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你没事吧?"于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陈止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事:"我…"

话还没说完,胃里顿时一阵翻涌,陈止想也没想就冲出了房间,撞开于啫跑进了二楼的厕所。

于啫被陈止狠狠撞到一旁,心里生出了一股火,紧接着他就听到陈止在厕所里呕吐了起来。

于啫屏着气走到厕所门前:"你有胃病?"

陈止忙着吐没空理他。

于啫又问:"你带药了吗?"

陈止背对着他点点头。

于啫又盯着他看了会,陈止已经吐不出东西了,嘴里一个劲地往下滴着咸水。

狗咬屁听见声也跑上楼,站在他哥身后看见了厕所里蹲在马桶前的陈止。

她抓了抓于啫的衣角:"他怎么了?"

"没事。"于啫说:"下去吃饭吧,让他缓缓。"

彩姐站在楼梯口一脸惊恐:"不会是我做的饭…"

"不是。"于啫说:"赶紧下去吧,他自己身上的毛病,一会接杯热水给他喝。"

陈止终于停止了呕吐,整个人十分恍惚,差点分不清天和地,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扭曲的,旋转的。

他双目失焦,耳边嗡嗡作响,他挣扎着站起身,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两下,幸好抓住了洗手台。

脚下都是虚的。

脑袋里的家伙一直在叫嚣着什么。

很嚣张。

但陈止也奈何不了什么。

身边突然有个人扶住了自己,然后就被人灌入了一股温热的液体。

等视线恢复清晰了,发现那人是于啫。

于啫只觉得自己扶住的是个人偶,几乎没什么重量。

陈止靠在于啫怀里,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你…"于啫犹豫了半晌,到底是什么都没问。

怀中的人像是随时都会被折断。

水喝完了后,于啫渐渐松开陈止,陈止说了声谢谢,独自一人回了房间。

于啫呆愣着看着紧闭的房门,怀里还残留着陈止的余温,和他那轻如鸿毛的重量。

"人咋样?"彩姐见于啫下楼,连忙凑上去问,连带着狗咬屁一起。

"回房间了。"于啫说。

"你去看着他点,我感觉这不是胃病那么简单。"彩姐说。

"怀孕了。"狗咬屁不合时宜的插一句嘴,立马被彩姐打了一掌:"瞎说什么呢!"

狗咬屁瘪着嘴捂着胳膊,哼的一声走了。

彩姐没理她,继续跟于啫说了起来:"你看着点啊。"

于啫有些不耐烦:"人都是成年人了,他会照顾好自己,需要你瞎操心啥,你是他什么人?"

彩姐一时说不出话。

"我晚上有事,你要看你自己看去吧。"于啫说。

见于啫要出门,彩姐问:"你要去哪?"

"杨玲找我。"于啫说。

"找你分手啊?"彩姐问。

"估计是。"于啫叹了口气。

彩姐也叹了口气:"好好地怎么说分手就分手。"

"命运这种事说不准。"于啫说:"这就是人生啊!"

彩姐嫌弃地看了一眼:"还谈上命运了,一小孩懂啥啊。"

于啫低头笑了笑:"走了,祝我好运吧。"

彩姐没说话。

等于啫到云家的时候,杨玲已经坐在里面了。

于啫隔着玻璃门远远看见杨玲的身影,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要掉下来的眼泪。

他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子,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后,才进了门。

"来了?"杨玲说。

"嗯。"于啫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

杨玲没开口,于啫也没说话,就这样彼此沉默着,连一个对视都没有。

云家开了暖气,于啫却觉得总有股冷风在刺着他,在这无言的几分钟里,他们都在给自己的一个准备。

准备等对方说出那句话后,自己不会失态。

"我们分手吧。"杨玲率先打破沉寂。

于啫本以为自己会哭,会大叫,会恼火。

很意外但又是意料之中,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明明之前他们是那样轰轰烈烈,明明之前他们是那么爱着彼此。

在这一刻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三年的感情,三年的陪伴,三年的春夏秋冬,就被一句话终结了。

炽热的感情也被一句话淡化了。

就是这么该死的一句话。

就是这么他妈该死的一句话。

"嗯。"于啫说。

他放在身侧的手正死死握着拳头,指甲都渗入掌心。

"这东西还真是…"杨玲吸了口气,又吐出来,眼里带上了泪光,她装作没事地看向窗外:"下雪了。"

"嗯。"于啫没动,一个眼神都不会向窗外施舍。

杨玲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自小就很要强,什么都要争第一,她要用这种方式极力证明自己,她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

就像秋瑾说的: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她向往自由,她说她生来就是向天而生的。

她要去天边,她要长出羽翼,化作飞鸟。

而于啫这一生可能都会呆在这座小县城虚度光阴,一个是飞鸟,一个是在地上扎了根的树。

鸟儿可以短暂地在树上歇息,时候一到也是要飞走的。

这个时候也是这样,在杨玲望着窗外飘着的雪花,心里想着'未若柳絮因风起'的意境,在脑海里排演着一场场凄美的戏剧的时候。

于啫没有选择和她一起望着窗外,没有选择和她一起吟诗对坐,而是看着室内形形色色的人,淡然地接受了这段感情的结束。

"我们不合适。"杨玲说:"这三年我过得很开心。"

"嗯。"于啫说。

"我买了首都的机票,后天飞。"杨玲笑着说:"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工作,说推荐我过去一起干。"

"嗯。"于啫点点头:"别被人骗了。"

"怎么可能。"杨玲的笑容又变成了平静的面孔。

"就这样吧。"于啫站起身:"我先走了。"

"嗯。"杨玲没有看他,眼睛至始至终没离开过窗外:"祝你幸福,于啫。"

于啫转身离开:"你也是。"

他没有哭,出了云家后也没有哭。

下雪了,挺冷的。

于啫没什么心情,打算去小广场散散心,顺便给狗咬屁买点夜宵。

小广场没什么人,天气冷大家不愿意出来,还有就是更多的人喜欢去大广场逛。

小广场是他小时候父母常常带他去的地方,那时大家都没什么钱,一个月挣个几百块,买只鸡都要分为早中晚餐吃。

偶尔有节日的时候于啫才会被带到小广场上下馆子。

现在小广场早就被时代的洪流落下了,并带着那层古老的记忆积了灰。

父亲也不在了,每每来到这里,物是人非的感慨常亮在心头。

这个时候有些晚了,小广场里只有一两个路过的路人。

然后就是一个拿着吉他在雪夜里唱情歌的傻逼。

于啫提着酱香饼过去打算丢几个钢镚再走,走近了才发现那傻逼就是前不久,还倒在自己怀里喝热水的陈止。

陈止看见了他,并没有停止歌唱。

于啫也没有打扰他,而是坐在了陈止的对面。

小广场上除了二人就再无其他。

凄凉的雪在空中飘了好些会才肯落下,空旷的广场只有陈止的歌声。

陈止的嗓音很干净,于啫听得歌不多,他没什么文雅和学识,不太能对这段歌唱做出准确的评论,只能说这段歌让他短暂地忘却了分手的悲痛。

每一根弦每一次挑拨,一段抽象的,由声音所写出的故事就这样完成了,那是看不见摸不着,只存在意识的美妙故事。

可能是是朱砂城墙下的分分合合,也可能是撑着一叶小舟缓缓划过诗墨里的山河,满腔文采才华却无用武之地诗人的愤慨。

节奏渐渐舒缓下来,音乐平静了许多,只有单调的吉他声和陈止沉闷的嗓门。

脑子里的那对眷侣,也终妥协了身份尊卑,各自擦肩而过,奔赴循规蹈矩的一生。

那怀才不遇之人,也终将不愿深陷浊泥污秽之中,选择投江自尽。

音乐是激昂的文字。

那是陈止停下歌唱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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