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国宴经由太子一手举办,选地是在临近莲花湖畔,灯火通明的观辰殿。
观辰殿分男女两席,百官公子坐男席,夫人小姐坐女席,因为帝后都没来,所以大家也不敢用筷,只是笑着相互寒暄,场面十分热闹。
“皇后娘娘驾到,静妍公主到,谢二姑娘到。”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谢清函跟在皇后身后,只一眼便看到坐在下首的云氏,当即对云氏一笑,云氏微微摇了摇头。
“你要跟本宫坐吗?”这一幕自然也没逃过皇后的眼睛,皇后轻声问。
“臣女想跟娘亲坐。”谢清函樱唇轻抿,小声道。
“众卿免礼,本次除夕夜宴,大家随意。”知道小姑娘想家,皇后也没勉强,径直走到上首的凤椅坐下。
“谢皇后娘娘。”
“最近在宫中住的可好?”这么多日不见女儿,云氏也深为想念,对她也不如以往的严厉。
“还好,就是好想爹爹跟娘亲。”
云氏抿唇笑了笑,这个傻姑娘,才几日就想家,这以后出嫁可怎么办,想到前两日皇上对老爷说的话,云氏眉宇就是惆怅。
“太子殿下到。”
谢清函抬眼望去,便见萧祁汜仪态清贵的走了进来,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玄色四爪蟒袍,容颜清宜,玉带华贵,眉梢轻挑间,储君的凤仪尽展无疑。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儿臣见过母后,祝母后凤体详和。”他像是没听见似的,直接走到皇后面前。
“太子有心了。”看着如此出色的儿子,皇后眼里流露出几分骄傲。
“各位免礼。”萧祁汜温凉出声,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清函姐姐,今天的三哥哥是不是很好看?”
“太子哥哥之容仪称得上当世无双。”
“想不到清函姐姐对三哥哥评价这么高。”云氏与静妍公主皆是笑了,静妍公主更是意味深长开口。
谢清函咬唇,结果半天都在走神,直至旁边云氏扯了扯她的衣袖,静妍公主挤眉弄眼,“清函姐姐,你起来。”
谢清函回神,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就她一个人坐着,顿时一脸茫然。静妍公主正欲提醒,就见皇上哈哈大笑,“谢二姑娘可是在思慕心仪之人,怎的在走神?”
谢清函顿时尴尬的站起身,萧祁汜略略莞尔,目光撇向皇上。
“爱卿免礼。”皇上轻咳一声,不敢再为难未来的准太子妃,道。
“谢吾皇万岁万万岁,恭祝皇上江山永固,千秋万代。”
“今日夜宴不分君臣,大家不醉不归。”
“谢皇上。”
因为宴会上出了那么大丑,谢清函之后就埋头苦吃,跟个啄米的老鼠似的。
萧祁汜余光一直在关注着这边,见此唇角含了几分笑意。
宴会达到最**,便有人提议道:“我朝贵女皆是才情出众之辈,不知今天有没有福气见识一下各家贵女的风采。”
谢清函抬眸,提议之人是一个年方三十,威武雄壮的官员,这才艺展示,她肯定是没戏了,因为平日只要有太子哥哥在,她父亲就不会逼着她学东西。
“我朝贵女自是才学出众之辈,那就请各家小姐自行展示,在今天晚上表现出众的小姐,朕皆有赏。”皇上向皇后示意,见皇后点头,便大笑道。
天子一言,众贵女雀雀欲试。
“清函姐姐,你要上场吗?”
谢清函摇了摇头,她要去就是贻笑大方,平白丢了太傅府的颜面。
第一位上场的是陆首辅家嫡姑娘陆幽兰,“小女幽兰拜见皇上,皇后娘娘,今日是除夕,小女想给皇上,皇后娘娘献上一首自己编的的《花好月圆》,祝皇上,皇后娘娘恩爱如初,幸福美满。”
“幽兰姑娘的才学,朕早有耳闻,来人,摆琴。”皇上颔首。
陆幽兰盈盈一拜,走至七弦琴前坐下,纤手轻轻抚上琴弦,一挑一转,悦耳的琴声传出。
“弹得好,曲妙意更妙,来人,赐幽兰姑娘一柄玉如意,一块玉佩,一件琉璃盏。”
众人皆艳羡的看着陆幽兰,要不是有谢清函在,这等有才华的女子肯定是上京第一贵女。
陆幽兰屈膝道谢,还未转身,就见一个银白色的剑直接向皇上刺去,雷霆之间,便看到不少黑衣人直接从观辰殿上面的金黄色琉璃瓦上跳入殿中。
场面顿时大乱——
“皇上小心。”
看到那剑直接刺向皇上,谢清函立刻起身,与此同时,一把折扇甩了出去,阻挡了那尖锐的利剑。
谢清函大惊,举目望去,就见平日温凉的太子哥哥阴鸷狠厉的站了起来。
“来人,给朕把这群逆贼抓起来。”
“还请各位夫人小姐不要轻举妄动,锦衣卫马上过来。”萧祁汜眉梢轻动,纹袖微扬,用内力提高声音提醒。
殿内场面已经是一团糟,而萧祁汜等京中比较出色的男儿都陷入战斗。
云氏朝太傅那里望一眼,略微想了想,便拉着谢清函与静妍公主躲在白玉桌底下。
谢清函与静妍公主对视一眼,观辰殿中此刻既有尖叫声,也有兵器碰撞的声音,更有不少人倒地的扑通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道冰冷如霜,清寒彻骨的声音——
“竟敢在宴会上作乱,不要命了。”
“是姑姑,姑姑来救我们了。”静妍公主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谢清函讶异,没想到是当朝长公主,这位公主倒是别具一格,可谓是一位巾帼女英雄。
而在她来了之后,各种兵器撞击声和噼里啪啦的倒地声愈发明显。
“乱贼皆已浮诛,各位夫人小姐可以起来了。”过了许久,殿内恢复寂静,萧祁汜淡漠开口。
谢清函刚直起身,就听到长公主清清冷冷道:“高门贵女,不过如此。”
谢清函脸色唰的一红,虽然这话不是针对她,但是这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太不好意思。
“姑姑来的正好。”萧祁汜向这边扫了一眼,淡声与长公主寒暄。
“如今有些人的心思已昭然若揭,我听说你召见了锦衣卫,怕你有难,就赶过来了。”
“多谢姑姑。”萧祁汜拱手。
谢清函偷偷瞄了一眼长公主,只见她穿一身碧色长裙,手执一把如冰似玉的剑,面容清冷,却透着一股姣好柔美,这样的女子当真是世所少见啊。
“来人,把今日宫中值守的人给朕抓过来,除夕国宴,宫中出现刺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皇上脸色已沉到了极点,他先是看了一眼长公主与萧祁汜,再看满堂混乱,怒声道。
“皇上,今日这事的主谋是谁,难道不已经昭然若揭了吗?东宫势力雄厚,可是一个庶出的皇子却也深得民心,难保不会有人起了其他心思。”长公主嘲讽一笑,目光轻讽的撇过南宁王。
“父皇,绝无觊觎皇位之心,还请父皇明查。”萧祁岳闻言,连忙证明自己的清白。
“朕也相信南宁王不会有这等谋逆之心,也定会全力辅佐太子。所以,希望最后的结果不会让朕失望,你先去旁边吧。”皇上脸色缓了缓,道。
“谢父皇。”
不一会儿,锦衣卫将值守几个宫门的侍卫都抓了过来。
待场面恢复安静,皇上看着面前跪着的几个人,怒声问:“你们今晚是怎么值班的,如此重大的场合,你们竟然让刺客混了进来?”
“为防止国宴上有人混进来,奴才今晚安插的守卫比寻常多了几倍,但不知怎么的,今晚值守北门的那群守卫全部被迷晕,平白让人钻了空子。”跪在最中间的一个人镇静回道。
皇上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皇后轻轻顺了皇上的气,皱眉问:“有值守北门的人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奴才自今日卯时就一直在把守北门,中间未发生任何事,但不知为什么人突然就晕了,然后刚才人才逐渐恢复意识。”跪在右边的人稍微往前挪了一点,抖着身子道。
“没发生任何事,你还无缘无故晕了。要是皇宫守卫都像你这样,那朕得时时刻刻担心有没有刺客会闯进皇宫,要了朕的命。”皇上怒极反笑。
“奴才该死,请皇上降罪。”那人立刻将头扣在地上,声音颤抖。
“那在你晕之前,你可闻到什么味道,或者接触了什么人?”皇上正要发话,就听见萧祁汜淡声问。
那人想了一会,半天支支吾吾。
“太子殿下问你话,你哑巴了?”长公主冷眼一扫,厉然道。
“奴才在晕倒之前,的确有人来找过奴才。”那人惊得立马开口。
“是谁?”皇上问。
谢清函也好奇的看向他,那人头磕在地上,颤声道:“御林军副首领杨孝。”
“御林军副首领可不是一般的人,你确定在你晕倒之前,你只见过他吗?”长公主眉目微寒,问。
“奴才确定,因为本来宫中北门进来的人比较少,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奴才们还是特别尽心,所以,这一整天都不敢喝水。直到今晚戌时,杨副首领过来,就说该到的贵人都到了,然后所有的地方都已部署好兵力,就递给我们每人一杯水让我们喝,然后大家喝完便都没了意识。”那人迅速看了眼长公主,肯定回答。
“去把那杨孝给朕抓过来。”皇上倏然起身,御林军职责是保卫京城,一旦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谢清函皱眉,觉得这就是那个伪君子所为,因为上辈子她在死之前就见过杨孝。御林军副首领,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回皇上,杨孝不见了。”过了好一会儿,前去的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脸惊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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