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啊？”汤西的眼神冰冷，紧紧地盯着周其泠。
整个会议室，知道周其泠身份的人寥寥，还以为她是公司刚来的设计师，年轻不懂事，耿直地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全场静寂片刻后，顿时窸窸窣窣地窃窃私语。
坐在沈司砚左边的刘总看看自家领导，见他一言不发没什么反应，只是捏着一支钢笔的笔盖，打开又拧上。
刘总眼观鼻鼻观心，用力地咳了咳，抬眸示意发怒的汤西：“Lucy，要不你先开始？沈总接下去还有别的行程。”
汤西顿时收敛神情，示意旁边的小助理关门关灯，她拿着翻页笔开始讲PPT上的内容。
这个会议内容是由汤西主持，主要内容是介绍本次联合秀场平音公司为SHEN二十周年推出的服饰系列所设计与搭配的珠宝作品。
汤西的演讲能力很强，一个人在台前不带停歇地连续讲了一个小时，从设计的理念元素到与时装的结合点呈现效果，再到后续的合作切入点与主题，不止把本次两家公司的合作项目讲解得淋漓尽致，甚至铺设了未来的蓝图。
但关键的点在于，作品才是他们合作的联结枢纽。
周其泠一路听下来，什么话都没说，只在最后的提问环节举了举手。
其实若不是与她和蒋老师相关，她压根不会开口惹人嫌。
小段看出了汤西的不悦，拉拉她的手小声地说：“姐，这项目一定要接吗？我看Lucy不是好相与的，况且她展示的作品大多都没什么亮点，还有雷同款。”
他的嗓音刻意压低，但这音量恰巧让坐在前面的三位领导都听见，那刘总低声询问：“沈总，您看如何？”
沈司砚翻了翻手里的册子，全场都在等他发言。
汤西权当作没看到周其泠跃跃欲试的手，对沈司砚说：“沈总您有什么问题吗？我可以做进一步的说明和解释。”
沈司砚的手停下来，按在那叠册子，抬眸扫过那页产品展示，随口道：“PPT做得很精美，不愧是做设计的。”
话音刚落，他察觉到身后的座椅脚被人踢了一下，他垂眸掩住即将泄露的情绪，再抬头时，脸上依旧一副稍显冷淡的表情。
“大体没有问题，只有一点，我对搭配的珠宝要求会格外高。除了符合我们SHEN周年系列的调性与风格外，不能喧宾夺主或是黯然失色，既然是联合秀，那珠宝就不是单调的衬托，而应该是与服装相辅相成，Lucy你觉得呢？”
沈司砚点了点桌面，“现有的作品有给平音老师过目吗？实话说，我不是很满意。”
汤西的脸色唰地像个调色盘呈现出五彩斑斓的效果，只是她还没有开口，沈司砚堵住了她企图解释的想法，“如果你们要重新换设计，需要把制作工期考虑进去，要给蒋老师留出足够的时间。”
他转头看向两位副手，询问，“你们还有别的不同意见吗？一并提出来，让Lucy记录下来。”
这场会议结束，沈司砚和他们公司的领导率先走出会议室。
汤西紧绷着脸收拾桌面的设计稿，她的小助理收起电脑的时候不小心把充电器打到她的手上，汤西随即大叫一声：“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小助理脸色发白，低着头连连道歉：“Lucy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其泠收起桌板，和小段对视，暗自摇头，随即离开会议室。
刚走到门口，小段被身后疾步走出来的人碰到肩膀，他扭头怒瞪那人：“有这么快干啥呢！”
看清来人后，他立马噤声。
汤西此时面上含笑，仿佛会议上的那些不愉快从来没发生过似的，她向周其泠伸出右手，笑吟吟地说：“周小姐，看来以后我们会经常碰面了，请多多指教。”
周其泠伸手虚虚一握，触碰到人指尖后迅速撤回，她报以微笑说：“相信以平音老师的口碑与实力，这次联合秀一定也会完美落幕。”
汤西笑笑：“那一定。”
语毕，她快步走出会议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高跟鞋噔噔噔地砸在地面上，那走路的架势仿佛要砸地穿孔。
她那小助理手忙脚乱地抱着电脑，急急地穿过他们中间，小跑着跟过去。
小段望着那道气势汹汹的背影，有些担忧地说：“姐，要是他们出的产品还是和刚才展现的那样，我们也要接吗？接了就要坏我们口碑了。”
周其泠抱起胳膊，慢悠悠地说：“沈总替我们表达诉求了呀。”
有SHEN在，他们不会允许汤西用那种设计敷衍他们，拉低SHEN的档次和水准。
没人招待他们，他们也乐得没人招烦，闲逛似的参观这一层的布局。
二楼除了办公设计的开间外，四周都是用玻璃墙建成的格子间办公室，除了会议室，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间珠宝展示厅，玻璃罩笼住华光溢彩的宝石珠宝，独自发着炫目的光芒。
“有些壮观呢。”小段小声地感慨，“咱们以后也可以搞一个。”
周其泠淡淡地笑着，视线从那些珠宝上一一划过。
两人走下楼梯的时候，正好见到平音刚从外面回来，沈司砚陪在她的身侧，低声与她交谈。
他们没看见她和小段，边说边走进一楼平音的办公室。
周其泠和小段乘坐电梯准备离开。
平音的公司位于郊区的艺术园区，位置偏僻，又是刚开园不久，不好打车。
小段在网约车app上约了许久也没约到一辆空车，他有些着急，因为一个小时候他在学校还有课，老师不好说话，他请不出假来。
周其泠打算找个人过来接他们，划开手机屏幕，发现五分钟前收到了一条消息。
Ivan：想不想看看SHEN的周年系列服装？或许对你们的工作会有帮助。
她扭头看向公司大厅，转而对小段说：“别着急，我们蹭车回去。”
-
五分钟后，小段坐在一辆劳斯莱斯的副驾驶座。
坐了一路，他的眼珠子就没停过，隔三差五地上转看向后视镜，忙得无暇顾及其他。
“小伙子，你学校马上到了。”司机好心提醒，刚说话，踩下刹车，缓缓停在小段的学校门口。
等人下车关门，沈司砚当即开了口：“他现在上大几？”
他早发现小段那鬼鬼祟祟的视线，隔个几分钟投来目光，那小心思连司机都看出来了。
“大二。”周其泠隔着车窗和小段挥手，转而扭头对他说，“小段虽然年纪小，但天赋和能力都还可以，又比一般的学生肯吃苦耐劳，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沈司砚闻言，盯着她的脸轻笑道：“我看上的人还没给我回复。”
周其泠的神情顿时有些不大自然，视线躲向车窗外，外面熙熙攘攘涌过一群过斑马线的学生。
沈司砚凑过来，顺着她的方向看外面的光景，手撑在她身后的真皮座椅，与她靠得极近：“所以，你的回复是什么，考虑这些天也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吧。”
周其泠的脖颈上拂过他说话时的气息，很细微的重量，轻轻刮擦在她的肌肤，凭空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靠在他支撑的手臂，慢悠悠地扭过脸，扬起唇角肆意地笑：“我没回复你吗？那我现在正式回复你，不好意思，我拒绝了。”
沈司砚听到这个回答，没有丝毫意外。
他退回到原先的座位，车子当即平稳地驶过路口，紧接着驶入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
周其泠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他冷不防地发问：“因为祁冬？”
周其泠点头承认：“是。”
前排的司机自动关起耳朵，心无旁骛地转动方向盘，恨不得把自己缩在驾驶座上让自己隐形。
方才的那些话，他一句都没听到，他保证。
沈司砚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看不出来他这么讨你喜欢。那他和周若桢相比呢？我前阵子听说周若桢的爷爷在替他相看合适的人选。”
他偏过脑袋，目光紧攫取那一抹身躯，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周其泠蓦地蹙起眉头，这一天天地，周定棠闲得没事干吗？
他冷下了脸：“看来是周若桢更讨人喜欢。”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倒是自讨没趣，只是他始终有存疑。
身旁的这个女孩子，仿佛是一个谜。
沈司砚从祁冬嘴里知道的，与他接触的好似不是同一个人。
单纯、天真、简单，他可没从周依琳身上看到这些。
“沈先生，到了。”司机适时地出声提醒，并把车子停在江屿集团分公司门口。
沈司砚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座位上落了一支黑色的手机，周其泠拿起手机正要喊人，屏幕登时亮起，出现一张姣好年轻的脸庞，上面显示一个名字，叫做廖思桐。
她来不及思索，下车便把手机递给他：“你的手机吧？”
沈司砚接过手机，向不远处走了几步。
接通的那一瞬，周其泠听到一声“哥哥”，她皱了皱眉。
小沈觉得若桢应该不是泠宝的男朋友，但是吧，他总觉得他们俩之间怪怪的，这关系也太好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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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冬日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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