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骆临溪仰头喝净杯里的酒,摇摇晃晃地回到座位。
坐在骆临溪旁边的秦以恒醉得更深,全然忘记自己的使命,和陆远瞻勾肩搭背,画了张名为“你签约蔚莱我把你捧成宇宙顶流”的大饼。
陆远瞻嘴上应和,注意力却始终放在骆临溪身上。
短暂离席后又回来的人显然情绪不对。
他找了个由头拂开秦以恒的手,坐到骆临溪另一侧的空位上,关心道:“你还好吗?要不要出去透透气,或者喝点解酒汤?”
骆临溪仿佛给自己设了结界,对陆远瞻的话充耳不闻,机械化重复倒酒和吞咽的动作。
陆远瞻无奈,只好伸手按住杯子:“骆骆?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始终分神盯着骆临溪的钟翊将二人互动尽收眼底,指尖在桌上轻扣两下,便拿起手机给司机发消息,让他提前在门外等候。
陈尘留意着所有人的动作,趁钟翊第二次抬手看表,颇识时务地开口:“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先到这里?”
话音刚落,钟翊便起身,在路过秦以恒时按了下他的肩膀。
秦以恒的酒瞬间因为差点捏碎骨头的力道醒了一半,他晃晃脑袋,起身跟着钟翊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拖着骆临溪一起出去。
怕引起其他人猜疑,他特意抬高音量:“你跟我走啊!我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嘱咐你!不然过两天开机了来不及说!”
待三人离开包房,投资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番眼神交流过后齐刷刷看向陈尘。
陈尘看了一整顿饭的热闹,此刻十分悠闲,故意笑而不语吊人胃口。
“陈导。”有胆大的投资方直截了当,“这钟总和骆临溪,是不是有点什么事儿啊?”
“钟总虽然平时也挺高冷,但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在说话时走神,甚至到最后心不在焉,光盯着那边儿看了!”
“没有的事儿。”陈尘摆摆手,不愿替两位当事人乱说,“你们出去也别瞎念叨啊,小心得罪了钟总,以后没得混。”
“我们肯定不会乱说的啊。”投资方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大胆,“话说回来,钟总不像是会谈恋爱的,就算谈恋爱也该是门当户对,怎么都不可能找个混娱乐圈的。”
“瞧您这话说的。”陆远瞻开玩笑似的,“把我也给贬低了不是?”
“哎哎哎,没那意思!”投资方自知说多错多,立刻闭了嘴。
.
从包房出来,秦以恒立刻把路都走不稳的人推给钟翊:“怎么喝成这样?”
“你也是。”他借着酒劲儿数落起平时不敢惹的冷脸怪,“他给那几个老登敬完酒就已经醉了,转完半圈到你面前,你竟然还陪他喝!”
钟翊不接他的话,一手扶着骆临溪的胳膊,另一手揽着肩膀,稳住重心。
已经烂醉的人像是踩在棉花上,走路摇摇晃晃,垂着脑袋,像是被寒霜打蔫的花,走出两步便身子一歪,整个人靠在钟翊身上。
钟翊眉头紧蹙,轻唤道:“骆临溪。”
被叫名字的人没有反应,甚至动了动脑袋,在钟翊肩头寻找靠着舒服的角度。
“别叫啦。”秦以恒在骆临溪耳边打了个响指,“看见没?动不了啦,直接背着走吧。”
“闭嘴。”钟翊强用眼刀震慑住聒噪的发小,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弯下腰,一手托着后背,另一手穿过膝弯,把骆临溪横抱起来。
骆临溪个高腿长,抱起来却没什么重量,像是一团被阳光晒过的棉花,带着温热柔软的触感。
脖子被软绵绵的手臂勾住,钟翊下意识低头,近距离对上骆临溪的脸——
白皙的脸颊在酒精的作用下泛起红晕,给原本带着冷感的五官增添一丝妩媚,让人忍不住想要低头靠近,借抹掉唇角残留酒滴的契机偷香。
一瞬间晃神过后,钟翊轻咳,重新看向前方,加快脚步。
初冬的夜风有些刺骨,快要到酒店大门时,钟翊停下来,把自己的大衣裹在骆临溪身上。
在门外等待的司机主动过来,和钟翊一左一右搀扶着,把人送进车子后排。
骆临溪已经陷入昏睡,身体在触到座椅的瞬间歪向一边,钟翊拦住司机想要帮忙拉扯的手,上半身钻进车里,替他系好安全带。
秦以恒在另一侧试图蹭车,被钟翊扯着后衣领拽下来。
“你就给我捎回去呗!”秦以恒气得拍车窗,“我今晚不回别墅了,去你家对付一晚,刚好顺路!”
“我要送骆临溪。”钟翊不留半点商量的余地,“你等司机过来,耽误不了几分钟。”
“送骆临溪和送我不矛盾啊!”秦以恒生气地掏出手机,把摄像头怼到钟翊脸上,“我要在群里曝光你!你为了老婆抛弃兄弟啊!”
“在外面别口无遮拦。”钟翊投去警告的眼神,不顾发小撕心裂肺的叫嚣,升起车窗。
车子缓缓启动,钟翊看了眼在座椅里睡得歪七扭八的人,伸手把快要垂到胸口的脑袋扶正。
“开慢点。”他叮嘱司机。
司机嗯了一声,看了几眼后视镜,提醒道:“好像有车在跟着咱们。”
“秦以恒?”钟翊脑子里回荡起那句为老婆抛弃兄弟的控诉。
“不是。”司机稍微提了些车速,试图甩掉尾随的车辆,“陌生号牌,车上好像有几个拿相机的,可能是要跟踪骆先生的私生粉。”
“这么快就有私生粉了。”钟翊揉揉额角,想着骆临溪所住小区的治安环境,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直接回露华园。”
“钟总?”司机下意识确定自己听到的话,“直接回去吗?”
“那骆先生……”
“一起。”钟翊说。
钟家老宅位于市郊,平时钟翊忙于工作,便常住露华园。
小区安保严格,尾随的车辆及私生粉自然无法进入,车子在楼前缓缓停下,司机主动下来,帮忙拉开车门。
骆临溪还没醒,钟翊只好重新把人抱起来,在司机的帮助下进了电梯。
看着显示屏上缓缓跳动的数字,钟翊忽然感到烦躁。
这一切实在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先是提前结束工作绕路去接骆临溪,然后是在饭局上看到骆临溪离席,便毫不犹豫地跟了出去,听到他和那两个人的交谈,在对方快要动手时托保安解围。
短短几分钟的交流包含着巨大的信息,他在回包房的路上反复咀嚼,大概拼凑出骆临溪的家世——
父亲欠下巨额债务,母亲似乎患有重病需要长期住院,还有一个成绩不错的高中生妹妹。
也正是如此,骆临溪才会放弃学业,毅然进入娱乐圈。
初次见面时带着嘲讽和恶意的话成为回旋镖,重重扎在钟翊心头。
此时此刻,他对骆临溪的负面评价荡然无存,反倒生出无穷的同情和愧疚。
这种情绪滋生的后果便是他说出星途坦荡的祝福,然后又把人带了回来。
其实根本没必要带他回露华园,钟翊在开门的同时思考。
如果真是为了甩掉私生粉,那么完全可以把骆临溪送到附近的酒店,再给服务生一笔钱,让他好好照顾这个醉鬼。
行为完全脱离大脑掌控的感觉令人不适,钟翊面色紧绷,快步走到客卧,掀开被子,把人放进去。
动作幅度惹得骆临溪不安分地动了动,然后在钟翊起身时睁开眼睛,醉眼朦胧地盯着他。
平日明亮的杏眸此刻蒙了层水雾,泛着令人心软的潮湿。
钟翊安静地等着,终于等到骆临溪开口。
“你也是来要钱的吗?”喝醉的人似乎认不出他,也察觉不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你们都好无耻啊。”
莫名其妙挨了句骂,钟翊反倒勾起唇角,弯腰凑近:“你不认识我?”
骆临溪瞪大眼睛盯着他,似乎真的在仔细辨认,但大脑被酒精麻痹,完全罢工,最后还是伸手啪在他脸上。
软绵绵的一掌,没什么力气。
“长得好看也是要债的,都是坏人,都欺负我。”
钟翊不和醉鬼计较,把脸上的手按回去,一手撑在床边,另一手去抓被子,打算给人盖上。
然而骆临溪拒不配合,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他的领带,用力一拽。
钟翊毫无防备,和骆临溪鼻尖相抵。
“不许赌博。”醉鬼不知把他又认成谁,冷冷地教育,“赌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钟翊心思微动,故意问:“会是什么下场?”
骆临溪吸了吸鼻子:“会让所有家人都遭殃,变成植物人,变成听不见,变成被同龄人嘲笑的对象。”
变成听不见?钟翊想到之前几次看到骆临溪摸耳朵的小动作,心彻底软成一滩水。
“都会过去的。”他把骆临溪不安分的手放回被子里,用指腹轻轻抹掉对方眼角的泪珠。
床上的人逐渐安分下来,钟翊调暗台灯,在床边站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轻轻捏了下骆临溪右耳的耳垂。
睡梦中的人轻哼,钟翊撵着指尖残留的余温,放轻脚步走出房间。
“初次见面时带着嘲讽和恶意的话”是指第一章里,钟翊带着骆骆出会所时说他学历优秀却转战娱乐圈,用不光彩的手段拿资源,随后还警告骆骆不许打钟翎的主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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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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