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临溪打完电话回来，看到钟翊已经撂下的筷子，轻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出去太久了。”
“没事。”钟翊把骆临溪手边的水杯续满，“明天什么时候开工？要起早的话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不用，明早出发就来得及。”骆临溪扒完碗里的饭，主动起身收拾碗筷。
钟翊按住他的手，把空盘子接过去：“你先回去休息吧，餐具我放在洗碗机里就好。”
时间确实有点晚，骆临溪按照钟翊的安排，回到楼下。
开机第二天，《重启》的拍摄工作进入正轨，骆临溪终于见识到剧组的高强度工作节奏，每天除了演戏就是背台词，偶尔碰上剧组休息，还要跟着钱川去赶其他小通告。
半个月过去，骆临溪熬瘦了一大圈，把米莉急得团团转，甚至连陈尘也忍不住关心。
“小骆啊。”陈尘坐在监视器前，满脸担忧地看着骆临溪刚拍出来的镜头，“虽然说瘦一点扛得住大特写，但你现在这状态，有点不连戏了。”
“是吗？”骆临溪摸摸自己的脸颊，“抱歉陈导，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陈尘发现骆临溪抓错了重点：“我不是责怪你，是担心你的健康状况，怎么忽然瘦这么多？要不给你放两天假，去医院检查检查。”
“太累了吧。”刚在另一组拍完的陆远瞻过来，加入两人的话题，“每次凌晨收工，我总能看见骆骆房间还亮着灯。”
陈尘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凌晨还不睡觉？你干嘛呢？不要命啦？”
“也没有经常熬夜。”骆临溪略带埋怨地看了眼陆远瞻，躲开对方递过来的零食，“只是习惯了收工后琢磨第二天要拍的戏，有时候会忘了时间。”
“难怪你一条过的概率是全剧组最高的。”陈尘露出赞赏的表情，但还是教育骆临溪，“话说回来，咱们剧组不赶时间，也不怕一个镜头多拍几条，你从现在开始保证每天的休息时间，赶紧给我把体重恢复到刚进组的水平！”
“好的陈导。”骆临溪裹紧羽绒服，接过米莉递来的毛茸茸动物造型热水袋。
下一场是陆远瞻和骆临溪的对手戏，陈尘看着陆远瞻悄悄捏骆临溪热水袋的小动作，推开侧拍师的镜头，歪着身子靠近骆临溪，用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
“最近钟总怎么样？他助理找我了解了几次拍摄进度，话里话外还聊到你了。”
“听说你晋升为钟氏新产品的代言人了？那天钱川替你请假，应该就是去拍代言人的宣传物料了吧？”
听到钟总二字，骆临溪迟钝地发现，好像自从上次两人一起吃过晚餐，就再没有联系。
“最近太忙了，没怎么聊过天。”骆临溪坦白，“好像钟翊也很忙，上周我去拍代言人的物料，还是小刘替他到现场看了一圈。”
自从上次钟翊隐晦地提出要求，他便不再称呼对方为钟总，而是直呼名字。
余光瞄到陆远瞻陷入沉思，陈尘咳了一声，引导骆临溪：“我看啊就是你太忙了，没搭理人家。”
“钟总还是很关心咱们剧组的，要不怎么让小刘问我你的情况呢？”
骆临溪没有接话，插在热水袋里的手指拧成一团。
钟翊明明就没有联系过他，眼下陈尘这样说，他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找钟翊聊天。
最近虽然没有任何交流，但他总有种莫名其妙地直觉，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陷入了某个怪圈，似乎很亲密，又好像很疏离。
陆远瞻听出陈尘的弦外之音，也知道骆临溪是个不开窍的，于是故意在旁边放冷箭：“陈导不是一向不喜欢投资方手伸太长？平时问问进度之类的也就罢了，现在都把手伸到演员头上了，你还助纣为虐。”
“这叫什么伸到演员头上了？”陈尘反驳，“又没给小骆提要求，也不是搞什么潜/规则，就是纯粹的关心，多好啊！”
两人把骆临溪夹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骆临溪头痛。
“好了好了。”他止住斗嘴的两人，“先准备拍下一条，我回去会感谢钟翊的关心。”
晚上收工回到酒店，骆临溪罕见地没有琢磨剧本，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在屋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拿起手机，给钟翊发消息。
对着键盘纠结好一会儿，最后他还是点开表情包，发了个猫猫探头过去。
等了几分钟，聊天页面如同一潭死水，骆临溪只好先放下手机，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翻开剧本。
早已用荧光笔勾画过重点的台词变得晦涩，骆临溪把一句话反复看了三遍，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瞟向手机。
屏幕一直黑着，可他还是忍不住点一下，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类似的动作重复到第三次，手机终于配合地震动。
【钟翊：有事？】
文字无法准确承载情绪，可骆临溪还是从简短的两个字里看出些许抵触。
他在对话框删删改改：
【L：没什么事，就是感觉你最近好像很忙。】
【L：记得劳逸结合，注意身体。】
这次钟翊回复得很快：
【钟翊：嗯。】
【钟翊：最近有什么新资源？有想要争取的吗？】
【L：钱哥正在接触，我听他的安排就好了。】
钟翊不再答话，骆临溪把手机捏到发热，最后还是退出聊天记录，把注意力集中在剧本上。
很奇怪。他控制不止地神游。
钟翊好像突然变回他们刚认识时的样子，谨慎多疑，带着十足的距离感。
另一边，酒吧。
钟翊把手机随手扔在玻璃桌面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斯越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边嗑花生边兴致勃勃地看热闹：“为情所困，绝对是为情所困。”
“你别瞎说。”坐在杨斯越对面的秦以恒踢了下他的鞋尖，阴阳怪气，“咱们钟翊只是最近太忙，上周飞了趟国外出差，这周又去各个子公司视察，搞出十年不遇的大阵仗，可不是要耗费些精力？”
“忙也是有原因的。”杨斯越呵呵一笑，“谁叫咱们钟总一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人呢？”
“明天就给你们医院写举报信。”钟翊剜了眼咔嚓咔嚓嚼花生的杨斯越，“公开造谣扣几个月工资？”
“我哪里造谣？”杨斯越梗着脖子对钟翊叫嚣。
秦以恒立刻跟上：“他没造谣，我作证。”
眼看钟翊又倒了满满一杯，秦以恒赶紧把人按住：“喝了俩小时了，你总该说说为什么把哥儿几个叫来了吧？”
“刚才骆临溪给你发消息你也半死不活的，怎么了？表白失败了？”
“不像表白失败。”一直坐在秦以恒旁边刷手机的时汐开口，“他刚才给骆骆回消息的语气，明显是自己心里在闹别扭。”
被时汐说中要害，钟翊长出一口气，嗓音发哑，重复那天他站在门内听到的话。
“靠！”秦以恒听完，拍了把沙发扶手，“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赶紧和他断了，别把自己搭进去！”
“怎么说话呢？”杨斯越和骆临溪的接触比秦以恒多一些，忍不住替自己心里认定的嫂子说话，“骆临溪说到底也是帮过钟翎，还差点把命搭进去！”
秦以恒还要反驳，被时汐狠狠踩了下脚，瞬间噤声。
开口之前，他给杨斯越投过去个闭嘴的眼神。
时汐看起来斯文，气场却是四人里除了钟翊最强的，他控制住局面，不急不缓地开口：
“如果骆骆是为了利用而接近你，那他现在和你淡了联系，你不该开心吗？”
“如果他一直缠着你，想从你这里得到好处，才是真的让人头痛吧。”
钟翊拿酒杯的动作顿了一下，可还是保持沉默。
“所以你在意的到底是什么？”时汐观察着钟翊的神色，决定给他下一剂猛药。
故意沉默片刻，时汐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
“骆骆最近不联系你，可能是因为找到比你更适合利用的对象了，这样看来是好事，别太难过了。”
“就是。”秦以恒听不出时汐的用意，无脑附和，“你刚才竟然还问他有没有想要的资源，你别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吧？”
时汐勾了下唇角，轻轻用膝盖碰了下秦以恒。
这家伙虽然没跟上自己的节奏，但也算误打误撞给钟翊画了个重点。
秦以恒以为自己站对了队，笑嘻嘻地凑近时汐邀功。
“离我远点。”时汐的巴掌毫不留情地糊在他脸上，把人推开。
他举起酒杯，和钟翊碰了一下：“喝吧，今天我们三个陪你喝到尽兴。”
看清局势的杨斯越安静如鸡，满脸惊恐地看着时汐和钟翊不停碰杯，对秦以恒无声控诉——
他！好！疯！
“骂谁呢你！”秦以恒咬着后槽牙低声威胁，“不许说时汐！”
杨斯越翻了个白眼，给小刘发消息，叫他等着接人。
喝到半夜，钟翊终于没了意识，被发小扛着出了酒吧，由司机和小刘护送，回到露华园。
一头栽在主卧床上，钟翊揉了揉额角，摸出手机，找到这两周反复打开却不曾发出任何消息的页面，按下语音通话。
喜报，钟翊要开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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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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