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安居。
红苏已将饭菜摆在了桌上,宁歆歆不喜有人布菜伺候,便催促着红苏、红露二人也下去用晚膳。
在圆桌前坐定,梁彦昭看着桌上的饭食:一篮馒头,一盅米粥,一盘藕丁,剩下那盘却不知是什么,只能大概猜到是鸡子做的。
宁歆歆盛了一小碗米粥递给梁彦昭,“这是南瓜小米粥,我熬了好久呢,快尝尝,要是喜欢喝甜些的的我下次就加点糖。”
梁彦昭看着碗里的米粥,之前厨房不是没给他煮过这粥,不过那粥看起来米粒分明,南瓜也是切成了小丁混着其中,虽也有养胃的功效,吃到口里却嫌寡淡了。
他取了一勺入口,粥熬得到位,不会过于粘稠却十分香浓,小米已经熬煮地开了花,南瓜糯糯的瓤把米粒包裹在其中,没有加糖却也有几分甜味,于他而言刚刚好,“不用加糖,这样就很好。”
“那以后就这么做了,这个南瓜真甜,”宁歆歆掰了一半花卷递给他,“来,这是你的劳动果实,但是不能多吃,就只能吃半块。俗话说早餐吃好,午餐吃饱,晚餐吃少。”
这人中午就消化不良,晚上再多吃两口怕是连觉都没法睡。
这又是什么农谚?还挺押韵,梁彦昭点头应了,指着个玉子烧问:“歆歆,这是何物?”
“这个叫玉子烧,也叫厚蛋烧。严格说起来,还是个舶来品,”宁歆歆夹了一块放在梁彦昭碗里,“其实啊,就是摊鸡蛋饼卷起来,我还在里面放了点鸡肉。你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先拿这个解解馋吧。等你好起来,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玉子烧入口,是比炒鸡蛋更滑嫩的口感,再嚼就是稍稍硬一些的鸡肉末,而后是青菜的爽脆,胡椒和葱香味又把这三种层次口感不一样的食材拢成了一个整体。
梁彦昭道:“现在做的这些,就已很好吃了。”
宁歆歆拿着花卷,把藕丁咬得嘎嘣脆,含混不清道:“遇明你可真好喂。”
好喂,这不是农家用来形容牲口的话吗?
梁彦昭也不恼,只笑着摇摇头,看着宁歆歆用膳直如风卷残云,心说这还不知是谁更好喂。
他也挑了几筷子藕,偷偷拿牙关试,怎么试也吃不出宁歆歆那么大的动静。倒是这藕丁酸酸甜甜,比起平日里油盐烹制的好吃上许多,而且颇为下饭。
手里的半个花卷很快便吃完了,他探手想要再拿一块,被宁歆歆一筷子打在了手上:“不准再吃了。”
这一筷子打得是真疼,梁彦昭不服:“母后她们都嫌我吃得少,歆歆怎么还拦着不让吃?”
“你要是能消化,爱吃多少吃多少,”宁歆歆吃着玉子烧白了他一眼,“才刚刚咽了几天人粮食就想学饕餮,哪能一口吃个胖子呢,把碗底那口米粥喝了就行了。”
与宁歆歆在一起虽才几天,但是梁彦昭已经习惯她不太雅观的吃相以及用膳话多了。
他大约也是不清楚,在现代,一家人白天上班上学,全指望晚上这顿晚饭联系感情,宁歆歆家的晚饭努努力可以演化成一场群口相声。
吃完饭后稍坐了会儿,梁彦昭想起下午时还剩下些公务没有处理,就跟宁歆歆打了声招呼去了书房批阅奏疏。
听闻他要走,宁歆歆喜笑颜开,连忙站起来相送,“走好。”
他前脚刚走,红苏就从门缝里鬼鬼祟祟地挤了个脑袋进来:“太子妃太子妃,太子殿下走了!”
宁歆歆火速接头:“怎么就你自己来了,去叫上红露,冲呀!”
她一向是个口重的,但是为了照顾老梁,今日吃的晚餐却比早餐还清淡。所以她早在准备晚餐的时候就通知了红苏,晚膳少吃点,入夜加餐。
宁歆歆是北方人,他们那的夜宵只限于夏天夜里哈啤酒撸串子,但是她假期跟着南方同学住了几天后,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本来嘛,一天三顿饭平白多出来了一顿,谁能不喜欢呢。
到了小厨房后,宁歆歆先抓了些花生黄豆,安排红苏二人宽油炸酥、舂蒜泥、切姜末。
然后把肥瘦三七的猪肉剁碎,葱姜、粗辣椒面、大料下锅爆香后加入肉末,翻炒变色后加盐调味,最后加入高汤备用。
起了锅热水,把芡粉和红薯粉拌成糊糊,把糊糊倒进漏勺里轻轻晃,入开水锅就是粗粉条了,煮熟后捞出控干。
见宁歆歆取了三个碗出来,红苏凑上前,“太子妃,我还许诺砚青,说带他一起吃来着。”
闻言,宁歆歆又拿了个碗,“那你去叫他过来,省的端过去烫手。”
见红苏一溜烟跑了,红露在一旁小声道:“太子妃,奴婢跟您一同用饭,怕会失了礼数。”
“你不说,我不说,红苏更不守规矩自也不会说,”宁歆歆在碗里布着佐料,抬头对她一笑,“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四个大碗底下各铺了一层蒜泥、姜末、酱油、陈醋、盐,泼上一勺半热热的高汤,分进适量的红薯粉条,加入花生米、黄豆。
想了想还差些东西,宁歆歆闭上眼、忍住恶心在心里喊了三声“口袋宝贝”,召唤出系统来买了一包酸豆角和一包榨菜丝。
刚把小咸菜加到碗里,红苏就带着砚青回来了。
“好香啊,”砚青还没进门就感叹了一句,紧接着冲宁歆歆行了个礼。
宁歆歆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这么多事儿,马上就要唏哩呼噜一起嗦粉了,还整这些虚礼就没意思。
“红苏,上次给你做的油泼辣子还有吗?”只有肉末的辣味明显不够重口。
红苏自厨房格子里取出来个封口的小陶罐:“还有呢,就在这放着。”取完又招呼砚青和红露在角桌入座。
宁歆歆掀开封口布,给自己挖了一大勺,还不忘吩咐砚青和红露:“听说南潞不常食辣,你俩少加一点,悠着点来。”
砚青猴急,此刻已经捧起碗,不住点头道:“诶诶,知道了太子妃。”
待他挑起一筷子粉,眉头就不禁拧了起来,这粉...…咋是黑的啊?能吃吗?
他砚青自问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太子妃不至于拿吃食针对他吧。扭头一看,红苏碗里也是一大碗黑粉。
这…...他捧着碗,不知此粉当吃不当吃?
唉,红苏误我!
“快吃啊,愣着干啥?”红苏呲溜滋溜开嗦,烫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催促砚青。她在别业里已经吃过一次酸辣粉了,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今天可算又吃到了。
看孩子这样,应该是没吃过红薯粉,不知道这玩意儿就这颜色,宁歆歆也说:“砚青尝一口,不好吃算我的。”
红露也觉得,这粉条实在没长出个能吃的样子,但是作为一个受过良好规矩教育的忠仆,她深知太子妃肯赏脸做吃食给她,别说就一碗黑不溜秋的粉条,便是致人死地的毒药,她也得连汤不剩地吃完,末了还得夸上一句“太子妃好手艺”。
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态,红露吃下了第一根红薯粉,薯粉劲道弹牙,浸透了酸酸辣辣的味道,肉沫和高汤的香味也紧随其上。
好吃!
她又挑起来一大筷子粉条,学着宁歆歆和红苏那样,嗦地呼噜呼噜,粉里夹进了肉沫、榨菜、黄豆和酸豆角,比单吃粉口感更丰富,酸辣咸鲜的味道也更浓郁。
红露不太能吃辣,这几口粉下肚,鼻尖已经沁了些汗珠,郑重道:“宋管事,真的很好吃。”
砚青也是个心思活络的,见红露能与太子妃一道吃饭,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句“宋管事”他可再受不起了,便道:“跟红苏一般叫我砚青就行。”
语毕便开始吃粉,他还没吃过这般滑溜的粉,味道也好,一口还没咽下便开始贪图第二口了,只是辣味浅了些。
红苏刚好要加油辣子,他便端起碗来也讨了一勺。加完辣子猛嗦一大口,满足地眯起了眼——够味。
红露碗里的榨菜很快挑完了,跟宁歆歆说道:“太子妃,这个黄黄绿绿的菜可真好吃,真脆生。”
“这个叫榨菜,你喜欢吃吗?”宁歆歆撇头见她捞着找榨菜,便从自己碗里挑出来给她,“我碗里还有,给你。”
红露激动不已,险些要掉泪。
然后桌头畅快嗦粉的四人便听见一声:“砚青,你不是说晚膳吃得好饱吗?”
说这话的人是周扬,他身前还站着冷脸下视的太子爷。
话说梁彦昭今夜本打算去批折子,后来想到还没给宁歆歆要的物件脱模,便叫上周扬去了锻造房。
二人脱模、打磨完往回走,行至院里便被饭菜的香味吸引,走近小厨房一看,却是太子妃带着下人开小灶。
太子突然现身,几人都愣了,砚青嘴角流了一串红油都没顾上擦。
还是宁歆歆先反应过来:偷吃都能被抓现行,怕不是水星逆行?
她拿起袖口擦了擦嘴,跑过去黏在了梁彦昭臂上,声音是更甚往日的甜腻:“遇明,入夜天寒,出来怎么没穿件披风?”
梁彦昭看着她袖口擦嘴的动作,一丝嫌弃在心头划过,却终是忍住了别开她手的冲动,只说:“行得急,忘记了。”
宁歆歆挽住梁彦昭,“那我们回房吧。”
剩下几人纷纷行礼相送,周扬走到砚青身边,“还有吗?给我也来一碗。”
砚青一摊手,表示一滴也没有了。
已经走了的宁歆歆又从梁彦昭肩侧探头回来,吩咐道:“红露,再给你们周首领下一碗。大家一会儿记得收拾厨房,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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