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房间内,魏迟望了赵楚几眼,嗫嚅几下,坐了回去,问:“赵楚,你刚刚叫我什么?”
赵楚粲然一笑:“阿迟姐姐啊——”
他向前几步,弯身偏头,看着魏迟的眼睛,故作委屈反问:“你不喜欢吗?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魏迟哼一声,没有说话。
赵楚便彻底委屈了,失落的耷拉着脑袋,罚站在一旁说:“你不是不喜欢我,也不想要我喜欢你吗?我刚刚想好了,我这样喜欢你,确实会给你带来困扰,所以啊——所以,我就喊你姐姐,这样习惯了,我就不会喜欢再喜欢了吧。”
“……我没有怪你。”魏迟偏头没看他,只用余光撇过去,见他的头更低了,仿佛根本不信。
于是,她小声又加了句:“我喜欢的。”
本来这声音很小,大概率是听不见的,但赵楚这回就是听到了。
“太……阿迟,姐姐。”赵楚凑近一点,小心翼翼坐到她身旁,“姐姐,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魏迟一愣。
赵楚悄悄靠近,却又刻意隔着距离,轻生说:“我没法控制喜欢你,但是,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便……”
说了一半,其实魏迟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她本身也没有不理解他的意思……
深吸口气,魏迟开口打断他的话:“哪个chi?”
赵楚忽然顿住:“……啊?”
魏迟故作镇定,歪歪头看他,重复一遍:“哪个chi?”
而后,她从旁拿出纸笔放在他面前。
她认认真真看着他,“殿下,写在上面。”
半晌,赵楚盯着那张纸,问:“为什么?”
魏迟只答:“忽然想知道。”
赵楚还是那三个字,似是喃喃自语:“为什么?”
魏迟还是那样答了他说:“忽然好奇。”
赵楚微微垂眸,忽而一笑,提笔写下,“你的名字,我自然记得。”他写下了宋池的池。
最后一笔落下。
赵楚笑意盈盈望着她,语气轻和:“当然是这个——阿迟。阿迟……姐姐。”
魏迟低眸看着白纸上晃眼的“池”字,嘴边漾着笑意。
可眼底一片平和。
“好。”她说。
算了。就这样吧。
他们就只能这样了。
魏迟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殿下请出去吧。”
赵楚慌乱起身,“我……”
“殿下,我有些累。”魏迟说着,转身走到床边,背对着他,“殿下准备着去沙漠的事宜吧,让我休息休息,也好打起精神跟着你们去沙漠。”
赵楚却没有走。
赵楚走过去,拉拉魏迟的衣袖说:“你是不是生气,气我坏了你的事?”
魏迟没回头,反问:“难道我气,你就让我如愿以偿吗?”
“……”
对方没有回答。
魏迟感觉到自己的衣袖没有被拉住,然后是淡淡的一句,轻得她差点听不见——
“孤当然愿意放你走,但不愿意放你去他人怀抱。”
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魏迟偏眸拿余光看了眼,赵楚已经出去了。
她这才松口气,身子一倒瘫在了床上。
“宋池——”
“嗯?”
“好累啊,我想回家,好想回家。”
宋池沉默了一会,语气格外正经:“我知道。你要坚持住,魏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包括你的感情。”
包括她的感情?
魏迟睁眼,呆呆望着天花板,“……世事难两全。”
“不会的。”宋池这话说的很坚定。
魏迟蹙眉:“宋池,你有些不一样了。”
而后宋池只是沉默,没再说话。
许久,仍是魏迟先开口,她说:“若有什么事,你该都告诉我,若我们换回去有些困难,你更要与我说,你不能瞒着我,让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池这状态,一看就不正常。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无尽的沉默。
直到她都快要放弃了,才听见宋池说了一句话:“一切安好,你放心去大漠,找大哥。”
魏迟闭闭眼,心道算了,就这样吧。
是真的心累……
总之原主要回来,也肯定不会坑她的。到时出了什么事,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魏迟决定了自己的去向后,便再也没闹腾,此时此刻,保命最要紧。
皇后对她还是很不错,日日让京墨来照顾她,京墨许是受了皇后指示,对她的态度变了许多——总之京墨都是皇后的人,魏迟从未将京墨当做自己人。
转眼三天。
他们启程了。
魏迟一直被软禁着,皇后对她好,但也未提过放她走的事,她也怕反抗太大真没命了,没闹,安安静静等着启程,到了这日,她才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也见到了熟人——
“哟,是太子妃呀。”
谢慎,和崔令脂。
崔令脂来,魏迟并不意外,毕竟她听太子殿下提起过,只是谢慎……这个从不着调的,居然也跟着来了。
谢慎穿着与平日里不同,不是官服,是一身白色鎏金衣裳,他骑在马上单手抱剑,手捏着缰绳轻轻一动手腕,马儿就到了她的马车旁。
“太子妃这回可是声名远扬了。”谢慎笑着,透过帘子缝隙看她。
魏迟听出他的声音,掀开帘子,抬眸望着他带笑的眼睛,不由得也轻笑,开起玩笑:“不好好跟着太子,到处乱晃,你是来旅游的?”
谢慎骑在棕马上,望着前方,迎着金灿灿的太阳光大笑了起来,话语间的快意根本藏不住——
“是,平生所愿,游走四方。”
魏迟只当他也开玩笑,没打算与他继续对话下去,缩回了撑起帘子的手。
谢慎撇一眼,一个翻身就下了马,脚却没沾地,直直就坐到了马车前头,一手还牵着自己的棕马,一手拉起帘子,微微侧身朝里望,对上魏迟呆呆的眼眸。
太阳光就那么从外头照进来。
魏迟眼睛被刺得一闭,只一秒,有什么挡住了光亮,她再次睁开眼。她看见扎着高马尾、束着银冠的少年粲然而笑,黑色瞳孔中满是狂傲不羁。
而后,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错了。应是——与良人,同游天地。”
那风将帘子吹得作响,高高的马尾亦被吹得飘起在半空,他的眼眸,像是比那太阳光还要亮些。
魏迟只看了一眼,再不敢直视。
魏迟移开眼眸,望着街边,“谢……少师,此话可不能乱说,太子殿下的车,可就在前头。”
谢慎依旧是笑:“殿下的车在前头,与我同友人讲话,有什么关系吗?”
“还有,太子妃,是忘了我的名字吗?”
魏迟暗自深吸口气,眼眸转回去,定定望着他,沉默片刻后才悠悠开口:“当然记得,长安时才问过的。”
“那……”谢慎似是要说什么,但忽然一顿,然后笑出声了,眼中笑意更浓,“太子妃娘娘,我姓谢,名慎,谨言慎行的慎,谢慎,只是谢慎,娘娘莫要将谢慎,当作其他什么门派楼阁之人了。”
魏迟没再与他多言,只吩咐:“外头阳光太刺眼,麻烦谢少师放下帘子。”
魏迟没看着他。
只听他轻轻一叹,而后,眼前没了光亮,只是从底下的缝隙看过去,仍是能看见那金色纹样的衣角。
他还没走。
魏迟没打算管他。
谢慎以为一个面具就能挡住,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更何况是这样独特……自由的眼神,魏迟一眼便能瞧出异样。
谢慎不肯承认,那就有他自己的理由,魏迟从不是喜欢强求之人。
好在谢慎没一会就走了。
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帘子被风吹起一瞬,魏迟看见谢慎骑马远去的背影,她松口气的同时,在脑海中发问:“你知道谢大侠就是他吗?”
宋池立马就反问:“你怀疑我?”
魏迟笃定回她:“没有!”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叫什么来着?哦,是说他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名字。”
魏迟在心里回味了一下那一晚,“谢乘风。”
不知是不是老天眷顾,这次行军十分顺利,太子一行人浩浩荡荡,也没有什么波折,顺利按照原定的日子到了目的地。
到的那天,天气晴朗无风。
宋成钊在正事上还是稳的,带着士兵迎接,上来就跪地,名曰“替妹请罪”,言辞切切,声情并茂:“太子殿下,到底,是宋家亏欠了陛下,亏欠了您许多,殿下不罚,臣——臣今日,死也不足惜啊!只求殿下,肯留吾妹一命,这样,也才能让家中父母,泉下安息了……”
一字一句,把赵楚说得一愣一愣。
亏欠?
啊,死倒不至于吧?
……什么?
泉下安息?
赵楚满脸懵,吞吞吐吐问:“宋叔叔,去世了?何时的事……孤从未听说……”
宋成钊低垂眉睫,狠狠叹一声:“唉!父亲他老糊涂,犯了错事,也算是报应了,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死了也好。”
“不,不是,孤不是这个意思!”赵楚往后望了眼刚出马车的魏迟,赶忙俯身要将宋成钊扶起来,“这次,这件事,孤不在意,你快起来,孤不罚你,你也别把死挂在嘴边,这不吉利……不吉利的,宋将军。”
“殿下,臣实在愧对您!”宋成钊眼含热泪,说着,手已经握上了剑柄,刹那间,剑已经拔出了一半。
赵楚没有武力,南星也不在身边,他当然反应不过来,也挡不住。
后头的士兵们也赶不及。
剑都已经驾到了脖子上,赵楚也被推得差点跌倒。
好在——
宋池还在。
“够了。”宋池实在看不下去,挤到身体里去,几步便到太子与宋成钊中间,她没管赵楚,一把抓住了宋成钊的手腕,声音冷冷,冷静至极。
“够了,大哥。”
“殿下都说了没事,我们也安分些,这样就好了。你们守好你的边境,而我,好好做我的太子妃,在宫中安度此生,也算不错。”
宋成钊望着他的眼眸一顿,没有回话。半晌,也只是笑笑。
此时,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将军,殿下仁厚,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计较,您也不必妄自菲薄,宋家的功绩我们都记着,从没有亏欠一说。”
那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厚重至极,沉稳至极。
宋池回头望过去。
说话之人正扶好太子,站在太子身侧,见她回眸看过来,面色不变点点头,打了招呼:“太子妃。”
是他。
是崔辰。
“崔辰?”魏迟盯着屏幕看,听到宋池这剪短的介绍,想了许久,直到他们一行人到了军营,她才想起来,这个崔辰,是他们之前怀疑过的对赵楚不利之人。
太子:头疼,一个个的非要说死死死的,真不吉利!大舅哥可不能死!虽然……
——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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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太子他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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