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钦问询的眼神立马看向老师,对方微微摇头。
礼樱嗤笑,“谁家主子做成你这模样,说与不说还要看个护卫的脸色。”
太子被怼的哑口无言,顾忌她是个女子年纪又小不好说什么。桑延却不愿殿下吃这口头上的亏。
“小姐慎言,要知道桑大人也是护卫出身。”亲卫,无非是关系亲近些的护卫罢了。
刚刚还让人觉得娇俏灵动的少女一拍桌子,“大胆!你是个什么身份也配跟桑大人相提并论!”
“好好好,我不配我不配。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跟你那个桑大人相识的,不会是你臆想出来骗人的吧?”她靠着柱子言辞挑衅,其实脑中已经想起确实有这么件事,但是殿下还不清楚。于是她催促礼樱快点说。
那天,礼樱沿着自己看到的父亲出来的方向走了很久都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就在她以为父亲只是简单的带人踏青的时候,眼前小山突然被人推开一道门。
那还是礼樱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男子,眼中无情但是扬起的眼尾就让人忍不住一直看进去。即便站在阴暗处也让她心生欢愉。
“你是——啊!”
在她想问来人的时候,对方突然暴起,刀未出鞘就挡在她身后。礼樱迟缓的转身只来得及看到一具倒下的尸体,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动的手。
被拉着离开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被扔在山脚下不一会就碰到来寻人的侍女家丁。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远远见过一次七王爷,才认出他身边的护卫就是自己惦记许久的救命恩人。
“阿姊嫁给七王爷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以钟家和王府的交情若要维持关系我嫁给桑大人也是能起到联姻的作用的。要不是父亲看不上桑大人的出身,哪有后面许多的事。”
温怀钦点头轻叹,对老师道:“英雄救美,痴心暗付啊!”
桑延:……看她做什么?桑大人的旧事与她桑统领有什么关系?
花园里突然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纱幔外的侍女道:“二小姐,老爷请您也去一趟。”
礼樱掀开纱幔将传话的人骂了一顿,转回头却发现亭内的两人已经没了踪迹。
桑延在错乱中带着殿下直接来了钟宅的后山。与信阳城外山林因为干旱的而半枯半死的情形不同,一来这后山就看不见一点生机。
要不是之前在礼樱的描述中这里是漫山遍野的果树,让她有些印象桑延都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眼前是一个叠一个小山坡,相同的是都是光秃秃的黄色。这情景绝不是两个月的干旱能够造成的。
“花团锦簇的后花园一下子到这寸草不生的后山,还真是让人难以适应。”温怀钦摸一把地上的黄土,轻飘飘的在空中飞散。
贫瘠至此,看不出半点果园的影子。
桑延在前探路,温怀钦对老师假装寻路的行为不做评价。安静跟着老师的脚步,绕过两座山坡后看到眼前塌陷的高山被震惊的停在原地。
“这,这是?”
原本高耸入云的山不仅没有一点绿色就连枯黄的草也没有一根,除此之外半边山脊已经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坑石。
“是矿。”山坡上,风吹过。桑延看着那深坑平静点破。
“钟家之前虽富但是上面还有官府,钟奎所为还没有如此过分。直到,有一天钟奎来果园视察无意间发现山后高山雨后流下的黄水不对劲。”
为了隐瞒矿山的消息,钟奎不惜在果园前面修建庭院举家搬迁。就为了拿下这铁矿带来的财富。
“铁器为朝廷管辖,私采矿山乃是重罪。钟奎一届商户做不出这样的大的决策,听闻信阳被划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七王爷。”
温怀钦听老师所言,对当年的事情有了猜测。
七王爷来信阳,本地官员和乡绅无不想搭上关系。而七皇叔内含锦绣,不会轻易让自己落下个结党的名头。钟奎必定是拿出了诚意才让七皇叔对其另眼相看。
之前还奇怪为何在这信阳,一个没有官身的钟奎被人尊称为钟老。还对太傅如此不敬。现在想来都能理解了。
“七王爷要养兵要安民说到底离不开一个钱字。钟奎献上的铁矿是及时雨,解他燃眉之急。”
说起当年的事,桑延想起来当初见到礼樱的缘由。
“钟奎自以为自己攀上了七王爷,竟然妄想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王妃。七王爷平生最恨别人要挟,心中对钟奎越发不满。”
还记得那天她奉命去后山查探情况不知何时被守备察觉打算在她出来的时候一击致命,谁想到误入矿区的礼樱这时候冒了出来。守备不认识小姐,桑延也不知道其身份,只能说是凑巧。
自己引来的麻烦自然自己解决,礼樱的所畏救命之恩从头到尾就是个乌龙。也难怪桑延根本没放心上。
太子侧身,现在老师突然没了声音他就知道对方又在想什么法子骗自己。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怒气,拂袖下山坡朝着前头半座山峰走去。
桑延眨眨眼,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我的太子殿下!
这两山之间虽无关联,但是脚下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他用力踩两脚更加确定自己的观点。心中好奇,但是碍于自己还在生气也不好问老师。
温怀钦自顾自往前走,突然脚下的土地像是被吞噬一般塌陷下去,并没有停止的趋势,从他鞋面踩到的地方开始几丈宽的地面都开始塌陷。
眼看太子就要跟被泥土裹挟着掉进那深坑,桑延直接一脚踩在那岸边飞身出去捞起殿下,在一阵泥沙飞灰中几个脚不落地,全程在露出的山石上借力最后两人停在山腰处。
殿下受惊严重,她搂着对方的腰腹能感觉到他在紧绷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把衣袖塞到殿下手中,她道:“这座山应该已经被挖空了,殿下还是跟着我的脚步走吧。”
老师的衣袖在自己手中,似乎只要自己用力就能让她停下脚步。温怀钦身子一颤,压下这不好的想法。刚刚突然出现的巨坑还在翻腾着尘土,心中惊悸未消。
悄悄把袖子松开,在老师疑惑的眼神中握住老师的手腕。“我怕袖子裂开,刚刚那个真的很吓人。”
殿下的眼睛大而有神,此刻睁着一双惶恐的眼睛看着自己。桑延瞬间梦回到两年前自己在东宫看到哭的双眼红红的徒弟。
语气轻柔道,“那就,握紧了。”
温怀钦在老师背后笑的眼睛弯弯。
“现在知道了钟家私自采矿,是在信阳处置了还是回京之后再说?”
他想的比较简单,这件事跟七皇叔脱不了关系。即便是皇室也不能瞒而不报私采铁矿,到时候能参一本。
桑延根本没把这当做摄政王的污点,“说?跟谁说,如今朝堂上把持朝政的是摄政王,你当他的面参他怎么可能成。你看看之前的御史台。”
温怀钦道:“可是太傅已经“死”了,七皇叔失去左膀右臂应该会收敛些吧?”
她却有些担忧,“就怕他不管不顾,不在乎史书如何了。”
假死脱身实在是下下策,还是在信阳这个有许多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但是这两年温衡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副要跟桑指挥使断袖分桃的趋势。内侍方圆都看出点问题了,更别说裕狐冲和孙辉。
她有预感如果自己这次差事办的不错,回京之后就可以从朝堂上退下来了。毕竟这两年已经在扶持另一个足以跟阮家抗衡的家族。
温衡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喜欢谁就提拔谁恨不得给天下最好的。温衡却相反,他喜欢谁就像水蟒一样一圈圈缠绕控制,直到对方失去抵抗能力在慢慢享用。
表现得再器重和偏爱,等到局势可控了便可吞食之。
这位爷他骨子里,就是冷血的。
两人来到山体内部的坑道,拿出随身的火折子。里面的工匠早已全部撤走,剩下的还有些大的器具和轨道。
拿起一把铁锨,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她道:“看样子停工有些日子了。应该是干旱发生后没有足够的水导致这里不得不停下。”
温怀钦借着老师的动作也伸手摸了一把。
“那我们是不是来晚了?今天白跑一趟?”
“砰!”桑延扔了铁锨,在空旷的山肚中带起巨大的回声。“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么大一座山他还能平了不成!”
温怀钦继续问:“老师刚刚不是说即便抓了钟奎对七皇叔也无甚影响吗?”
她带着殿下原路返回,感受着身边人越来越近只当他害怕,还主动把火折子拿近些。
“钟奎不死信阳百姓无活路,只要把握好分寸摄政王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老师每次说到正事的时候声音都很干脆果决,温怀钦觉得这比老师原本的声音还动听。
“再说,殿下觉得摄政王那样的人怎会让自己把柄落在钟奎手中。”这倒是真的,这次钦点桑延去信阳,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把当年的事清除掉。最好是连同方便的人一起解决!
“如今桑指挥使死于意外,恐怕京城不日就会来人。夜长梦多,殿下回去准备下咱们今晚就动手。”
“今晚?”温怀钦惊讶的说。
两人站在山腰,下面荒芜的境况一览无余。桑延指着这景象。
“除贪官,去奸商惩恶扬善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希望殿下秉承先皇遗志,真正做到天下太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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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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