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汲瑜

11.

周遭昏暗,浓重的乌云将本就不甚明亮日头彻底遮掩住,偌大天地间再无半分光亮。冷飕飕的风中裹着着泥土的味道,而空气之中有着若隐若现的水汽,这份水汽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环顾四周,眼前只是一片混沌的漆黑,令人分不清方向。再仔细看去,这才看到前方高耸入云的枝干,而这些不知是何种大树的周遭,还密密麻麻地盘踞着荆棘。

密密麻麻的荆棘与高耸入云的大树交错纵横,狭长的道路并不规整,蜿蜒向前更是看不到尽头,在如此一片漆黑中更显恐怖诡谲。

司马晨骑在马上随着队伍在林中穿行。

此乃何地?要往何处?

“敌袭!”前方斥候忽然高声叫嚷起来,登时众人的脸色均变。司马晨欲令大家冷静下来,保持队形,可不知怎么回事,她张了张嘴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生生看着前队向前,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无奈,她只得纵马往队伍前端去。可这队伍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已策马许久,竟还未抵达队伍前面。她心生疑虑,转过头,想要叫少徵近前来。

然而,扭头回望,哪里还有人。

天地幽幽,周遭静谧,耳边再无任何声响。浮游天地,好似仅剩她一人,便是骑来的身下马,此刻也不见了踪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跳如鼓,司马晨警惕地在四周看了又看。一如方才的昏暗,仅有一片荆棘与望不到头的树。

敛了敛心神,她右手持在腰间,戒备着,一点点向前探去。忽的,前方好像有声音传来,她四下望去,找寻着声音的方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声音传来后没多久也消失了。她刚出声叫一叫那方的人,忽然,手腕处传来阵阵刺痛,刺痛伴随着痒,令她周身感觉不是十分舒畅。

然而此刻,除了向前,司马晨已别无退路。

行至一棵枯木前,感觉到周遭的冷风呼呼作响,背后也丝丝泛着凉意,司马晨身上的汗毛都已诡异地竖起。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身后竟凭空出现了一个缥缈的身影。

那身影漂浮在空中,周围并未任何可着力的地方,好似鸟儿一般,能够停留在空中。

那人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浓厚的墨色遍布她的眼眸,明明看着是让人通体生寒的眼眸,可此刻司马晨却全无半分害怕,就连方才竖起的汗毛,都已服帖了下来。

她凝眸,只感困惑。

这人是如何御风的呢?

“吾乃汲隠。”声音从女子口中逸出。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司马晨耳中,却似千斤重,仿佛是从远古传来。这人说话的腔调也很奇怪,不似本朝人士,倒像极了先楚的人。

她的手腕越发痛了起来,就连胸口也疼痛难忍,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抬眸看向女子。

只见那位名唤汲隐的女子,从空中落下,她的双腿竟是能够走路的。她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随着汲隐的靠近,司马晨呼吸越发困难,她只感觉自己周遭的空气都被眼前人攫取殆尽,不得已她整个人跪倒在地,脖颈上青筋暴起,拽着自己的衣领,努力让自己保持呼吸。

饶是如此难受,可目力不知为何,比之平日更要清明。她能够清晰地看到汲隐身着的玄色衣衫下鸟状暗纹,亦能看到汲隐周身浮动着紫色的光,甚至她能够看清那片玄紫色的光中泛着的水汽。

水汽在空中升腾着,随着汲隠的步伐,一点点地靠近司马晨。

只是那光并非全数洒在她的脸上,而是若隐若现,隐约中勾勒出一副熟悉又陌生的符文出来。

感觉到周身已全无支撑的力量,司马晨彻底放任自己跌坐在地上,手扶着枯树的树干,大口地喘息着,潜意识里,她知晓汲隐不会加害于她。是了,以她现如今的模样,即使汲隐想做什么,她又哪里还有反抗之力。

“汲瑜。”

汲瑜?

司马晨不解,正欲反驳自己并非她口中的汲瑜,却瞧见眼前的女子,背后竟生出一双巨大的羽翼来。

这双泛着流光般的玄紫色羽翼横亘在天空之中,极尽傲然与霸道。

司马晨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不顾自己的身份与体面,眼睛努力地眨了又眨,生怕是自己的幻觉。

瞧见司马晨如此模样,汲隐振翅,倏忽间,这片仅有一颗枯木的死地,生生泛起了些许的水汽,水汽扑面,生长在北地的司马晨如何能够适应,当下便觉得周身濡湿,却又觉得十分爽利。

此刻她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名唤汲隠的人,并非是自己的幻觉。

“风瑾已觉醒,在等你。你从来乖巧,这次也莫要让我们苦等太久。”

这位名唤汲隐的女子落下这句话,便在司马晨面前,变成了一只紫色的大鸟,翩翩往天边而去。

留下的司马晨满脸疑惑,一时间未缕出个头绪。

汲隐离去,原本疼痛难忍的胸口与刺痛的手腕,登时疼痛也退去。

司马晨抬腕,看了看内里浮动的蛊虫,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熟悉之感。

这是为何?这蛊和汲隠有什么关系?

不等司马晨想出个头绪,场景忽的变换,她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柄长剑。

剑身纤长,上刻繁复的花纹,血随着花纹逐渐向下,最终竟流到了她的手中。霎时间,她的手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就连那刚刚歇息的蛊虫也活跃了起来,司马晨皱着眉,觑着这血液。

这是何人的血?从何而来?

司马晨抬头。

周遭的一切声响顿时消失,又是这种感觉,偌大的天地,好像又仅有她一人,不,这次还有面前的女人。

司马晨看着眼前的女人。

莫说放轻呼吸,司马晨此刻已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吐息惊扰了眼前的人。

此时的司马晨与女子面对面站着,二人身处在某个不知名的园中。司马晨注意到园外的树木乃是梧桐,宽大的树叶透过院墙探过头来,绿油油一片,看起来很是喜人。

而在梧桐树下的女人,她站在院墙外的不远处。

她安静地立在原地,发丝随意地散落着,同青色的衣衫随风吹动,显得飘逸又灵动。而她脸上用以遮掩容颜的面纱,却未被吹拂而动,仍旧完好地将她的容颜遮挡住。

四周春意盎然,她立于此处。

高斋有谪仙,坐啸清风起?[1]

女人并未露出全貌,仅露出了眉眼。她静静地看着司马晨,任由司马晨经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明明从未见过她,可没来由的,司马晨觉得她合该是认识她的。或者说,她应该和她认识许多许多年了,她们应该是这世上最熟悉彼此的才是。

鬼使神差地,她走到女子面前,做了登徒浪子。

缓缓伸手,摸上了女子面纱背后的脸颊。

细腻晶莹的肌肤,入手的那一刻,司马晨的眼泪便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女人,眼看着女人沉静的眼眸在她的动作下,惹上了些许羞涩,她唤女人:“风瑾。”

风瑾?为何会叫她风瑾?她为何要这样对风瑾?

司马晨不知,她只知自己想这样叫她,而女人听到她如此叫她并无任何不悦,好似,这女人本来的名姓便是风瑾一般。

司马晨静静地望着女人,看着女人略显羞涩的眼眸,她试图从中看出一点点伪装,然而,她只能看到一双过分澄澈、只有自己的眼眸。

女人侧头,脸颊贴着她的手掌,动作极尽亲密,似是欢喜她的抚摸,全然不顾眼前的人并非她记忆中的人。

随后女人在司马晨狐疑的目光中拂袖,周遭登时变化。

现下二人哪里还在空旷的外面,不知道她用了何等术法,现在的二人已悄然置身于一处形似山洞的地方。

说这里是山洞,自然是因为此处除去石桌、石凳、石床再无旁的家具。可这里也不像是一般的山洞,萤火通明,微风吹拂,女人的脸上满是星光,司马晨痴痴地上前,望着对方的面容。

该如何来形容风瑾的面容,该如何来描绘风瑾的眉眼,该如何来亲吻……

亲吻?

“你还要戴着这王族面具吗?”风瑾坐在石桌前,眼波流转,最终落在司马晨的面具上。

这一眼似嗔怪又似撒娇,看的司马晨登时不知如何自处。她怔愣着摸了摸面上的面具,口中重复着风瑾的话:王族面具。

王族面具,王族?王族!

司马晨大惊,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有预感,眼前的人会知晓母亲留下的面具上的符文是什么,或许,她还会知晓母亲身在何处?

她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女人。

见司马晨并无立刻摘下面具的念头,风瑾也不恼怒。她起身,温热细嫩的手捉起了司马晨的手,拉着她,往石床走去。

司马晨被她牵引着,不知要做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竟已在对方的牵引下,抚弄开了她的衣衫。

风瑾露出莹润白皙的肩头来,她贴近了愣在原地的司马晨。在司马晨愣神之际,她摸上了她耳边的发丝。

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她,司马晨顿时僵在了原地。

[1]高斋有谪仙,坐啸清风起.出自刘禹锡《春日寄杨八唐州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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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汲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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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原陈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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