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洗尘宴结束，姜夙蓁回到东宫。
际秋憋了大半天的话，一进门就忍不住问：“主子，萧昶是不是看出来了？”
姜夙蓁秀气的眉头蹙起。
半晌，她摇摇头，“萧昶若是想验证我是否女子，不会去扯衣领，而是……”
她话没说完，际秋却已经明白了，也不是所有女子都有丰满胸脯，说起来要验证男女，最关键的还是看下面。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设想萧昶的手伸向主子下三路的情形，际秋差点气炸：“刚才就该断了他的爪子！”
两个小宫女知道她从外面回来必要沐浴，早已准备好热汤。姜夙蓁褪去外袍，解开束胸，在际秋搀扶下迈进飘满鲜嫩花瓣的大浴桶，懒洋洋靠在浴桶边上，雪白肌肤被热气一蒸，泛起浅浅嫣色。
她低头看了一眼心口的位置，声音莫名寒凉，“际秋，我觉得他是想看我胸口是否有伤。”
际秋一愣，神色大变：“是他！”
主子对外一直说的是驿馆遇刺有惊无险，并没有受伤，而知道太子心口中剑的，除了当时莲华太子身边的几个护卫，就只有那刺客。
几个护卫是莲华太子身边心腹，出事后恨不得自裁谢罪，是姜夙蓁将他们留下，还带着他们来邺京，要让他们亲眼看着给莲华太子报仇，这些人不可能背叛主子。
萧昶要是知道太子心口中剑，就只能从刺客那里得知。
而刺杀太子这么机密的事，刺客不可能到处宣扬，只会告诉他背后的主使。
所以，萧昶就是那个指使刺客杀害莲华太子的黑手！
“我必须找到真正的凶手，不能认错人。”姜夙蓁从水中捞出一片花瓣，用力一碾，鲜红的花汁沾染在雪白指尖，仿佛鲜血一般。
“际秋，你去帮我准备一样东西。”
“主子尽管吩咐。”
“我要一把匕首，没开刃的匕首。”
夜色已深，姜夙蓁倚在软榻上，两个小宫女跪坐一旁，将半干的长发捞起，用塞了香饼的小熏笼慢慢烘干。
姜夙蓁抱着个大引枕，纤细的手指捧着书卷正看得认真，际秋快步走过来，双手捧着个册子递上，“主子，您前两天要的名册，逢春整理好了。”
姜夙蓁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从际秋手中将名册拿过，薄薄的册子总共没几页纸，她却看得很仔细，每看一行，都要停顿片刻。
看完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际秋问：“主子，没有您要找的人吗？”
姜夙蓁又将册子快速翻了一遍，“朝中所有二十岁的男子都在里面了？”
际秋：“册子是遇夏去取的，奴婢叫遇夏进来。”
须臾，遇夏背着长弓出现，“主子，属下去取名册的时候，逢春说绝无遗漏。是有什么不对吗？”
姜夙蓁将名册卷起来，一下一下敲着手心，沉吟道：“这名册上除了秦昭烈，其他二十岁的男子没有一个身居要职的。”
际秋想起白绘窈曾经说过的话，低声问：“会不会秦昭烈就是主子想要找的人？或者，您要找的人不在朝中？”
“不是。”虽然白绘窈说听到谣传秦昭烈就是当初定王府的世子顾陡，被平远大将军秦罡用自己的儿子换出来的，但姜夙蓁知道他不是，“我见过顾陡。”
际秋和遇夏目露疑惑。
姜夙蓁：“常人都不记得两三岁时的事情，我却记得很清楚。我两岁的时候远远地见过他一面。在我三岁的时候，定王府满门抄斩，顾陡确实被人换走了，但他逃走的时候受了重伤，被送到了薛爷爷那里，住了一个月。”
际秋恍然大悟。主子幼时一直住在薛神医那里，所以，那一个月，她应该见过重伤的顾陡，而他们春夏秋冬四个属下那时还没送到主子身边，故而不知此事。
“顾陡说过他肯定会回邺京，为定王府上下千余人报仇，如果他已经回来的，那他会是我的盟友。” 姜夙蓁把册子扔给际秋，“这上面的人太过平庸，一定不是他，这册子先收起来，让逢春将十九岁和二十一岁的在朝男子另列一份名单。”
逢春动作很快，不过两三天就将另一份册子送来。
姜夙蓁仔仔细细看过，际秋等她看完，“如何，主子找到疑似顾世子的吗？”
姜夙蓁神色有些奇怪，“倒是有一个，但咱们见过了，他和顾陡长得并不像。”
“咱们见过了？是谁？”
“顾涧西。”
顾涧西二十一岁，乃是锦衣卫指挥使，身居要职，掌握百官机密，常常面见皇帝，确实很像是一个回京复仇的王府世子经营出来的局面。
但他的长相，与姜夙蓁记忆中并不相像。
幼时的顾陡很像定王顾重，英武桀骜，小小年纪就有种武将的镇重气势。
现在的顾涧西却更俊美，那张脸生得太过耀眼，称得上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真的是他吗？
际秋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主子，您在驿馆见到顾大人的时候，不是说过吗，他让您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姜夙蓁愣了愣。
也对，既然年龄可以作假，样貌或许也可以。
“告诉逢春，盯着顾涧西，但凡他去了姜氏名下的任何产业，第一时间告诉我。”
*
若说二十年前，大邺最富有的人，毫无疑问是开国三雄之一的林信。
林氏的产业遍布全国，从江北开到江南，各行各业都有。邺京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半的铺子都属于林氏。
不过风水轮流转，林信只有一个女儿，入宫做了皇后，后继无人，在林信死后，林氏产业凋零，到了今日，整个大邺都找不到林氏的铺子了。
现在的邺京，并没有哪家巨贾能做到林信那样，拥有大邺商业的半壁江山。
没人知道，曾经那些林氏的产业李代桃僵，改名换姓之后成了姜氏的产业，而姜氏的主人，是姜夙蓁。
姜氏的产业依旧到处都是，涉及酒楼茶肆赌场钱庄，因为茶楼酒肆是市井流言散播最主要的场所，故而邺京城里一半的茶楼酒肆都是属于姜氏的，用来收集消息散播传言，这本来是姜夙蓁给莲华太子准备的。
茶楼酒肆是寻常百姓最爱去的地方，达官显贵爱去的，却是城郊的云间小筑。
这云间小筑是近几年才建起来的，占地甚广，里面亭台楼阁流水香榭，草木葳蕤异香幽幽，可谓是一步一景。
云间小筑不像普通酒楼那样分大堂和雅间，而是无数单独的小院，星星点点坐落在园林中，被树木掩映，清幽而隐秘。
这些小院各有特色，汇集了全国各地的建筑风格，有江南的秀雅，也有北方的厚重。这里不仅能饮酒宴客，还能暂居。小一点院子的有两间，适合三五好友相聚。大些的院子有正房三间或五间，还有带厢房的，适合带着大批仆从侍卫的贵客。
云间小筑建得十分奢华，不仅有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屋舍中的桌椅都用了上好的花梨木，墙上挂着的画作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故而，云间小筑甫一建成，就成了邺京城中达官显贵王公贵族最喜欢去的消遣之处。
没人知道，这云间小筑，是姜夙蓁亲自设计，屋舍图纸包括一草一木都是出自她的手。
这日，顾涧西受长公主之邀，来到云间小筑。
“顾大人可真难请，本宫下了那么多次请帖，都没见顾大人肯赏光。”长公主萧贞眸光流转，半是嗔怪半是娇，涂着大红寇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顾涧西的胸膛，“若不是皇兄发话，本宫想必是请不到顾大人了。”
顾涧西黑眸沉沉，眼中没有丝毫笑意，抱拳道：“公务繁忙，长公主勿怪。不知长公主传唤，有何吩咐？”
萧贞轻笑一声，“我能有什么吩咐，我若是真有事要找顾大人，皇兄又怎么放心让你来陪本宫呢。不过是春日困倦，在公主府待得烦闷，想出来散散心罢了。”
顾涧西声音冰凉：“长公主身边有无数人伺候，应该让他们陪殿下散心的。”
“顾大人的话怎么听起来酸酸的？那些人啊——”萧贞笑靥如花，“本宫是有很多面首，却没有一个如顾大人这般俊美，若是顾大人肯进本宫的公主府，本宫愿意将那些人全部遣散，顾大人觉得如何？”
“长公主说笑了。”
“本宫可没说笑，本宫——”萧贞手指抬起，细长的指甲鲜红如血，快要抚上顾涧西的眉毛，却听见吱呀一声。
房门开了。
蓁蓁：有人调戏西西，看热闹\\(^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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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会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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