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然:“………或许吧。”
眼瞧着才嘉尧和周淮川这两人相对无言,乔程杰咬咬牙,说:“实在不行,我出钱给周淮川买个肾宝吧。”
林尚然沉默不语,“……..”
晚上放学。
才嘉尧背上书包之后就出了班级,没等周淮川。那样子,倒有几分像是小情侣闹别扭之后等着对方主动来哄自己。
才嘉尧在走廊走出一段距离后,微不可查得放慢步子,侧了下眸子,去看窗户中的倒影,待看清自己身后有人跟着时,才接着往前走。
周淮川慢悠悠地跟在才嘉尧的身后,视线一直盯着才嘉尧的后脑勺,他某种情绪莫名,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过马路时,一辆汽车或许是急着前行,在刚放学这个时间段。他只能见缝插针地抢空子。但与此同时,学生的队伍也在钻空子。而才嘉尧和周淮川便坠在学生队伍的尾部。
那车倏地冲过来。才嘉尧陡然被突鸣的刺耳喇叭声吓到,愣在原地。
“车。”周淮川快步上前,猛地将才嘉尧拽得连连后退,便与那车擦着边。
车在经过才嘉尧身边时,又狠狠地摁了三下车喇叭,声音尖锐刺耳,像催命符。
还好,才嘉尧没被撞到。
才嘉尧半跌在周淮川怀里,“谢谢。”才嘉尧重新站稳。
周淮川的手却仍掐在才嘉尧的手腕处。
周淮川掌心的温度如同桎梏,锁住才嘉尧手腕挣脱的动作。
才嘉尧抬眼看周淮川,说:“可以松手了,周淮川。”
周淮川没回答,而是拉着才嘉尧过了马路,一直朝着才嘉尧家的方向走。
才嘉尧又说了一遍:“周淮川,放手。”
周淮川说:“不放。”
才嘉尧问:“周淮川,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拉个手腕而已。”周淮川说:“这不算是运动吗,你的手腕一直在用力,才嘉尧,你胳膊处的肌肉,很紧绷,你在紧张。”
话顿了顿,周淮川换了个更有说服力的说法,他说:“紧张时人的心跳会加速,你的肾上腺素释放增多,甲状腺激素释放也增多,你的代谢会加快。才嘉尧,这是今天刚讲的那张生物试卷上的第二十三题。”
才嘉尧:“…….所以呢。”
才嘉尧还在试图挣脱,他说:“我现在不想运动,不想加快代谢,周淮川。”
周淮川却理所当然地说:“可东哥想让你运动。”
才嘉尧仍不放弃挣脱的心思,他用另一只手去掰周淮川的手指,想让周淮川卸力。
周淮川终于松手。
才嘉尧离他远远的。
路灯之下,昏光微亮,相隔甚远的两个人,眼望着彼此。
周淮川说:“才嘉尧,你不是说我懦弱。”
才嘉尧早就料到周淮川的异样是因为这句话,他移开眼,接着向前走,边走边说:“没有,你听错了。”
他开始矢口否认。
周淮川笑了一声,他看着地面上映着的才嘉尧的影子,不紧不慢地跟着那影子移动,说:“才嘉尧,你不也在骗人。”
才嘉尧保持沉默。
周淮川又说:“才嘉尧,我饿了。”
才嘉尧装作没听见,没回应。
周淮川又重复了一遍,说:“才嘉尧,你听到了吗,我饿了。”
才嘉尧仍不打算理会。
周淮川见他对自己故作视而不见,便说:“才嘉尧,那我就给乔程杰发视频了,现在他应该到家了,会挺想看咱们之间的小日常的。”
才嘉尧咬紧牙关。
才嘉尧破罐子破摔般说:“好啊,你给他发视频,彻底坐实你gay的名号和0的身份。”
“无所谓的。”周淮川毫不在意地说:“才嘉尧,当gay也是咱们一起当,至于是0是1,这事咱们清楚就好。才嘉尧,你真以为你能压到我身上。”
才嘉尧真是被他这一个个字眼砸得头昏眼花。才嘉尧看着周淮川那副欠揍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没有在“才嘉尧和周淮川是gay,还是一对”的这个谣言刚横空出世时便讲它彻底讲清楚、讲明白,才导致周淮川能仗着他的厚脸皮有恃无恐。
才嘉尧全让忘了他最初一直解释,却没有一句话真正被人听进耳朵里的时候。
周淮川又重复了一遍:“才嘉尧,我饿了。”
才嘉尧自顾自地往前走,吐出句:“一会儿到楼下的超市去买吃的。”
周淮川气定神闲地再次跟上。
但等到了超市。
周淮川进里面逛了一圈,最后就拿了两瓶矿泉水。
才嘉尧看着结完账从超市里走出来的周淮川,扫了眼他手里的东西,说:“不是饿了吗,就两瓶水?”
周淮川却说:“突然不饿了,进去又不能空手出来。”
才嘉尧微微扯了下唇角。
他就知道,周淮川这人,就是变着法子折磨他呢。
-
才嘉尧坐在书桌前,正收拾着桌面的练习册,准备把它们都装进书包之后,就睡觉。
“做完数学了?”倏地,周淮川出现在门口,弯曲着手指叩了下门框,而后,他便半靠在门框上,歪着脑袋看才嘉尧。
“嗯。”才嘉尧应声。
“借我看一眼。”周淮川伸出手。
才嘉尧抬眼看周淮川,见他眼底没什么其他情绪,确定他是真的想要借练习册后,才低头从书包里重新掏出那本蓝色的练习册,递到他的手上。
“明天再给我吧,你拿回那个卧室去看,我要睡觉了。”才嘉尧淡淡地说。
周淮川已经翻开书页,闻言,他懒懒地抬起眼皮,觑了才嘉尧一眼,而后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才说:“才十二点,还早着,别睡,再等等。”
才嘉尧:“……..可是我想睡了,而且明天考试,周淮川。”
周淮川最后看了两眼书页上最后一道大题的大致思路,才合上练习册,说:“才嘉尧,不行睡,我不想让你睡。”
才嘉尧:“……….”
才嘉尧看着周淮川,终于,他忍无可忍地说:“周淮川,你要怎么样,我是说了你懦弱,这是个负面词汇,这不对,但是,你也不用时时刻刻都想着折磨我捉弄我,周淮川,这没什么意思,不是吗。”
周淮川盯他良久,陡然间笑了一声,问:“才嘉尧,你觉得我在折磨你?”
才嘉尧立即回:“不是吗。”
“嗯,是,我在折磨你。”周淮川坐到床边,他抬眼看才嘉尧的下颚处,说:“才嘉尧,看见了吗,我在折磨你,一个懦弱的人,是不会折磨别人的,你说对不对。”
才嘉尧缄默不言。
周淮川盯着他,许久后才重新开口说:“才嘉尧,给我涂药吧。”
“我的伤口疼,我忘记换药了。”周淮川的眉目间难得地露出一分难忍疼痛的脆弱。他像是只主动示弱的孤犬。
才嘉尧有些许恍惚。
周淮川。
到底在干什么。
周淮川又催促了遍,说:“才嘉尧,帮我上完药,我们就睡觉。”
才嘉尧纠正他的话,说:“不是我们睡觉,是你睡觉和我睡觉。”
周淮川眉眼含笑,应了声:“行。”
才嘉尧问:“药在哪。”
周淮川说:“客厅的茶几上。”
才嘉尧在去拿药前,又确认了遍:“上完药就睡觉,周淮川,你说的。”
周淮川悠悠地应:“嗯,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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