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皇太子与康熙

因着最后这个话题,胤祉回去时神色便不大好,疾步走在路上。

再加上吃了钟粹宫的饭肚子里翻腾,顿时觉得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定是不宜出行,他就不该听额娘的话过来。

正这么想着,进了阿哥所,穿过垂花门,一抬眼竟然正好撞见大阿哥胤禔。

胤祉心中直呼晦气到家了,脸上却带起了惯常的笑,对大阿哥轻轻一拱手:“巧了,正遇见大哥出门,弟弟在这见礼了。”

胤禔却不像往日狗嘴吐不出象牙,而是带起了略显僵硬的笑,回了一礼:“是三弟啊。倒不是巧,大哥正是来找你的。”

“哦?”胤祉讶然挑眉,“不知大哥有何贵干啊?”

胤禔便扬了扬手中的黄玉铃铛圈:“福晋使内造处打了这个给弘昱使,大哥看着精巧别致,便想着给弘晴也送一个,正好两个小子同年出生的,来日一同玩耍,权当是逗趣。”

哦?老大转了性了?还是疯了?竟然想把他的儿子和自家小子凑一块儿?胤祉心下纳罕,微微笑着望着他,却是不动,也不说话。

胤禔只好硬着头皮又道:“往日是大哥想岔了,咱们到底是亲兄弟,合该一心。大哥话放在这儿了,来日三弟若是有什么事儿,无论大小,我这做大哥的必不推辞。三弟,你看呢?”

他拿着玉铃铛圈的手往奶嬷嬷抱着的弘晴身前凑了凑,逗他玩儿似的摇了摇。胤祉听这声音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抬手往儿子身前一挡,这才笑道:“大哥言重了,弟弟能有什么事儿需要大哥帮忙的?再者说,弟弟也担待不起。大哥,若无别事弟弟就先告辞了,福晋还在屋里等着我呢。”

他散漫拱了拱手,绕开大阿哥便走。胤禔见他油盐不进,顿时急了,抬手抓他衣领子:“胤祉!”

又来了又来了!他最讨厌大阿哥这点,说不过就开始动手!

胤祉毫不客气地把自己衣领子抓回来,忍不住就语带嘲讽:“怎么,大哥对我动手,就不怕弟弟也宣扬得阖宫皆知?”

胤禔手一僵:“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胤祉含笑说着。

胤禔这下才明白了,这个老三怪不得这么油盐不进,原来他倒的是太子那边!

“你替他说话?你疯了?”胤禔简直不可置信,“你怎么不想想咱们几个在他手底下受得委屈?你真的甘心?老三,咱们眼瞧着快熬出头了,来日你若是站我,大哥定然……”

“大哥说胡话了,”胤祉冷冷打断他,“太子爷承祧于天,素行端方,天下仰赖,我有什么委屈?倒是你——呵!”

仗着奶嬷嬷站的远,他几乎轻蔑地瞥了大阿哥一眼。胤禔大怒就要动手:“胤祉!你这个贱骨头!只配给人跪下来当狗!”

两人几乎动起手来,奶嬷嬷慌乱四顾,却见四下无人。而胤祉被大阿哥当脸一拳打在下巴也没还手,只就着被摁在墙上的姿势,越发笑吟吟道:“大哥,别瞎折腾了,我就是不服你,怎么着?太子爷在也就罢了,太子若是哪天倒了,赢的人也不会是你!——”

——而是我!

最后的话他没说出口,大阿哥又一拳砸过来,胤祉将将躲开,扯着奶嬷嬷便跑了。

*

紫禁城南书房。

二月的最后一天,南书房的折子却前所未有的多。一是陕西直隶黄河解冻引发内涝,二是西北残党作乱,三是两湖两广春旱。事关用兵与春耕,不可不重视,康熙叫了重臣漏夜入宫,胤礽便也急匆匆起身穿衣,急往南书房去。

路上福堂听得大阿哥三阿哥不知为何争执的消息,附耳说与太子听。胤礽听了微微蹙眉,淡道:“大阿哥动手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且随他们去。”

“可是主子爷,十阿哥……”福堂想把十阿哥那事儿也说给他知晓,胤礽却已然下辇,一撩袍子大步往乾清宫里进。

乾清宫乃皇上寝殿,来往皆是朝中大员。迎面明珠朝皇太子行礼,胤礽肃着脸微微颔首请他起身,一面对福堂轻轻挥手:“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他径直进了南书房,福堂听得他与皇上请安的声音,只得罢了。

而南书房内,康熙坐于案前,胤礽站在一侧,听大臣们为着两处赈灾一事唇枪舌剑毫不罢休。

其实无非是因为银子罢了,葛尔丹已死,西北翻不起多大风浪,扫除残党也不可能再拨给多少军费,满朝的眼睛便只盯着赈灾,何况这赈灾自古便是肥差。可恨这些人就不想想,直隶民生不稳,若是大批难民涌入北京可怎么安置,两湖地区天下粮仓,春旱不处置好,年底得有多少人饿死?

胤礽垂下眼睛遮住眼中寒光,抿了抿唇,终于出列:“皇阿玛,儿臣有本启奏。”

康熙眼也不抬:“说。”

胤礽便道:“皇阿玛,晋书有云,务农重本,国之大纲,况黄河、两湖极为紧要,事关春耕,刻不容缓。儿臣斗胆请皇阿玛圣旨,派儿臣亲往赈济。”

此话一出,众臣皆安静下来,半晌有人迟疑道:“皇上,皇太子国之储君,怎可擅离京畿!”

是极,本朝无此先例,正如先前康熙几次派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塞上巡视,却从未单独遣皇太子出京。皇太子是君,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是臣,界限分明,不容冒犯。如今太子若是南下办差,那和几位阿哥又有何分别?

然而康熙缓慢瞥了众臣一眼,还是准了。

众臣对视一眼,终于还是各怀心思离去。

剩下胤礽一个站在南书房里听训,康熙却久久没有言语。

胤礽不免想起林婉那个肉麻的故事,心道他的林格格可知道,她故事里那么温馨,可他与皇阿玛如今甚至无话可说,只能相顾无言?

半晌还是胤礽主动道:“皇阿玛专于政务,也当注意龙体。”

康熙依旧没接话,两人尴尬着,忽然听得康熙道:“胤礽,前些日子训斥你,你是不是记恨朕?”

胤礽深吸口气跪下,叹道:“皇阿玛,儿臣没有。”

康熙道:“那你怎么忽然想要南下,不是跟朕闹脾气?”

胤礽低了低头,笑:“儿臣只是看着明珠他们争不出个所以然,想要为君分忧。皇阿玛若是觉得不妥,儿臣便不去了。”

“是吗?”康熙沉默一下,脸上无甚表情,只是细看,仿佛有些失望。

然而胤礽恭顺垂首并没看见,康熙便叹道:“也罢,太子一心为民,也是你一片心意,便去吧。只是,”

康熙拨弄着手上扳指,垂眼望着儿子,蹙眉,“宫中说你责打了老十?你自小便和兄弟们不亲厚,朕说与你,你又不听。这性子实在也该改一改。”

“责打老十”?胤礽一愣,想起福堂之前未尽话语,原来他当时想说的是这个。

然而他并没有,他那一扇子根本就没落下去!

胤礽蓦地抬起头来:“皇阿玛,儿臣——”

话音未落,忽然听得外面幼儿奶声奶气的叫声:“皇阿玛!我要皇阿玛!”

康熙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遥声问谁,便见梁九功躬身牵着摇摇摆摆的十五阿哥胤禑走来,身后一宫装女子以扇遮面,侧身对胤礽一福,是十五阿哥生母、如今正受宠的密嫔。

有外人在,胤礽便不好说话了,抿了抿唇起身告退。走前余光一扫,只见康熙将十五阿哥抱在怀里,拿腰间黄色的玉佩穗子一下下逗他。

胤礽冷眼看着,脸色晦暗难辨,终于还是一转身走了。

*

都入更了,林婉熬夜看完一本话本子,意犹未尽地要睡下,却见不速之客大半夜来了。

想到他今儿应当是去了南书房回来,林婉激动地瞥了瞥太子爷神色,好吧,一脸平静,看来是并没有成功。

没事,再接再厉,林婉也不急,只打了个哈欠:“太子爷,你怎么这么晚来啊,我今儿新做了梅花糕,爷垫一垫?”

胤礽站在她门前不动,半晌蹦出几个字:“林婉,孤胃痛。”

他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林婉听了一愣,哈欠也不打了,赶紧把他拉进来按在圈椅上,给他塞了手炉,又拿羊绒毯子裹成蚕宝宝,一边以手背试了试他额头,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福堂:

“爷有点烧起来了,去煎一副药。再把架子上的梅花糕拿去小厨房热一热,请刘谙达做几个小菜来。我记得今晚晚膳小厨房做的牛肉锅子?就那个,再切点牛杂肚丝,备点豆腐萝卜豌豆芽,嫩嫩的送过来。”

她一连串说着,胤礽则顺势靠过去,懒懒地拉过她手指放在唇边轻吻,身上一路的冷冽气息忽然就收了。

福堂则是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格格怎么能指挥他指挥得这么自然。然而看一眼自家太子爷,得,矜贵傲岸的主子爷彻底被这小格格驯服了,于是躬身应诺,赶紧去小厨房找刘谙达。

皇阿玛:什么?你不是跟我赌气?好失望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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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皇太子与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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