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的话音刚落,江老夫人便涨红了脸,被一个小辈这样质问,江老夫人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可这事情既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周家若强讨要说法,他们江家怎么能和周家抗衡。
江老夫人心中权衡再三,到底还是出声道:“既是换了人,那就叫芙儿进府伺候便是了。”
她说完这话,楚氏的脸色骤然一变,“母亲......”
她才刚吐出这两个字,就被江老夫人瞪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还想不想要忱哥儿有个好前程了?”
楚氏的身子有些颤抖,当即就惨白了脸色,想要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再怎么疼女儿,在儿子面前女儿也是要靠后的。
江家就忱哥儿这一个香火,倘若得罪了周家,忱哥儿往后还提什么举业呢,周家从中作梗,忱哥儿一辈子都不会有出路的。
想着这些,楚氏松开了拽着江老夫人袖子的手,眉眼间露出几分无奈来。
周老夫人见着这情景,倒是笑了:“想明白就好了,倒不是我们周家欺负人,非要你们家的二姑娘。只是外头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周家若不叫你们姑娘进门,怕是祖上几辈子的脸面都给丢尽了,老姐姐你说是不?”
江老夫人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丝笑来,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她心里头既气周老夫人一点儿不顾昔日的情谊将她的脸面往地上踩,更气儿媳楚氏不顾她的阻拦弄出这些个事情来。
她早就说此事不成,偏偏楚氏心疼女儿不肯听她的,非要弄出个真假姑娘的戏码来。
如今看看,戏演砸了不说,还叫在场的宾客全都看了笑话。
她敢保证,今日他们出了周家,这席间发生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淮安。
这般想着,江老夫人狠狠瞪了楚氏一眼,心想往后定要好好给她立立规矩,免得她再弄出这些个事情来,连累了他们江家上上下下。
江老夫人心里怒意翻腾,强忍着众人的视线留下来用了饭,宴席散后便带着楚氏离开了,承诺后日便将二姑娘江芙送进周府。
见着江老夫人和楚氏离开,在场的女眷看足了笑话也陆续起身告辞。
等到回去后,自是将席间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给了亲戚听,以至于周老夫人的寿辰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淮安上上下下便全都知道了这事儿。
有说周府欺人太甚的,非要叫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当姨娘。也有说是江家不对在先,就是心里不想送,也不能找个假的送去周家府上,如今周家失了颜面,可不是要追究到底。
想那江二姑娘也是个可怜人,有这么一段事情,往后就算到了周家,周家人心里头能不记仇,能待她好吗?
指不定她也落得个和她庶姐一般的下场,甚至比那还惨的。
一时间,淮安上上下下对江芙这个江家嫡出的姑娘颇为同情。当然,也有觉着她落到这个地步不能全怪周家,也要怪江家自己不硬气,立不起来,阖府上下竟要靠卖家里的姑娘来求得生机。
要不怎么说富贵人家亲情淡薄,这样事情竟也做得出来。
事情传到江芙耳朵里的时候,江芙一个字也不敢相信。
今个儿还是母亲说怕她去了周家被周老爷见了见色起意,生出些是非来,才叫她留在府里。
她哪里能想到,寿宴上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紫莺的身份竟然被人揭穿了,祖母为了平息周老夫人的怒火说要将她送给那周老爷,叫她落得和紫莺一样的下场。
凭什么?她可是江家嫡出的姑娘,难道日后要和紫莺这样身份卑贱的丫鬟平起平坐,同为周府的姨娘吗?
更不用说,还要她去伺候周老爷,她想想就觉着恶心。
江芙的指甲死死掐着手心,她猛的站起身来,“我去找母亲,母亲定不会舍得将我送去周家的,母亲在京城不是有亲戚吗,我去投靠他们。”
她的话音才落,外头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竟是江老太太怕江芙逃跑,派了几个粗使的婆子过来守在了门口。
江芙的身子晃了晃,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
秋雁忙伸手扶住了她,心里头也是翻腾起各种思绪来。
姑娘自身难保,她这个当丫鬟难道还能落得着好吗?依着太太的性子,定是要她也跟着去那周家的。
可是,周家是什么地方,她去了还能活着出来吗?
再说,她又不像紫莺那般相貌好,即便进了周家,能和紫莺一样得了周老爷的喜欢吗?
想着这些,秋雁的手便哆嗦得厉害,心里头对如今的紫莺竟也有些羡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周老爷竟也愿意留下她,可见周老爷对她的喜欢。
紫莺姐姐倒真是好命,阴差阳错给自己寻了那么个好去处。
若当日是她先去的周府,那她可不可能也得到周老爷的恩宠?
想起被葬在郊外的大姑娘,秋雁猛地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
“姑娘,快去求求太太吧,太太这么疼姑娘,怎么会舍得将姑娘送去周家?”
她的话音刚落,外头站着的婆子却是嗤笑一声,道:“秋雁姑娘这话就糊涂了,太太是心疼姑娘,可太太又不止姑娘一个亲女儿,难道还能为着姑娘一人得罪了周家,毁了咱们大少爷的前程吗?”
“太太若是真疼姑娘,这会儿就该来姑娘院里了,怎么会避而不见,可见是不好见姑娘。”
她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寂静下来。
江芙的脸色变了又变,到最后的时候,眸子里只留了失望和冷意。
“你去告诉老太太和母亲,就说我答应了去周家,不会胡闹的。”
“只是,老太太要给我多准备些嫁妆,叫我带到周家去,免得到了周家受人欺负。”
见着江芙这么快就平静下来,那婆子有些诧异,可见着江芙脸色如常,说话也有条有理的,还想多要些嫁妆拿去周家,一时也觉着姑娘是绝望之下想通了自己只能去周家,所以便派了小丫鬟去将这些话告诉了老太太和楚氏。
楚氏听着这话,突然就控制不住痛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哽咽道:“是我对不住芙儿,是我这当娘的对不住芙儿。”
江老太太任她痛哭,直到她哭得没了力气,才出声道:“当日大丫头被送去周家,她姨娘阮氏也是这般哭得肝肠寸断,那时你怎么说的,你说为了江家,她当女儿的去伺候周老爷维系两家的关系,也算是一种福气。”
楚氏面色一僵,当日的种种全都闪现出来。
她动了动嘴想说这怎么能一样,她的芙儿可是嫡出,又不是下贱的姨娘生的庶女,大丫头怎么能和芙儿比?
她想这样说,对着老太太的视线,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也会落得和阮姨娘一样的处境,要亲手将女儿送去周家。
江老太太道:“行了!芙儿是咱们家嫡出的姑娘,嫁妆除了你那一份儿,我这当祖母的也不会亏待了她的,定不会叫她在周家缺了吃喝的。”
“你也去看看芙儿,好好的劝一劝她,告诉她江家是她的娘家,只有江家好了,她才能跟着好。若是江家完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她一个姑娘家除了风尘之地哪里还有去处?”
楚氏点了点头,便起身去了琼芙院。
......
周府
寿宴散了后,周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一来因着宴席期间闹出的那件事情,二来是因着今日她八十大寿,孙儿周群却是没回府。
她知道周群这个孙儿素日里胡闹惯了,行事比自家儿子还肆意几分,可这样的场合他都留在那烟花之地,知道的人会怎么说他们周家?
说他们周家瞧着风光,却是出了个不孝子?
周老夫人不能叫人戳着他们周家的脊梁骨骂,只能说孙儿昨日着了凉病了,在屋子里躺着呢,反正也没人敢质疑她。
只是,到晚间的时候,周群还没回来,周老夫人就有些担心了。
以往她寿宴这一日,无论多晚,群哥儿都会回府给她磕一个头的。
夜幕渐渐黑了,周老夫人的心愈发提了起来,手腕上的佛珠突然就断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慌乱声,紧接着,有一个婆子面色惨白进来,颤抖着声音道:“老夫人,不好了,公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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