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辰之宴

午至开宴,沈瑛等一众女娘被赵新月引至内堂,此时内堂已坐了些许人。正位上坐着的是位衣着华贵的美貌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微丰绰约,便是当今皇后的养女文慧公主,沈瑛幼时见过她一面,当时只觉惊为天人,十年过去,仍是这般明艳动人。她正想着便见女娘们都围去寒暄,姜柔竟也一改往日刁蛮,陪笑问道:“公主今儿怎么也来了?”

公主闻言,搁了手中茶水,盈盈一抬眸,将眼前人都打量了遍,反握住了姜柔的手,道:“便是想你们了,来看看你们,郡主近日可好?”

姜柔似是仔细想了想,顺带斜睨了沈瑛一眼道:“我自是好,谁敢让我不好。”

“定是如此。”公主揽鼻笑了一声,“郡主快随我来坐。”

两人一齐坐下,本就相似身量,服饰又是相近,看来倒像亲姐妹一般,大抵,沈瑛同她阿姊站在一处,便是这等观感了,只可惜她好久未见到她阿姊了,不知自己一日大过一日,与阿姊还能相像多少?

“诸位女公子也都一一归坐吧,不必拘束。”

沈瑛这才后知后觉,原是大家都在等着她允许才敢落坐,她本欲同其他女娘一般坐下,谁知刚抬脚就被一旁的赵新月拽住了,沈瑛回头看她,只见她脸色铁青,看来一场大战在即。

哎,怎么如此倒霉?每次她不想惹事,偏就成了众矢之的,沈瑛心想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这一开口,估计只能是火上浇油。一时站也不好,坐也不好,众女娘观猴似的看着沈赵姚三人,仿佛在说:“打起来,打起来。”

姜柔好不痛快地朝她挑眉戏谑,沈瑛连白眼都不想翻了,只想快快结束这场拉锯。

公主不似赵新月般沉不住气,气定神闲地饮了一盏,才好似看到姚青女一般,热情道:“你瞧我竟忘了姚女公子也在,阿月还不请你姚家妹妹落坐。”

被当成空气的沈瑛不以为意,倒觉得她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想来她和赵新月很是不对付,所以才故意折她的面,当众使唤她。

姚青女本在赵新月侧,听她言后,便往前站了一站,朝她行了一礼道:“多谢公主,无碍的,今日是新月阿姊的生辰,便是听她安排。”

公主抬眉笑道:“都说姚女公子最是知书达礼,今儿瞧见,果不虚传。”

姚青女只是轻笑。

可赵新月却是再憋不住了,嘴角一抽,气道:“你今日不请自来便罢,倒是老实吃了酒去,我也不想管你,可你非要惹我,那就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如此,是要我去请阿兄接你回去?还是我亲自撵你出去?”

此言一出,满堂鸦雀,公主脸色转而难看至极,旁得姜柔也深锁了眉头。

赵新月无畏,再催促道:“你走也不走?”转头就要吩咐侍女上去请她。

公主“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拨开来得人,怒道:“你阿兄也不敢这般对我,你好大的胆子!”

可事实是赵新月不管是做为大司马家贵女,还是自身个性使然,她都有这胆子。

赵新月道:“我阿兄对你如何不必说与我听,你自是心里清楚。”

公主被她说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沈瑛看在眼中,看来公主和驸马的感情并非传闻中那般。

一个是自幼养在皇后身边,仪比公主的忠烈遗孤,一个是才华横溢的世家公子,郎才女貌,皇帝赐婚,怎么看都应是琴瑟和鸣的大好姻缘,可其中何如,大抵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你怎么敢和公主这样说话!”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沉寂,正是那没眼力见的公主侍女,沈瑛没浇的油,倒是被她添上了,显然,她要遭殃了。

只听得赵新月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冲我大呼小叫的!给我将她拉下去!”说着便有几名护卫推门而入轻而易举地将侍女抓去,他们是赵府专为赵新月差遣的亲卫,可不管你什么公主,郡主的。

众女娘都惊呆了,公主应是没想到她会做到这地步,气道:“你这是何意?我好歹是你长嫂,你…你竟然?”

赵新月道:“你是公主如何?是我阿兄新妇又如何?”

眼见事态越发控制不住,沈瑛想了个奇招。

只听的“哎呦”了一声,沈瑛踉跄的往前一步,抓住了姚青女的袖子,果不其然,视线全部被转移了过来,姚青女也是极其聪颖的人,见她眨了一眼,便意会了去扶她,还贴心问道:“沈妹妹,是哪儿不舒服吗?”

沈瑛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脑袋,柔弱道:“方才只觉口干舌燥,视线模糊,差点就要晕了,多亏阿姊扶住了我。”

“刚不还好好的,你又在耍什么花招?”姜柔一脸的不信。

沈瑛忙噎了噎嗓子道:“骗你做甚,不过一时的事儿,哎呀….我现在尤觉得心慌的厉害…”,说着她又伸手要去抓离他几步之遥的姜柔,吓得姜柔往旁边一躲。

沈瑛暗笑了一声,又让姚青女扶她坐下。

姚青女忙让人去假请大夫,边说:“沈妹妹应当是久不饮食,有些饥了。”

赵新月忙叫人备来甜水糕点,沈瑛饮食了一番倒真觉得五脏六腑都顺了。

小小插曲虽是缓和了场面,可公主还是觉得受了辱,掷了茶盏,携三两女娘走了。

公主走后,女娘们一一贺过赵新月后,便各自抱团话事,姜柔被围在女娘群中,一时风光无两,倒比寿星还寿星。

赵新月则抱着两壶酒前来同饮,沈瑛接了盏,小酌了一口,只觉苦辣难咽,不由的呛出声来。

赵新月笑道:“你不是没饮过酒吧?”

沈瑛面容扭曲地点了点头,何止是酒,连酒酿也未饮过,大母虽是疼爱她,也是有禁令的,譬如饮酒,夜归,私会…记得有次她和春花翻墙去夜市被抓个正着,大母气坏了,罚她禁足三个月,从此,她就再没挑战过禁令。

“那你是没这个口福了。”赵新月“啧”了两声,“这可是十年的桃花酿,只得便宜我们酒蒙子了。”

沈瑛砸了砸嘴,“何人是酒蒙子?”

“是我。”

眼见姚青女近来,伸手夺了她的盏,仰头一口饮了尽,豪爽的好似刚胜了战的女将军,沈瑛只道姚青女知书达礼,蕙质兰心,是她们女娘中模范,却不曾见过她这般,倒更添了风骨。

姚青女笑道:“你还未及笄,日后再饮不迟,我替你喝了。”

沈瑛评价道:“这酒好难饮。”

姚青女添了酒气,笑声也更为爽朗了,“那是你还未习惯,习惯了就放不下了。

“你道谁都是你,那天下早成酒鬼窝了,如何?倒还是好酒?”赵新月指了她又道:“沈瑛,你知她为何是酒蒙子了吧?饮不饮酒形同两人。”

沈瑛哧哧笑了两声,便听姚青女品道:“淡雅生香,软口轻甜,做甜酿够了,酒气不足矣,怕不是作假哄我罢。”

“真是刁嘴。”赵新月点了她头,道:“这是裴世子赠的酒,你倒找他麻烦去。”

姚青女此时一杯接一盏,脸色发红,近乎半醉,挥手道:“我只找你的麻烦哈哈哈哈。”

“你个酒蒙子。”两人嘻哈作一团,竟然划拳斗酒起来。

沈瑛托腮看着她们,心中莫名生出了暖意,就好似冬雪消融,万物复苏之时令,春光洒在绿枝上,小小绿芽探出头来感受人生的第一道暖阳…后来沈瑛才知道这种感觉叫幸福,那时的她们,每一个都是生机勃勃,独一无二的女娘。

酒过巡后,女娘们倒了一片,便有侍人送来醒酒汤,或去休憩,有些酒量好的女娘还未尽兴,便围做一团行酒令,沈瑛没醉则被拉来作数,冲当令官。

第一局玩的是猜枚令,沈瑛只手握莲子,众女娘猜左右,错的罚一杯。也许真是八字不合,姜柔十场输六场,饮到没脾气,甚至怀疑沈瑛出千,凑到她身边监视她,只无奈一输再输,酒全被她饮了,众人也无趣,再下一场。

第二局传花令,女娘排列成圈,蒙眼传物,沈瑛喊停,物什传到谁手中,谁被罚酒,姜柔首当其冲再输一场,有女娘笑她今日气运太差,更有人借机挑事道:“郡主再饮便要醉了,不若加之一条,以问代酒如何?”

众人皆道好,令官当然无异议,姜柔是再喝不下了,也允了。

有人问道:“郡主是更喜欢太子殿下还是裴世子?”

太子和裴世子谁更好的话,论谁也不敢问的,加上喜欢二字倒是有些将秘辛推上台面的意思,大多都是戏谑的含义。姜柔一时脑子还未转过弯来,只当是惩罚,竟然仔细想来,若是之前,凭她与太子表哥交好的关系,怕是脱口而出太子,可如今再见裴澈倒是说不出了,非是更喜欢裴澈,而是两人都喜欢。姜柔犹豫不定,只得再饮一盏,算是躲了过去。

下一场输家是姚青女,酒蒙子自是准备饮酒了结,却被赵新月挡下,有人问:“姚女公子日后会选什么样的郎婿?”

姚青女毫不扭捏道:“合适的人。”

非是才情最好,品貌过人的人,而是合适的人,她深知自己目前尚无选择的可能,那便从当中挑最合适自己的人。

众人都觉她说的模拟两可,她也只是笑而不语;紧接寿星受罚,有人问了同样的话,赵新月却道:“我要找我认可之人。”

“那你呢?你要找什么样的郎婿?”沈瑛没想到姜柔会在此时问她,众人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她。

沈瑛还真未想过这个问题,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令官可以不参与游戏吗?”

“不可以!快说!”姜柔猛一拍案,案上酒坛晃了又晃。

“那就…无人,对,无人,我不想嫁人。”沈瑛实际道。

“哈哈哈哈当真的吗?”

“哈哈哈哈哈你是要当尼姑嘛?”

一句话顿引得整个内堂轰然大笑。

赵新月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好似在说:“沈瑛,你要孑然一身吗?”

这有什么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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