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餐桌上的黑色手机不停振动,赵含羞下意识扫向手机屏幕,一个无名联系人电话竟只有六位数。
座机吗?
林樾在听到电话铃声后,将清洗干净的碗筷摆回原位,拿着手机走进他的房间。
干净简洁的客厅刹那间回归寂静,赵含羞好奇地看向房门处,犹豫片刻后起身悄咪咪地站到房门前摇摆不定,脑海里的两个小人快把她脑子吵成浆糊了。
一个小人说听一听也没关系,反正是老式的房子,房门不怎么隔音,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说自己是无意间听到的。
而另一个小人则是在不停劝她,偷听别人说话不礼貌,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赵含羞站在过道中间,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整的她心里毛燥燥的。
滋拉——
林樾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房门,正巧和赵含羞面对面撞在一起,他微微蹙起眉峰扫视着赵含羞:“你在我门前干嘛呢,罚站吗?”
赵含羞尬笑一声,神情略微有些慌张,像是在课堂上偷睡被老师抓住的好学生,声音不太自然地为自己辩解:“我...我吃的有点饱,站起来消消食。”
“是吗。”林樾上挑着眉峰,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拿手机拍下赵含羞现在的模样,让她看看自己的演技究竟有多差。
赵含羞用嘴角撑起面部肌肉,强颜欢笑地垂下眼眸,不敢去看林樾的眼睛。可也发现了林樾右手拿着的黑色塑料袋,跟昨天他手里拿的好像一模一样。
“我今晚不回来。”林樾发现赵含羞再看黑色塑料袋,立即向她交代了一句后,提着黑色塑料袋不急不慢地走到门口准备换鞋。
她神情一顿,跟在林樾身后问道:“你要去哪儿?”
林樾穿着一身黑衣,还是大半夜出去活动,总感觉不像在做什么好事。
“工作。”
“你要是害怕可以去101找猴子,我给他发了消息。”
林樾本不打算多说,可看着赵含羞望向他担忧的神色,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多说了几句。
赵含羞微抿着唇,随即也开始换鞋子,她今天穿的平底鞋,脚往鞋里一使劲就穿好了。
林樾站在门口盯着她的动作,赵含羞像是察觉到林樾的眼神,一边弯腰换鞋子,一边笑着说道:“我送送你吧,毕竟我们现在是室友,对吧。”
林樾默不作声地睨了她一眼,貌似是在思考她这句话的用意,随后抬手将挂在墙上的暗红色围巾取下扔到赵含羞的脸上,语气平淡道:“随你。”,而后转身开门。
赵含羞原本想着不用这么麻烦,直到林樾将两道房门打开后,凛冽的冷风嗖嗖嗖的往屋子里倒灌,冻得她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地,连忙将围巾缠绕在脖子上。
她跟在林樾屁股后面走到楼梯口的大门处,一个穿着黑色长棉袄,满脸都是胡渣的男人正蹲在门口的角落里抽着烟,他的脸色很疲惫,仔细去看,眼下满是乌青的眼圈,就像是一个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觉的人一样。
赵含羞看着那人的面容,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个名字——许愿。
不,不应该是他。
赵含羞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她曾见过许愿好几次,知道许愿和林樾是铁哥们的关系,那时候的他跟林樾还不太一样,虽然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可实际上就是个极具江湖侠义之气的单纯少年。
以前她去找林樾的时候,他可没少撮合过她俩。
如今时间太久,许愿的容貌早已被时间淡化出她的记忆中,但赵含羞依稀还能回忆起当时的许愿就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太阳。
跟眼前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去车里?”林樾走向那人沉声问道,那人听到声音后手扶在膝盖上,像个垂暮的老人那样缓缓起身,“出来抽根烟。”
在他抬头的一瞬,赵含羞的视线与他撞了个七七八八,她能感受到对面在看到她时震颤的瞳孔。
“赵含羞?”
比起赵含羞对他身份的不确定,那人倒是很利索地说出她的名字,这让她心里更是觉得怪异。
难道真是许愿?
她微张了张嘴,无助的神情转向林樾,还不等他出声,那人又继续道:“赵含羞,既然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他将指尖的烟猛地攥在掌心,丝毫不顾及火煋滚烫的温度,语气里满是质问、愤怒和不解。
这话将赵含羞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只能呆滞地站在楼梯口。
“许愿。”
林樾紧皱眉头,抬手拽着许愿的衣袖将他拉出门外,黑色轿车在赵含羞眼中扬长而去,逐渐隐没于黑夜。
赵含羞愣在原地,顾不得冷风对她一遍遍的冲刷,她站在门口望向一侧枯寂的树干,回忆起高二下学期刚开学的某一天。
那一天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赵含羞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上课却被老师通知自己的学籍被赵安宁转走了。那一整天她都没有去上课,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家里,像往常一样等待赵安宁回来。
赵含羞还记得那是她第一次跟赵安宁发泄自己的情绪,她控诉赵安宁的霸道,质问她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离开墨城,转学的事情。
而赵安宁却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骂她甚至是打她,她只是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抱头痛哭,像个酒鬼一样东倒西歪,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而从赵安宁的只言片语中,她渐渐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原来她是有姥姥姥爷的,赵安宁却从未跟她讲过,就在不久前,她素未谋面的姥姥姥爷去世了。
赵含羞看着赵安宁鼻涕眼泪糊满了全脸,抬手向她递去一张纸,却被她一把推倒在地,连带着酒瓶也被摔碎在地上。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你爹也不会离开我,我的爸爸妈妈也不会和我断绝关系!都是你!”
“你滚!给我滚远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赵安宁张牙舞爪地指着赵含羞的鼻子一顿发泄。
屁股上剧烈的疼痛将她的意识慢慢侵蚀,听着赵安宁对她的谩骂,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慢慢撕开,她低下头像个木头人一样傻傻盯着左手腕上被地下的酒瓶碎片划伤的血痕。
而过了几天后,赵安宁似乎是酒醒了,像个没事人一样收拾着行李,赵含羞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安安静静地跟着收拾行李。
她记得那一天和赵安宁在机场等待飞往南城的飞机时,许愿突然冲进候机室死死扯住她的手腕,求她在墨城多留几天,只要几天就好。
她没同意。
黑色轿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速度快的感觉要立马起飞,许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情绪激动的对着林樾就是一顿狂喷:“林樾,你踏马是不是有病,因为赵含羞你吃了多少亏,你竟然还要和她混在一起?你踏马是不是不记教训!你看看你这条腿!你忘了你以前......”
许愿忽的停顿,像是脑子突然清醒过来,伸手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和酸困的眼皮,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只是来墨城工作。”
“一周后就会离开。”
林樾这话说的平静,瞳孔在昏暗的车内折射出一道冷峻的光点。
“我真是不想多说你。”
明知她终究会离开,却还要像飞蛾扑火般接受她的到来。
林樾不再说话,他也沉默片刻,随即转移话题闷声道:“今天的比赛有些凶险,我向老妖打听了一下对手,是个练家子,你得小心了。”
……
赵含羞忽然觉得自己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就像是自己的灵魂在天上跑了十万公里那样累。
她将头轻轻靠在墙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头磕着墙面。她突然对自己做出的决定产生了一丝怀疑,她是不是就不应该再回到墨城。
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为她答疑解惑。
“赵姐?”猴子穿着人字拖抬脚轻轻走到赵含羞身侧,歪着头看向她:“赵姐你干嘛呢?”
赵含羞回过神,头抵在墙上瞥了猴子一眼,树上的积雪被风刮到两人头顶,她此刻冷漠的表情和白天见到宋芝时一模一样,“怎么了?”
猴子出门身上穿的很单薄,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冷颤,脸被吹的皱皱巴巴,紧咬着发抖的牙齿解释道:“老大给我发消息,让我带你到101。”
赵含羞忽然笑了笑:“好。林樾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吗?”,她转身一边走向101,一边问道。
猴子快步跟在赵含羞身后,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老大自从从监狱里出来就一直住在这里。”,话音刚落,猴子猛然一惊,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连忙把嘴巴闭上偷瞄了赵含羞一眼。
赵含羞神色如常地走在前面,似乎并没有对猴子刚刚说的话产生任何疑问。
“你老大……这两年过得好吗?”
猴子开门蹦蹦跳跳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瞬间凹陷进去,“当然。这墨城的小混混谁不知道我老大的名讳,他们都想通过我讨好我老大,可别提多滋润了。”
原来猴子是个中二少年。
赵含羞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幼稚。不过在他们那个时候,林樾和许愿可不就是像猴子他们这样,每天都是‘大家都是兄弟啊’,这句话曾经的许愿能天天挂嘴边。
“赵姐。”猴子突然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用略带探询的目光转到赵含羞的脸上八卦:“你......以前和老大是什么关系啊?”
赵含羞弯曲的睫毛微微扇动,她垂下眼角,眸中闪过一抹沉思:“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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