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一路风尘仆仆,心中虽还萦绕着与玖叶分别时的那丝怅惘,但更多的是一种急于分享历练成长的迫切。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熟悉的朱漆大门,声音里带着雀跃:“我回来了!”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那穿堂而过的风声。
预想中的关切并未到来,院子里空无一人。
一阵喧闹从后院传来,她循声走去,眼前的一幕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她所有温暖的期待。
后院张灯结彩,人群簇拥着核心处的养子——秋山。
他身披锦袍,意气风发,正拱手接受着族中长辈的赞誉。
“秋山此次独力斩杀百年蛇妖,扬我门楣,实乃家族之幸!”
“真是少年英才,比某些只会惹是生非的强多了……”
议论声像苍蝇般嗡嗡作响,钻进清影耳中。
清影僵在原地。
她风餐露宿,驱逐的魑魅魍魉不知凡几,身上或许还带着与墓穴恶鬼搏斗时的隐伤,此刻却像个多余的影子,被彻底遗忘在角落。
仿佛她所有的冒险与感悟,在这个家里,都轻如尘埃。
秋山眼尖,立刻瞥见了她。
他施施然走来,语气亲热,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声音不高,却字字刺耳:“哟,我的好姐姐回来了?这次又是哪个村子遭了殃,要家里去替你收拾烂摊子?”
清影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只是死死瞪着他。
见她沉默,秋山愈发得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看清了吗?无人在意你,所以你回来的意义是什么?自取其辱吗?”
清影猛地转身,将所有的难堪与愤怒梗在喉头,径直离开。
身后传来秋山毫不压抑的冷笑:“呵,这个家,迟早是我的。”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化为了冰冷的决心。
模糊的感悟在实实在在的功绩面前,一文不值。
她需要力量,需要能让所有轻视她的人都无法忽视的功绩——她必须找到凝灵草,必须更快地变强!
她绕过欢庆的人群,走向府邸最深处那间终年寂静的书房。
这是家里的禁地,除她之外,无人被允许踏入。
推开沉重的木门,室内檀香袅袅,她的启蒙老师——轻渊师父,正于蒲团上静坐,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他须发皆白,面容却不见老态,只有一种被岁月沉淀下的宁静。
清影一直觉得,师父不像在修行,更像是在……守着什么,或者说,是在被什么囚禁于此。
“师父。”清影轻声唤道。
轻渊缓缓睁眼,目光温和而深邃:“回来了……”他顿了顿,直接点破,“又受委屈了?”
在这位如师如父的长辈面前,清影的坚强外壳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她将自己的遭遇、家中冷遇、秋山的挑衅,以及寻找凝灵草的决心尽数道出。
当清影提到想要查阅典籍时,轻渊师父的神情微不可察地一变,缓缓开口:“你可知三界鬼市?”
他沉默片刻,起身从书架最深处的秘格里,取出一卷兽皮地图,边缘已经磨损,显然年代久远。
“鬼市位于人、妖、鬼三界交汇的缝隙之中,每月朔月之夜于忘川彼岸之上浮现。”轻渊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的追忆,“那里机遇与危险并存,汇聚了三教九流,交易着外界难以想象的物品,埋藏着无尽的危险。”
他看向清影,眼中充满了担忧与一种更深沉的、复杂的情绪:“你长大了,是该去见见这世界的另一面了。但切记,鬼市迷眼,更迷心。尤其要警惕‘他’……”
提到“他”,轻渊的语调里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甚至是……一丝痛楚。
“他是谁?”清影心头一紧。
轻渊师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物,郑重地放入清影手中。
那是一枚触手温润的血色玉佩,形状宛如一滴凝固的血泪,其中仿佛有光华隐隐流动。
“若……若你不幸真遇到了那个让你无法抗衡的存在,万不得已时,便亮出此物。”轻渊师父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或许……他能看在此物份上,饶你一命。”
他意味深长地叹息道:“这,也算是我与他两清了。”
清影握着那枚犹带着师父体温的玉佩,只觉得有千斤重。
它像一把钥匙,似乎能打开师父尘封的过往,也仿佛连接着一个她即将闯入的、危险而未知的世界。
她没有再问,只是将玉佩贴身收好,向轻鸢郑重行了一礼:“师父,保重。弟子此番前去,定会谨慎行事。”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莽撞行事的少女,她的肩上,背负着证明自己的渴望,理清家族迷雾的决心,探究师父过往的疑惑,以及……一丝对那个名叫玖叶的神秘男子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清影毅然转身,再次踏出家门。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块高悬的、象征着家族荣耀的牌匾,眼中再无迷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待我再归来时,必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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