皇子坐上太子之位,也是皇上一直所期待的吧?”
楚徽心头一震,黎氏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激起一阵慌乱。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紧盯着黎氏平静的面容,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楚徽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怒气,却又透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
黎氏对上楚徽的视线,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闪躲,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臣妾与皇上夫妻几十载,说不了解,是不可能的吧?”
楚徽一时语塞,黎氏的话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这么多年来,他自诩英明神武,运筹帷幄,却唯独对黎氏,始终存了几分真心。
可如今,这份真心在黎氏眼中,竟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
他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帝王之爱,本就带着算计,又何谈真心?
黎氏看着楚徽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
她何尝不知,楚徽对她,并非全然无情。
可这份情,在这深宫之中,太过微不足道。
她转过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盛开的牡丹,幽幽开口,“皇上可还记得,当年你我二人少年时人在这宫中初遇,在御花园赏花,你说,这牡丹虽美,却太过张扬。我那时说,牡丹国色天香,是花中之王,唯有真龙天子,才配得上。”
楚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那一幕。
那时的黎氏,明媚动人,眼中满是率性烂漫。
“皇上,你看看如今这满园的牡丹,可还有当年的半分颜色?”黎氏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寞,几分悲凉,“这么多年了,臣妾也累了,只希望七皇子能平安长大,远离这朝堂纷争。”
楚徽微微低头,视线落在白色瓷瓶上。
从黎氏手中拿过那白色瓷瓶,楚徽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皇后,此物从何而来?你又是如何得知,四皇子身患旧疾?”
黎氏心头一颤,却不敢表露半分,只是微微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慌乱,“此物是……是臣妾驻扎边关的兄长父亲写信而来的时候提及,随后送进宫中的。”
“哦?他们倒是消息灵通,连朕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倒是先知道了。” 楚徽冷笑一声,“既有此等宝物,皇后为何不自己留着,将来也好以此为筹码,拿捏住四皇子,为七皇子可博一个好保底?”
黎氏心中叫苦不迭,什么兄长家父知晓此事,这不过是她临时编造的谎言罢了。
可如今楚徽步步紧逼,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皇上说笑了,七皇子是臣妾的亲生骨肉,臣妾如何会拿他的性命冒险?再者,臣妾深知皇上运筹帷幄,这区区小事,自然逃不过皇上的法眼,臣妾又何必做那掩耳盗铃之事?”
黎氏一番话说得楚徽心中稍稍安定,他看着眼前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黎氏的温婉贤淑,习惯了她事事以自己为先,却忘了,在这深宫之中,又有谁是真正单纯无害的呢?
楚徽微微颔首,像是认同了黎氏的说辞,不再追问。
他将那白色瓷瓶收入袖中,语气恢复了几分温和,“七皇子满月宴在即,皇后需得好好准备,莫要失了皇家体面。”
“臣妾明白。” 黎氏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楚徽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坤宁宫。
看着楚徽离去的背影,黎氏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视线落在床边,那个木盒上,
昨日,就是从这木盒中,拿到的那白色瓷瓶,
大皇子楚商,将木盒给了她,说明了药的重要性。
她多少能够猜出楚商的想法,
当年楚商是府上的长子,哪怕是庶出,也是很受重视,
四皇子出生后,楚徽虽然没有提及过外室,
可当年府中的,又有多少人没点途径,不过是知道的早晚罢了,
楚徽后来有次去看外室,许是府中有人刻意而为,没人提醒他,错过了楚商的生辰,
楚商当时虽然只是个单纯的孩子,但难保这事,不算在无辜的四皇子头上,
再加上楚商楚徽父子俩的关系,楚商怕是想让一切更乱。
这也是她把瓷瓶的药给到楚徽最主要的原因,
她不想再绞入这红墙内的血雨腥风,不只是她,更不想七皇子也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
御书房内,
龙涎香袅袅升起,楚徽坐在雕龙刻凤的黄花梨木椅上,
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只白色瓷瓶。
黎氏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像一粒石子,扰乱了一池春水。
今日原本打算在早朝时,提出封曲烬为苍王,并赐予封地,
谁知黎氏却掐着点,派人来请他去坤宁宫。
如此一来,也算是没有对曲烬进行封赏,
黎氏确实很了解他,一个完全在他楚徽掌控中的太子,可不正是他最想要的,
思绪微顿,楚徽挥手招来站在一旁的徐公公
-
恫断楼
曲烬从宫中回来的时候,槐里正和陈裳绵以及胖管事在主楼四层对帐,
庄成在后门等到回来的曲烬和李拣后,第一时间就去后厨叫了备好的餐,
曲烬吃了两口,随口问起槐里几时吃的午膳,
却不想庄成挠了挠头,直说楼主还没吃,
让后厨重新备的热粥,粥还要一柱香左右的时间才能好。
曲烬愣了愣,随后想起昨天夜里的事,耳尖泛红,轻嗯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吃了几口。
热粥最后还是到了曲烬的手里,
没叫曲烬下楼,曲烬端着粥一路到主楼,
午后主楼的人虽是不多,但也不乏有留宿后才起的,
浓香的热粥吸引着众人的嗅觉,最后又纷纷惊讶于端粥的人,
一路上了四层,庄成轻轻敲了门,开门的是裳绵,顺手就揉了揉庄成的头,
下一刻就见到了端着粥而来的曲烬,
微微行礼,视线却是掩饰不住的了然笑意。
“咳咳,哪什么,爹啊,我们也去吃饭吧,我好饿的,”裳绵没等曲烬进门,转身就拉起胖管事,往门外走,
胖管事被裳绵一拉,退着走了几步,还不忘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账本,对坐在前方的槐里道:“楼主,有不少客人都在问楼主下次接客的时间,说已经过了原本时间快一个月了……”
房门被庄成从外轻轻关上,隔绝了胖管事的话,
室内只剩下了曲烬和槐里两人,
没人率先开口,曲烬将手中的粥轻轻放在桌前,
轻轻抚了抚碗边,“趁热吃点吧,天气渐凉了,冷的快,”
“回来了?”槐里看着站在桌边,和他几步之远的曲烬,轻声问道,
曲烬微点头,“回来了。”
槐里看着曲烬,却是微微摇头,“我是问,高冷版曲烬回来了?”
曲烬一愣,视线猛的撞进了槐里的双眸中,
“哦,那没回来,”
话落,槐里已经落入了曲烬的怀中,
轻柔,又刻骨
槐里伸手摸了摸曲烬脑后,最短的那簇发梢,“什么时候恢复的?”
曲烬侧头将脸埋进槐里的脖间,“树上看月亮那天。”
槐里攥着发梢的手微顿,“为什么不告诉我?”
“都是我,不是吗?”
曲烬温热的气息打在槐里的脖间,有些痒,槐里伸手推了推,却不想人被推开了,自己却重新坐到了桌前,
嗯,有曲烬牌坐垫的那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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