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
闹钟响起,苏墨满眼困倦地从床上爬起来,机械地往身上套昨晚准备好的衣服,几乎闭着眼完成了洗漱,又睡眼朦胧地下楼。
看到厨房里那个站在陈茉心旁边帮忙的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影,她脚一滑差点没从楼梯上摔下去。
那厨房里的两人被这声异响吸引,同时回头。
陈茉心:“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陆峙没说话,冷淡的黑眸里划过丝担忧。
苏墨一手扶着楼梯杆,一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她趿着拖鞋哒哒地下楼,像风一样小跑到两人面前,定定地看了几秒。
意识回笼,终于想起来这鬼是她昨晚自己带回家的。
但这人又不用上班为什么会起这么早...还在陈女士旁边打下手?
“傻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去拿碗筷?”陈茉心嫌弃地瞥她一眼,继续回头拿着调料往锅里洒,还不忘念叨:“人家小陆早起来了,等你帮忙,这面早糊成疙瘩汤了。”
苏墨:“......”
怎么就小陆了......
犹记得昨天是好好解释过她与陆峙的关系。
边想边准备挤进那个已经没有她容身之处的厨房时,陆峙先一步伸出长臂从透明顶柜里拿出三幅碗筷递给陈茉心,平淡又自然地问:“阿姨,这个行么?”
陈茉心笑得一脸慈祥,“行啊,”连头没往苏墨这边偏继续道:“别在这碍手碍脚得,去把餐桌收拾一下。”
显然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刚刚还叫人帮忙现在就嫌她碍眼。
陆峙脸上完全没有昨夜晚睡的倦怠,还是一如既往的完美精致,甚至大概是心情比较好,竟然看着容光焕发在这个小小的厨房里惊为天人。
想到早上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苏墨对着他戚了声,愤愤不平地转身。
颜狗这个属性果然是遗传的,不然怎么解释陆峙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获得她妈的青睐。
陆峙唇角往上扬,将陈茉心的刚盛好的一碗面端起,略带请示地说:“阿姨,苏墨吃面慢,我能先把这碗给她端过去吗?”
小年轻的心思真的太明显了,她自己女儿吃饭速度慢不慢她还能不知道?
陈茉心没拆穿他,“去吧。”
说是收拾餐桌其实就是摆三个隔热垫,几秒钟完成陈茉心的嘱托后,苏墨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无聊地掰手指头玩。
大脑里是一团浆糊,残存还未被侵蚀的沟壑根本思考不出她与陆峙怎么就发展成这样。
脚步声由远至近,阴影从身侧落下,视野里出现一双端着青花瓷碗的冷白色手。
“没睡好?”随着低沉清淡的嗓音,瓷碗被放置在木制隔热垫上。
抬眸,只能看到男人锋利的下颌,他也在此时垂眸,长睫和眼尾往下,黑眸里倒映着她一脸困倦的表情。
“没有。”
苏墨收回视线坐直身子。
陆峙目光在她身上贪恋地流转圈,将木筷轻放到瓷碗上,随意问道:“是公司离家太远了么?”
“不是,”她拿起筷子,“早高峰人太多了,我挤不过别人。”
“那我送你。”
“你又没车,那车不是租的么?”
陆峙:“......”
筷子伸进热汤里,苏墨刚把面条挑起,就听到他轻声提醒道:“当心烫。”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她不自在地低下头,“你别在这盯着我了,赶紧吃吧,我等下还要上班,你要是想休息就在我家呆几天再去找工作。”
“好,”陆峙眼底带着笑意说:“我会尽快找工作的。”
陈茉心也在此时端着另外两碗面从厨房里出来,瞅了两个小年轻一眼,轻轻咳了声。
待到三人入座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苏墨瞟了眼原本是苏耀的座位,现在坐了另外一个男人,就像空缺五年的位置重新被填补一样。
陆峙掠过来一眼,两人目光撞上,她很快收回视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要是爸爸在就好了。
苏墨想。
.
早上的时间紧迫,苏墨先一步吃完面条急匆匆地出门了。
陆峙主动将碗筷收拾拿到了厨房里,陈茉心当然不会让客人去做家务,“小陆,放下就可以,你去外面坐着吧。”
“阿姨,你手不方便。”
她眼神里有些惊异,毕竟这件事除了李惟风那孩子就连老赵家那孩子都不知道,“是墨墨和你说的?”
陆峙诚实道:“不是。”
陈茉心听闻抬眸扫了一眼面前这个看着自带气场的年轻男人,心里有些了然。
她放下手里的橡胶手套,“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陆峙洗碗的动作很熟练,从王英去世后,这些事情对于五年的他都是必须掌握的技能。
陈茉心看几眼,“小陆今天有空吗?”
“有。”
“那等会陪阿姨聊聊天吧。”
“好。”
五分钟后。
陆峙从厨房里出来,陈茉心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等待了。
要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这个中年女人是苏墨的母亲,他在侧边的小沙发落座。
陈茉心轻声笑道:“小陆,不用这么拘谨,就是聊聊天。”
话是这么说,但肯定是有话跟他说。陆峙点头,一米九的大高个乖巧而安静地等待下文。
“五年前墨墨从方舱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恋爱了,”陈茉心倒了杯茶,推到茶几的那边,继续道:“她本来是想解封之后带你回家给我和...她爸爸看看的。”
握在茶杯的手指顿住,他抬眸眼里有些不可置信之色。
陈茉心笑了下,“我当时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你的时候,也有些吃惊,李惟风你应该认识吧,那孩子从小就喜欢墨墨,我和她爸爸都觉得墨墨开窍之后会选择他。没想到,居然被你捷足先登了。”顿了顿,“不对是缘分使然,用现在流行的话,因该叫做天降打败了竹马。”
她喝了口茶,“想必后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她爸爸不幸去世,又加上我做了件错事。”
“虽然那孩子不说,但我知道她是为了我才出国的,包括后来出国选择一个她完全不感兴趣的专业。”
陆峙垂眸,“这五年她过得很辛苦。”
“嗯,她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仗着自己那点小聪明,索性还考上了江大,”陈茉心陷入了回忆,“可是去英国之后,墨墨性格大变,一头栽进了心理健康的研究,没日没夜地学习,不出去玩也不再笑了。我知道她不出门的原因,是怕我再出问题。”
大概是一直没人可以诉说这些事情,女人讲了很久也说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陆峙的表情很淡,握在瓷杯的收却越握越紧。即使早就有所准备,心还是揪起来的疼。
后来,陈茉心问:“虽然墨墨这五年没有谈过恋爱她也再没在我面前提过你,你们这五年联系过吗?”
“没有。”陆峙如实回答,黑睫轻覆住眼睑,轻声说:“但我一直在关注她。”
.
“你还不过来?”电话那头的人不满地问。
陆峙单手从领口将衣扣解开,没回答他的话,“陆氏联系你们了?”
“那不然呢?毕竟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吃掉我们这条小鱼了。”
“嗯,陆子望应该会在两天内过去。”
“所以姓陆的,你是准备当甩手掌柜了是吧?”
陆峙语气平静又理所当然:“过两天是平安夜和圣诞节。”
卫延嘲讽的笑,“真不知道你费尽心思铺垫五年的计划是为了什么。”
修长冷白的手指拉过木椅,陆峙坐下后,淡淡地说:“卫延,你知道4M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么?”不等对面回答,他开始解释:“4,for,M,墨。”
本来一切都是为了她。
卫延不知道除了牛比还能说什么,4M一个从医疗器械的小公司发展成行业新贵,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沉默几秒,也想通了这其中的渊源。那时在方舱这陆峙就只对一个人不一样。
况且,他受之于恩惠大概也是因为苏墨。
“预料过苏墨回来你这人会疯,没想到疯成这样。”
少见的陆峙居然轻笑一声,但没接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从苏墨回来他才疯,而是已经疯了五年。
卫延:“你做的那些事都不准备告诉她了?这不比那五个套路好?”
抬睫看向窗外的梅花树,陆峙清冷的眉眼间藏了一丝温柔,“没必要。”
“怎么?”
“不想利用她的同情心让她可怜我。”
卫延:“......”
敢情装可怜就不是利用人家同情心了呗。
想到方才陈茉心说的那些经历,而卫延又是少有知道事情又可以说的人,平常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的人,继续道:“况且会给她压力。”
“什么压力?你爱她倒成压力了?“卫延觉得有些好笑,这人到底是真纯情啊。
爱?
陆峙心里默念一遍这个字眼。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爱,苏墨离开前只教会了他什么叫喜欢。
“卫延,你应该知道她的世界装着许多重要的人或事。”陆峙轻描淡写地说:“我只要成为其中一个就行。”
卫延最讨厌他这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你平时算计那些老家伙可不是这样,是谁说付出多少就一定得拿到多少回报?到这就什么都不要了?那你做那些干嘛,感动自己么?”
“苏墨不一样。”
极快又异常笃定的回答。
“又是哪里不一样了啊?陆大情圣。”
陆峙不再回答,望着窗外,任凭点点梅色映入眼底。
哪里不一样。
大概是他对苏墨从没考虑过会有回报的那一天。
得不到回答的卫延:“又装高深。”
对他这种调侃习以为常,黑眸微垂,陆峙话锋一转:“平安夜圣诞节应该怎么过?”
“怎么过?定个豪华酒店,准备好冈本。”
陆峙:“......”
“陆大情圣,”卫延扯了下嘴角,“先上车后上票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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