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塘扯了下唇角,他果然觉得自己今天出现在这里,是结识人来了。
“我不需要什么资源,就是来感谢下宋律师。”
陈则初头也没抬,“你和薄谷的官司,处理完了?”
俞星塘侧目,她没想到陈则初能准确叫出和她打官司的品牌方的名字,看来他知道这件事,从来没问过自己,大概是不关心吧。
“嗯,对方已经道歉了。”俞星塘声音淡淡的。
“那就好。”
车子从景区驶出,开向市区,车内寂静无声。
刚刚的对话结束后,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俞星塘头抵在玻璃上,并不打算没话找话说。
陈则初处理完工作,放下手机,又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
等红绿灯时,他偏过头看向俞星塘,“既然已经回国了,就回家住吧。”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表情也淡,像是在邀请一位朋友去家里作客。
这两年,俞星塘跟陈则初联系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俩人本来就是长辈安排下结婚的,况且过程并不愉快。
尽管从小认识,却不太熟悉。
俞星塘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段婚姻关系。
婚礼第二天,她就飞去了伦敦读硕士。
“我平时作息不规律,怕打扰你。”俞星塘随便找了个理由,她这两年一个人生活,自由惯了。
陈则初不会看不出她的心思,语气严肃了几分,“奶奶知道你回来了。”
俞星塘回国的事没告诉家里人,她愣了愣,“奶奶怎么知道?”
“陈肖寒在酒店看见你了,你住的酒店是他朋友开的。”
陈肖寒是陈则初的堂弟,和俞星塘见过几次。
俞星塘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跟你回奶奶家吃顿饭?”
陈则初瞥她一眼,并不赞成她这种在长辈面前秀恩爱的方式,“你回来了却不回家,奶奶以为咱们感情不好,还是不要让她老人家操心了。”
这句话说完,车里原本沉闷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陈则初并非多么向往婚姻生活,只是在他看来,俩人已经结婚,俞星塘也学成毕业,两个人需要步入正常的轨道。
说起陈家,和俞星塘最亲近的就属陈则初的奶奶吴秋莲了。
吴秋莲两个儿子,两个孙子,家里没女孩儿,打俞星塘十几岁时就喜欢她,这些年也把她当亲孙女一样对待。
老人今年七十好几,身体也不大好。
前段时间打电话,一直念叨着想见她。
话说到这份上,俞星塘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她抬眸,“可是我没拿行李。”
陈则初不想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精力,“你找人收拾好,晚点让吴晖去拿。”
吴晖赶忙答应,”好的陈总。”
他坐直身体,淡淡说了句,“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俞星塘低头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没再挣扎。
*
不一会儿,车子穿过闹市,驶往城郊的别墅区。
从市区到家有半小时的车程,俞星塘今天穿的裙子是修身款,保持刚上车时规矩的坐姿,时间久了有些难受。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无意撞上陈则初的眼神。
陈则初和她对视几秒,接着把自己的西装递了过来。
俞星塘的连衣裙外面原本搭配了一件西装外套,包厢里热,她脱下来挂在衣柜里,走得急忘记拿了。
车里开着暖气,温度不低,俞星塘没接,“我不冷。”
陈则初朝她胸口扫了一眼,收回视线,把手上的西装扔了过去。
俞星塘一脸莫名其妙。
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尴尬起来。
她今天的连衣裙是背心款,唯一的小设计是胸前缝了两颗珍珠纽扣。
上面那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胸口位置微微敞开,露出些许风光。
她脸有些发热,一把接过西装,盖在胸前,谢字还没说出口,转过身,陈则初已经看向窗外了。
从她认识陈则初起,他就是这种人,斯文有礼,即使是结了婚不太熟的老婆,也不会有任何逾矩。
俞星塘看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觉得好笑,微微勾了下唇角。
*
车子开进云玺公馆,停在院子门口。
俞星塘和陈则初一前一后进去。
保姆蓉姨听见声音,从房间里迎了出来,看见俞星塘,先是一愣,随即热情道,“太太回来了?”
两人婚礼那天,俞星塘和蓉姨见过一面,她点点头,“叫我星塘就行。”
她站在玄关处,环视四周,看着几米挑高的客厅,想起两年前第一次来这里,房子只做了基础装修。
那时候家具还没进场,空空荡荡,现在已经变得简约又有品位。
陈则初手插在兜里,等了几分钟后,对俞星塘说,“走吧,带你看看。”
这栋别墅一共四层,地下一层,地上三层。
房子地面和墙面都是浅灰色调,家具以黑色和木色为主,没有繁复的装饰。
俞星塘跟着陈则初上了楼梯,陈则初边上楼边解开领带,走到二楼时,抬手指了指,“这层空着。”
这套别墅是吴秋莲给俩人选的婚房,还没装修完俞星塘就出国了,并表示自己对装修没有意见。
软装完全是陈则初的风格,一眼望去,宽敞清透,却又透着股冷寂。
走到三楼,陈则初带她进到最里面的房间,随手把领带扔在沙发上,解下手表,随意说了句,“这是卧室。”
准确的说,这是陈则初的房间,俞星塘只在这间屋子待过一夜。
如今回来生活,她认为两人还是保持互不干涉的距离比较好。
两人走到楼顶的露台前,没有继续往前,陈则初打开灯,指了指上面,“露台很少用,你想上去的话,让蓉姨打扫打扫。”
俞星塘这会儿对露台并不感兴趣,她问道,“我住哪里合适?”
陈则初转过身,垂眸看她,似乎对她的问题早已有答案,“二楼一层都可以。”
他看向俞星塘,“你看哪间房合适,让蓉姨帮你收拾。家里缺什么了让她去买就好,大件可以找我助理。我还有点事,出去一趟。”
说完就下了楼。
俞星塘看着他背影,感觉他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房东,无声笑了笑。
*
蓉姨还等在客厅。
俞星塘挑了间靠里有阳台的屋子,蓉姨给她换了新的床单被套,又拿来睡衣和洗漱用品,“这是之前放在您跟先生卧室的东西。”
简单收拾之后,蓉姨就离开了。
俞星塘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向深黑的夜。
屋子的装修和家具无一不透露着品质,身在其中的人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房间里看不见月亮,只有微弱的光洒在斗柜上。
蓉姨把她结婚那天放在这的物品都拿了过来,俞星塘一眼就看见了最上面的戒指盒。
她从来没戴过。
想到接下来要真正面对婚姻生活了,俞星塘心里五味杂陈。
她跟这个所谓的老公,太过陌生。
*
陈则初给她的感觉,一直很冷漠。
俞星塘父亲俞斌曾是华宇集团的副总兼财务总监,和陈则初父亲陈永安年轻时就认识。
小时候,俞斌常带着女儿到陈家谈工作。
俞星塘第一次见陈则初,是在陈家的家宴上。
大厅里人来人往,觥筹交错,陈则初自然是那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天之骄子。
长辈们打趣着问还是小女孩的俞星塘,
“你则初哥哥考上名校了,要不要让他教教你功课?”
俞星塘看过去,陈则初面色冷淡,置身于喧闹之外,不沾俗世,金丝眼镜下的情绪捉摸不定,拒人千里之外。
她没回答,低下头,吃了块没有滋味的甜点。
那时候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会看到陈则初的光芒,也会看到光芒下的疏离。
后来,陈则初学成回国,在集团基层工作几年,凭能力一步步晋升。
俞星塘大学毕业时,陈则初即将接任总裁的职务。
想和陈家联姻的人很多,据说当时有位集团千金,三天两头约他见面,陈则初很抗拒。
吴秋莲想给他找个知根知底的,在她看来,最合适的就是俞星塘了。
听见两家父母要撮合他们时,俞星塘万分吃惊。
两人相差六岁,也没怎么来往过。
在长辈安排下见了几次面,几乎没有交流。
俞星塘并不想要进入这种没有感情的婚姻,她打算找机会和父亲谈谈。
谁知道,就在订婚前夕,父亲突然因为财务问题被带走调查。
母亲焦虑症复发,住进医院疗养。
她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无助又孤独。
被吴秋莲接了回去,在陈家住了几个月。
父亲自进华宇集团后,兢兢业业,负责多个大型项目,风头正盛时被带走调查,自然伴随着不少风言风语。
调查的时间比俞星塘想象中漫长。
几个月后,俞斌调查结果没有问题,但他自己主动从华宇集团离职,也退出了董事会。
俞星塘总觉得父亲不是自愿的,尽管他说累了,想退休,她替父亲感到不公。
在他记忆里,父亲总在加班,为了应酬客户曾经喝到胃出血。
陈则初那时候刚上任,对父亲的事至始至终都冷漠平静。
俞星塘几次拦下他询问情况,他都回复一句,“等调查结果。”
两人因此争吵,俞星塘败了下风。
那时候她就明白,资本家的眼里没有什么感情。
哪怕两家人相识多年,交情不浅。
跟陈则初结婚,完全在俞星塘的人生计划之外,她知道陈则初没有太多选择,不是她,就是其他联姻对象。
他不情愿,那她就偏要跟他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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