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沅芷过来时,观烛便准备回去了,一边走还一边与槐序说着话,好半天没个应声,她回身一看,槐序还站在原地看着呢。敢情她一路都在对着空气说话呗。
观烛原路折了回去,可惜道:“他俩呀?”
“春心荡漾,无意撩拨。”槐序言简意赅。
“师姐,你还有这爱好呢?”深藏不露啊,反正她是不会想到槐序还对这些事感兴趣,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我只是……”槐序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并不需要解释的太过清楚,止住了话,高傲的“哼”了一声,然后手一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不过是觉着可惜,凡界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成仙之人,却如此失了仙缘。
得了,准又生气了,观烛瞥了瞥嘴,但并不算立即跟上去,依着她师姐的性子,不出半个时辰并会将事情抛掷脑后,而且她师姐从来没有跟她真正的生过气。
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月色很好呀。所以,她打算一边赏月一边漫步回去,她许久未这般踏着月色。她想到了五百年前,作为凡人的那一世,那时常有,但为了生计匆忙,背着药箱穿行,她是没有这份闲情逸致的。
…… ……
沅芷感觉到白於握紧了自己的手,她悄悄看了一眼,赶忙收回了视线,夜色浓重,看不清什么,她摸着自己的胸口,久久无法平息。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有这么莫名的情绪,以前对师兄时也不会这般,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白於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他出现,她的目光便会不自觉落在他的身上,一日不见,便会心生忧虑,疑心他是否遇到了危险。
莫不是他日复一日的悉心照顾,让她成了习惯,那他待自己又如何呢?他待她是极好的,可她总能感觉到那份好里面藏着深深亏欠和眷恋……
正思索间,她没注意前方,差点一头撞在了绿竹上,被白於拉了一把,没撞到绿竹,撞到了白於的怀中。
沅芷慌忙起身,幽怨的看了一眼绿竹,刚要准备绕过,就看见蹲在地上的折青。
两人四目相对,沅芷径直走了过去,注意到地上被折青挖了一半的坑,“师兄,你干嘛呢?”
“百年前埋下的酒,师父让我给取出来。”折青回答道,看到身后跟着的白於:“你们也来挖酒?”
“没有没有。”沅芷连声道:“挖到了吗?”
折青摇头,他明明记得就是在这儿埋的,当时还是他选的地方了。
“我在找找吧。”折青道。
“也好,师兄我们就先走了。
沅芷走远后,折青又继续拿起他的小锄头在那儿挖了起来,只是好一会儿,坑都好深了,还是不见那坛子酒,怎么就找不到了呢,难道记错地方了。
折青不得不用了灵力去找,结果发现,偌大的竹林,探不到一个装着酒的坛子,反而空坛子倒是有几个。
空坛子应当是观烛她们留下的,那位师姐上仙身上背着一个酒葫芦,看上去就挺爱喝酒的,并且他回去的时候,观烛她们并不在房间内。可酒又去哪了?总不至于被她们拿了去,她们也应当不知道这儿埋了酒的。
折青纳罕间,一转身,就对上观烛近在咫尺的眸子,唇角差点相碰,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后背撞在竹子上。
观烛不满地撇了撇嘴,“我这么吓人吗?”
折青吐出一口气,“不是,你突然出现,谁都会被吓一跳的。”
观烛冷哼一声,显然不是很满意折青的解释,余光中瞧见地上的坑,还不等折青再要开口解释,先一步问道:“你是在找东西?”
“嗯,之前在这儿埋了酒,只是奇了怪了,为何找不到了。”折青道。
酒,观烛回想起什么。适才在吃烤鸡时,槐序递过来酒,她尝了一口,味道不错,自己在凡界倒是少有尝到,但是肯定不是槐序酿的酒,便问起了酒的来历。可槐序支支吾吾的,随便混弄了一下,便将话头岔开了,如今一想,这酒定然是出自这里了。果然,不仅早就看好了地方,还看上了人家的酒。
“行了,别找了,兴许丢了呢?”观烛道。
“不可能,谁会偷酒……”折青话还有说完,心里猜测得到了证实,定定地看着观烛
观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我赔给你。”她将乾坤袋里仅剩的最后一壶酒拿了出来,“我师姐酿的,一般人可喝不着。”叹了一口气,“可惜,就剩这一点了。”神情失落。
折青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了,眼神太过凶狠了,其实酒没了也没关系,与师父说一声就好,也不用观烛割爱。
谁知,他安慰的话还没说,观烛面色一转,“我云即山还有许多珍藏,哪日我回去了,都给你带些,这壶就给你师父带去吧。”
两人并肩而行。
“我云即山东西可多了,什么都有,你想要什么,你就跟我说。”
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着何日才能去到云即山。
观烛顿了顿,似欲言又止,道:“好好修炼。”
…… ……
不日便是少微和南鸢的大婚之日,壬辰仙府凡境第一大宗门,又是与凡境十大宗门之一凌宵宗结亲,但凡有个名声的都赶来了,好几日之前,壬辰仙府便是满了人,千年来未有之的热闹。
观烛看着这么多人头疼,正欲寻个清净之地,晃着晃着,就晃到了藏书楼附近。这里是真的清净,没什么人。
藏书楼除了壬辰仙府的弟子,只有特制的玉牌才能进入,所以来藏书楼的人不多,每个人安心研习,几乎没有人发出声音,倒是安静。
她本来是想找折青一起发呆的,可是他好像更愿意同自己在云即山上发呆,有此勤勉之心,观烛自然不能绰其锐气。
她直接上到顶楼,此处有个书室,里面全是晦涩难懂的书,少有人能领会其中真意,所以极少有人上来,只有那些被誉为天才的弟子,才会来此书室,试图领会一番真意。
门被拉开一条细缝,观烛探出头来,很安静,应当是没有人的。她一把将门推开,大步走了进来。
忽然听到屋内一道声音,“把门带上,多谢。”
观烛身子微微往后一仰,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随后随着声音过去,最后一排的书架后面,一座书山,书山之中藏着一个人,整个人全盖住了,只在外面留下一缕青丝。
观烛倚在书架边,道:“受委屈了?倒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她听得有人唤了她一声“观烛姐”,随即,堆在最顶上的书滑落下来,探出一个脑袋,是沅芷。
沅芷从书山站了起来,书也随之滑落一地,她理了理自己的凌乱,问道:“观烛姐,你也是来寻清净的?”
观烛不置可否。
沅芷蹲下身来,将一本一本书捡了起来,重新放回书架之上,认同道:“这里着实清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好些天了,书都看完了,也没进个人来。”
观烛当然知道,她就是知道这儿藏得书晦涩难懂,不会有人进来,才选的这儿,只不过还是遇上了人。
见沅芷在收拾,观烛随手捡起两本书,翻看了一下,“你本本都看得懂。”
“嗯?嗯。”沅芷道:“其实也还好,我小时候看了差不多……”她指着前面的一些的书,“看了那些,这些是那时看不懂的,而今再来读,却也只是自己年幼,不解其意罢了。”
不愧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只是怎么和白於那东西扯上关系了呢。本该得道成仙是势在必得,凡界也是许久没有个真正从凡境飞升成仙的人了,如今倒是前路未卜。
见观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又是摇摇头,又是一身轻叹,沅芷甚是奇怪不解,“观烛姐,为何这般看着我?”
观烛收回视线,“沅芷,如果在仙途与所爱之人选一个,你会选哪一个?”
“所爱之人。”沅芷答的毫不犹豫,“我修仙本就是为了保护我所爱之人的,不过,观烛姐你为何这样问?”
观烛笑而不语,替沅芷搭了把手,将书收拾好全部放回原位。
她早该知道沅芷的选择,多此一问,既然过去已然发生,本就是既定的事实,沅芷还是会选择走上那条路。什么溯洄,什么改变过去,本就是一个遗憾弥补另一个遗憾。
观烛睡得昏天暗地,再醒来时已经不知今时是几时,眼前昏暗,她心中骤然一紧,身子一下就弹了起来,藏书掉落,身旁不知何时亮起了灯,天早就黑了,天色不太好,沉沉夜色有几分压抑。
观烛看着那盏竹子做的灯,她心中知晓是谁送来的了。她看了一圈,倒是不见人哪去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低头就看见折青往这边来。折青快靠近藏书楼时,她指尖微抬,一记灵力打在花枝上,簌簌花雨落下,竟有一缕月光挣脱乌云束缚,花月交融,全都落在了折青身上,观烛的目光一丝不差的全被吸引了过去。
折青抬眼望去,整个藏书阁除了观烛所在,只剩下微弱的烛火,更见明澈,她之所在,皆为光明。
折青飞身而上,手上提着一个食盒,飘散着香气。
观烛突然张开双臂,走近过来,却在折青满心期待,直接抢走了他手上的食盒,还浑然不觉的问道:“你带了什么吃的?”
折青另一只手在半空悬了一小会儿,尬尴的收了回来,委屈的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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