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陌颇感惊讶，又细细打量着泡泡内的人，确定是楚槐没错，但是……
“他怎么会在这里？”
樊陌猜测道：“难不成啸年所说的，不是仙门稽首会上失踪的人吗？”
但此刻，桑予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眼看着楚槐近在咫尺，她所有的想法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将人救出来。
她下意识地召出藤蔓，让其探入其中，下一刻化成一道流光，顺着藤蔓便进入了牢房之中。
大概是所捕获的仙门人数较少的原因，这里的牢房一间只囚禁了一个人。
桑予也顾不得外面二人了，进去之后，抬手用藤蔓刺破了水泡。
瞬间，整个泡泡破碎成幻影，里面的楚槐也跌倒在地，尚未收鞘的佩剑也‘哐当’一声坠在他身侧。
桑予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她发现楚槐的身上虽有几处伤口但却不致命，而后又焦急地探查他的灵脉，发现他除了灵力几近耗尽之外并无其他损伤，微微松了口气。
“阿兄，阿兄。”
桑予轻声唤道，看着楚槐因着离开了方才囚禁他的水泡而在苍白的额间微微沁出的冷汗，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但是还好，楚槐没过多久便幽幽转醒。
见状，桑予脸上的一抹笑容还未完全绽开，下一秒，楚槐却是伸手胡乱摸起一旁掉落的佩剑，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她的胸口！
桑予感觉到有血涌进了她的喉咙，脸上的惊愕比利剑刺入的疼痛先表露出来。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盯着楚槐那双猩红的眸子，语气犹疑不定：“阿……兄？”
鲜血从伤口中冒出，在她的胸前晕染开来，接着一滴一滴，顺着她浅色的衣衫滑落。
樊陌失声道：“桑桑！”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疑问，他一个箭步冲到牢门前，想要进去救人。
奈何他不是桑予那种可以随意化形的精灵，没法像她一般进入这牢房中，只能想法子打开牢门。
程北川被那一抹血色刺痛了眼睛，面色难看到极点，他一言不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牢门面前，在樊陌还未看清门上出现的禁制是何模样时，便被他用一股强悍的灵力直接爆开了牢门！
樊陌被他震开，头晕目眩之余又暗自感叹程北川的实力不容小觑。
在此期间，楚槐已经将剑从桑予的胸口抽离，而桑予捂着胸口，随着他的动作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
而楚槐，像是仍旧辨不清眼前是何人一般，竟还要冲上前来刺她。
程北川及时接住了桑予下滑的身体，抬手将楚槐的剑打落，连同他人一起被击飞在墙壁上，继而又摔倒在地。
樊陌紧随其后，上前牢牢控制住了楚槐。
程北川没去管他，低头看着桑予从苍白的嘴角流出的鲜血，连忙为她灌输灵力止血。
他看着桑予有些涣散的眼神，输送灵力的手竟是微微颤抖起来，心底再一次被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竟比在忘斓岛崖底、苍弥之镜前还要刻骨几分。
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钻破土壤，随后争先恐后地肆意疯长，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樊陌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楚槐，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回事儿？不会还因为春嵘仙尊被害与桑桑有关而迁怒于她吧？”
不过他又想到楚槐的为人和仙门稽首会上对桑予的维护，又觉得自己的推测有些站不住脚。
于是，他灵光一闪，又想到一个可能，脱口而出道：“难不成，他不是楚槐？”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否则，为什么一个人会性情大变，还想要杀了自己亲如手足的师妹？
樊陌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他们进入这宿渊阁中，无论在这里弄出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人出现，这似乎太诡异了些。
还是说，是有人故意引他们前来？
樊陌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末了又道：“若他真的是楚槐，便不会如方才一般模样，还伤了自己的师妹，我认为，此人为假的可能更大！”
程北川闻言，眸中泛着冷芒，瞥向了被樊陌制止住的楚槐，想起他方才的所作所为，面色森然。
此时的他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漫不经心的神色早已被他收了个干净，眼底的偏执与寒意再也压制不住，望向地上之人的眼神格外冷漠。
楚槐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他杀心已起。
那边樊陌还在找理由验证自己的猜想，但接着又推翻了方才的一番话：“不对不对，若楚槐是假的，那岂不是这里的人都是假的……”
而程北川却根本没有听他那颠三倒四地推测，他双眸微眯，眉眼间的狠戾一闪而过，单手结了个印便要朝着楚槐打去。
“阿北，别……”
这时，桑予突然出声。
程北川感觉到自己结印的手被拉住，顿了一下，眼中的戾气缓缓消散，低头看向怀中之人。
桑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醒来，除了程北川为她输送了大量的灵力，还得益于她身为扶桑一脉所具有的凝魂锁魄的能力。
她现在的状态就是整个人清醒无比，但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在准确无比地撕扯着每一根神经。
桑予轻声吸气，费力地扒着程北川的手臂，艰难道：“阿北，他是我的阿兄。”
程北川不语，手上顺着她的力道往下放了放。
那双抓着自己的手又用力了一些，只见桑予一字一顿道：“我能感受到，他是。”
程北川微微皱眉，蓦地想起，之前桑予为救楚槐，生生剖了自己的一缕神魂用来填补他的，原本就阴沉着的脸霎时又沉了几分。
桑予说完这两句话，疼得喘了几口气，额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程北川见状，将攻击的手势转而化成镇痛的灵力。
桑予痛苦的表情减缓了许多，也感觉自己的身上逐渐有了力气，她抬手制止了程北川继续为他输送灵力，道：“不用了阿北，我没事了，你少耗费些灵力，不然你的灵脉撑不住的。”
程北川却依旧没停，语气还算平稳：“若我连你都救不了，又何必修复这灵脉？”
桑予想到，她才是那个能帮助程北川暂缓灵脉之苦的人，可不是要救她吗？
但是，若是他为救她将自己伤了，事后不还是要她接着来救？
那不就相当于拆了东墙补西墙？
这又是何必？
桑予有气无力地笑笑，但看着程北川颇为严肃的神情，还是没有说出来。
忽然，她注意到程北川胸前的衣襟被她的血洇湿了，她下意识抬手去擦，却忘了自己手上也有，反而是越擦越脏。
程北川怕她又扯到伤口，面部肌肉绷紧了，一动不动，嗓音平淡：“你把我衣服弄脏了。”
桑予闻言，靠在他怀里虚笑道：“抱歉，我帮你洗。”
看着她眉梢间的歉意不似作假，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不用你洗。”
这时，樊陌也注意到桑予醒了，也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推测了，关切道：“桑桑，你感觉怎么样？”
“我无事。”
桑予细细觉察一番，幸亏当时楚槐神志不清，水准差了点，否则她还真得疗养半天。
想到楚槐，她朝着地面上逐渐安静下来的人看过去，不禁担忧道：“阿兄他怎么样了？”
为了防止楚槐再次暴走，樊陌用缚仙绳将楚槐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听到桑予问起，他便将自己方才的推理又说了一遍：“若他真的是楚槐……”
桑予打断他，神情笃定，道：“他是。”
樊陌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又肃然道：“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被什么东西扰乱了神识。”
樊陌觉得这么说有些笼统，又接着道：“我方才趁着他安静下来时检查了他的灵脉，换句话来说，便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导致他现在神识不稳。”
“受了刺激？”
桑予有些疑惑，想要起身到楚槐身边，但却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瞬间倒吸一口凉气，面色白了几分，又倒在程北川怀里。
程北川皱眉，扶着她缓缓站起身来。
桑予被他搀扶着走向楚槐，可没想到，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楚槐随着桑予的靠近又开始变得暴躁起来。
她脚下一顿，向后退了几步，停在原地。
桑予看着从小到大都温润如玉、光风霁月，对自己更是爱护有加的楚槐，此刻却如同阶下囚一般浑浑噩噩，心中的滋味不言而喻。
这宿渊阁，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握紧了拳，嗓音清冽：“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拆了这宿渊阁！”
樊陌表示赞同，且希望马上付诸行动。
桑予想了想，又道：“你方才说，阿兄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你可能分辨这种刺激是在什么情况下导致的？”
樊陌思索道：“这不好说，因为像这种神识上的刺激，有可能是被下了某种暗示，也有可能是神识在经历某种幻象。”
“幻象？”
桑予面色凝重，忽的想起之前春嵘遇害之时，楚槐带着她逃走，途中也是中了幻术。
而那幻术，是被九尾玄猫所下。
桑予将之前的遭遇告诉二人，当然，程北川也早便想到了，结合之前长欢所说的话，她肯定道：“这样一来，我们差不多就能确定，九尾玄猫便是宿渊阁中人，而仙门稽首会失踪一案也是天罗穹域所为，而宿渊阁的阁主，便是那四瞳银狐！”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桑予轻嗤，微微弯了弯唇角，但却无丝毫笑意。
新仇旧账，她要与宿渊阁一一算清楚。
怎么越来越觉得剧情不受我控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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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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