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殿内,燃着清新凝神的香。
平安县主气的差点儿没有昏厥过去,那小贱人女扮男装,为的就是能守在太子哥哥跟前,姑母非但不重责于她,反倒顺水推舟,将其封了奉仪。
岂不是摆明了要把那小贱人,往太子哥哥榻上送!
卫国公府姑嫂相宜,赵氏过门的时候年纪尚幼,豆蔻金钗,两个青葱姑娘耳鬓厮磨的,感情自是深厚。
因着这份关系,齐家嫡出唯有齐妙妙一女,赵氏有皇后撑腰,在齐府也是说一不二的权势。
太子入驻东宫后,齐妙妙更是常被接进宫里,以慰皇后孤寂之情。
在皇后娘娘这个姑母面前,齐妙妙比在家里说话行事还要恣肆。
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上首,丹唇小口诺诺抿起,贝齿含了一半,手中的帕子绞在一起。
泪未之而情先起。
皇后看着心里软下,叹了口气,嗔斥道:“你呀,合该是个小冤家!”
缓下脸色,把人拉在怀里,和声解释。
东宫这厢。
清荷还满脑子的混沌,没明白过来,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做了奉仪?
“主子,您捏我一下,看看这是不是在做梦。”
清荷笑眯眯的把脸凑上,双手擎着他的腕子,要他来捏。
秦桓泽放下手里图册,眼睛微微眯起。
小姑娘还没开脸,细密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着温柔的光,她本就肤色白嫩,两靥又映着淡淡的红晕,像一枚丰莹的桃子,甜润可口,只等人堪堪采撷。
修长的指节触在她的脸上。
秦桓泽身材清瘦,虽秀颀却不染壮硕,就连指上的骨节,都是细顺而俊美的。
男人本就不如姑娘家皙白,那双保养精致的手抚在她的脸上,炽热的感觉袭上心头。
清荷宛如触电了一般,呆愣愣的忘了说话。
他的手顺着她的轮廓,在她笑靥处轻轻勾起,指尖如同一只沾了水的笔,冰冰凉凉的在她脸上划过,落在心头。
她迎着小鹿般纯质的眸子,被他望进眼底。
好半天,才呢喃的委屈,轻起樱唇:“……痒。”
秦桓泽收手一笑,在她的耳垂下玩味揉捻,柔声道:“钟奉仪不是为了今晚能够侍寝的事情,高兴地眉眼欢喜么?”
他凑到她的耳边,将温热的气息笼在她的耳廓,善意的提醒道:“等到侍寝那会儿,你就不记得痒了。”
几句话,将她因为终于能摆脱李连笙的喜悦,击得溃不成军。
清荷通红着脸,连规矩也顾不得,低着脑袋,落荒而逃。
站在屋檐下,冲着穿堂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盼着能快些吹散脸上的羞臊。
秦桓泽隔着窗子听见她的狼狈,目光落在被他随手搁在桌面的那本图册上。
《百子千福避火图》,七字书名写的娟秀工整,侧页还一本正经的盖着经宗正院采办的红戳。
他咧嘴笑的畅快,复拾了起来,继续潜心研究。
少倾,彭嘉福进来复命。
“不出殿下所料,那小太监才出中宫就被守在外面的人给捉了过去,塞了嘴,捆着就带去了西四所。李连笙亲自过去审的,听说手指头都给当场撅折了一根儿。”
秦桓泽翻页,换了个式样,头也没抬问:“审出来了?”
彭嘉福道:“哪能呢!小文子当初来执鞭坠镫,早就知道这是以命博富贵的事儿,如今他一家老小已经安排停当,只一个字,都是抄家灭族的罪过。李连笙就算活剐了他,他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出来。”
秦桓泽闻言,神色闪过一丝不悦,面如清冷春渚,手在册子上摩挲着,道:“回头若是人去了,好生安置。”
彭嘉福应下,自知,主子话里的‘人去了’是什么意思。
李连笙在圣心不喜之处,从未逾越,但在驭下之事上,西四所的枯井里,可从未断过白骨冤魂。
宫里头当差的,没有些厉害手段,仗着身份没人会怕你。
忽又想起了刚得到的消息,小声开口道:“大理寺钟奉仪那事儿,翻供的小太监又改口了。”
“改口了?”
彭嘉福继续道:“听说是家里面的人去探了一次,就改口伏法了。自言被那谈文曜吃酒辱了身子,羞愧难当,才起心报复,不知从哪出偷了主子的匕首,将其引入无人之处,一刀毙命。”
秦桓泽鼻息中发出叱声,道:“那顿打没白挨,连底下的人都学的机敏了。”
小太监顶了扣在清荷身上的罪名,还偏要再多给谈文曜编排一个分桃之爱,豁上条人命也不忘给东宫扣个帽子。
谈文曜虽为他所厌恶,亲手斩杀。但明面上,谈仍是他的心腹肱骨,传出谈文曜在东宫和小太监首尾,不啻于往他面上扣了污名。
更何况,那小太监才十一!
邹缨齐紫。
他们这些朝臣可都是依着主子爱好过活,东宫空寥寥的后宫,可是够那些长舌头的嚼上些日子。
彭嘉福亦想到了那处,“奴才已经交代了底下,若有私意,仗刑伺候,发去下房永不提拔。”
秦桓泽素面端平,道:“也不必那么麻烦。”
他一向是心善好说话的品性,就是板起脸来去罚,那些做奴才的当面不敢,背地里也都藏着胆量。
更何况,罚的重了,还让人觉得欲盖弥彰,反倒会适得其反。
秦桓泽点了点指尖,吩咐:“布善吧,去把钟奉仪叫过来伺候。”
被太子爷划拉了那么几下,清荷整个人弱鸡似的,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
听到小太监过来传话,红着脸,不情不愿的挪步而至。
她到的时候,秦桓泽的午膳已经用了些许,正放下筷子,悠闲等她。
清荷禁不住他的注视,故作镇定上前为他奉茶。
秦桓泽熟稔的在她手上细细摸了一把,才接过茶:“如今你又不是奴才了,就坐下来吃吧。”
又贴心的安排彭嘉福,亲自为她布菜添饭。
清荷羞着脸,胡乱扒了两口,就不敢再吃了。
太子爷不太正常,那本放在手边的图册她偷眼一觑,吓得差点儿没有跳起来。
这会儿只想着快点儿逃了,离他远远的才好。
“吃饱了?”秦桓泽体贴道。
清荷点头,鼻尖覆着细密的汗珠,被太阳打着,莹莹发亮,眼神里满是疏离。
她害怕他了?
秦桓泽失笑,怕了好,怕了才能情感真切。
起身走至外间的博古架上,选了一柄半臂见长的玉如意,手下一松。
碧玉撞击着金砖,发出清脆洪亮的声响。
吓得清荷缩着脖子打了个激灵。
就听秦德冷生生道:“钟奉仪冒失冲撞,失手打碎了皇后娘娘赐下的四合如意。”
他沉吟了下,定言道:“念其初犯,罚去殿外跪上半日,以思悔过!”
彭嘉福伺候在东暖阁外,望着大太阳底下,晒得醒目的钟奉仪,心下对主子无限崇敬。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宫里上下都知道,太子爷收了皇后娘娘赏的妾室,还恩准伺候用膳呢。
只可惜,那奉仪是个粗苯的,打碎了主子的贵重物件,主子不得不小罚,以儆效尤。
而谈文曜的那些脏水,不过是他自己恶浊,罪有应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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