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原宥与否

不久之前,沈瑛收到了叶檀儿的书简,邀她去家中做客,无奈一桩事接着一桩,今儿,得了空闲,她一早就备了马前去。

未出发之前,却见萧景昀一人一马前来。

说来,自回京以来,他们多日未见了,不见还好,真见着了,倒真生出一份想念来。

沈瑛撩开帐幔,走了下来,萧景昀便牵着马朝她走来,耳听背后叽叽喳喳,沈瑛转过头瞪了她们一眼,好事的侍女们才缩了头去。

沈瑛也不惧什么流言,亲昵地拉住他的手问:“你怎么这时来了?”

萧景昀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温柔问道:“可好全了?”

沈瑛道:“都多久了,自然好全了。”

萧景昀轻刮了下她鼻头,笑道:“这话的意思是我问得迟了?”

沈瑛故意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萧景昀捏了捏她得掌心,“是我错了,近日…”

“嗯?”沈瑛斜着眼,不让他继续说。

萧景昀顺着她道:“是是是,忙也不是借口。”

沈瑛颇为满意,“这还差不多。”

萧景昀看了看马车,问道:“你今日要出门?”其实他是想问她要去哪儿?

沈瑛狐疑滴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暗中观察我吧,怎地我一出门就被你发现了?”

萧景昀惊道:“怎么会!”

“我开玩笑得啦!”沈瑛逗弄他得逞,开心道,“我今日要去叶家,你应当不知道,叶檀儿,她是我在海棠书院认识的朋友。”

萧景昀稍微放心地点了头,“那也得小心些。”

“知道啦!”沈瑛松开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你呢?有何事同我说,不会就为来见我一面吧?”

萧景昀再握住她的手,“见你一面当然第一重要,不过,还有另一事。”

沈瑛撇了他一眼,“你何时学会油腔滑调了?快些说吧。”

萧景昀笑道:“宫中办百花宴,圣上和贵妃娘娘下旨教你前去,旨意不日应当就下达了,我提前来和你说一声。”

“我”沈瑛指了指自己,“何故要让我去,从前我也未去过呀?”沈瑛想了,应当是先前救人之缘故,去就去吧,低调些就是。

萧景昀温声道:“不必紧张,我自有安排。”

沈瑛一时觉得安心了些,这宫里有人的感觉,当真是不错啊。

正在两人谈话之间,突然一道咳嗽声打断了他们,沈瑛一瞧见远处走来的裴澈,下意识就松开了萧景昀的手,往后一退。

彼时,裴澈已经走了过来,面上的表情说不清道不明,“我说两位青天白日里拉拉扯扯,不甚好吧?这小女公子不知…”他转向萧景昀,“将军难道不知吗?”

萧景昀不满道:“裴世子可是管得太宽了,这与你何干?”

裴澈道:“我只是见不得有人脑子不清楚,教人骗了也不知罢了。”

“你!”

从前他无论怎么说,沈瑛只当他嘴坏,也不真的生他气,而今天,他真是有些过了,她走了一步,抵上前去,对着裴澈道:“不知我们又如何招惹了世子不快,还望世子口下留德。”

裴澈失笑了一声,“我说的难道不对?”

沈瑛问:“你对在何处?”

“我对在何处?”裴澈哼笑了一声,“我就问一句,你二人议亲了吗?”他再次看向萧景昀,“你若是真中意她,应是早做打算上门提亲,而不是未议亲就在此与她拉拉扯扯,坏她名声。”

萧景昀被他说得脸色发青,沈瑛怒了,她的事何故他来管三管四?

“世子到底是我何人,接二连三来管我的事?”沈瑛凝眉视他,“我们情投意合,我们如何相处,与你有什么关系?”

“情投意合?”裴澈嗤笑,“你当真明白什么是情投意合吗?”

沈瑛梗着脖子,“我当然明白!”

裴澈点着头:“好!好,既然你都觉得名节并不重要,我何必多管闲事。”

沈瑛突然哼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就做的很好?”

回想那日的一吻,裴澈与她猛一对视,但沈瑛很快就垂下眼睑,直接拉过萧景昀的袖子,道:“我们走吧。”

裴澈气归气,还是只身挡了过去,“你们去何处?女公子不是要出门吗?”

沈瑛抬头看他。

裴澈叹了口气,这才说了来意,原来他和萧景昀是同一意思,不过,他此次拿来了圣旨,他将圣旨塞到沈瑛手里道:“看来女公子已经知其意,正好,吾不必读了。”

说罢,他大步踏回轺车,迅速掀帘而走。

话别萧景昀后,沈瑛重新坐回轿内,看着手上的圣旨,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丝酸涩。她不再往下想,吩咐轿夫快些走。

到了叶府,叶檀儿早已候在门口等她,郑玉儿,陆夕颜竟也来了,这也是四人第一次在京都见面。

拜见了长辈后,四人一同去了叶檀儿的楼院。

这楼院坐落在叶府东厢,临水近林,风景是独好的。

叶檀儿颇为自豪地说道:“你们不知,这可是府里最好的院子了!”

陆夕颜问她:“你同你阿父和好了?”

叶檀儿道:“何为和好呢?过得去就行了,既然血缘亲情避之不了,那么他得了他的好处,我也得我的好处就是。”

沈瑛看着两人无话不谈的样子有些唏嘘,曾几何时,她们这些刺头碰面无不闹得鸡飞狗跳,没想到,竟也能和声和气的坐下聊天了。又想,书院中活下来的女子也没剩下几人了,她们也算是共历磨难了,这大抵也是种物是人非吧。

郑玉儿问她:“你在想什么?”

沈瑛笑着摇了摇头,郑玉儿看她神色便知她想起了从前,心头不禁涌起一股酸涩,无奈往事如烟云,再不可追。

又听陆夕颜问叶檀儿:“你如何说服你阿父让你管理绸缎庄的?”

叶檀儿道:“何止是绸缎庄,附近的茶楼,酒楼都一并交我管了,这还得感谢我那不务正业的兄长,不过,最该感谢的是那位巫师,我阿父不是最信这些巫蛊之术吗?那我便以其为自己正名!”

叶檀儿笑得一脸满足,“他现在沉迷修仙问道,倒是给了我不少先机,等日后我做好做大,再无人能掣肘我了!”

“好!”陆夕颜道:“合该这样!我们女娘不比他们这些男子差!”

沈瑛和郑玉儿也笑了。

“倒是你继母之事如何解决的?”几人看向陆夕颜。

陆夕颜道:“她眼中自是容不得我的,扮了几天好母亲之后,终是忍不住要赶我走了,美其名曰替我寻了门好亲事,实际是个破落门户纨绔子弟,要是让她女儿嫁了,估计得天天以泪洗面。

想到这,我心生了一计,佯装答应,并装乖了好些时日,终于,在成亲当日,我偷偷跑了,她自然没办法交代,厚着脸皮登门致歉,我阿父好面子,为此和她大吵了一架,自此她再不敢乱点鸳鸯谱了。”

叶檀儿扑哧一笑:“真有你的,也只有你敢这么大胆,若是跑不掉,你真的嫁过去不成?”

陆夕颜道:“我若死活不嫁,她能如何?大不了闹得再大些!”

叶檀儿笑道:“你继母可是恨死你了!”

陆夕颜道:“我还怕她多恨我一分吗?只要她在陆府的一天,我绝计不会走的,我要同她不死不休!”

叶檀儿道:“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是遇到喜欢之人呢?”

“那…再论嘛…”陆夕颜被她问得脸色一红,转了话题道:“玉儿,你要离京是真是假?”

郑玉儿道:“是真的,不日,我就要随舅舅去往蜀郡了。”

青川离蜀地很近,几人因在青川遭遇一劫,更是对那处心有余悸,实是不懂她为何要去。

郑玉儿只是一笑,“既然京都没有我的三寸之地,天大地大,别处自有我的立身之所。”

几人都知她同她阿父已是不可调和,她定是要做出一番成绩,好让他父亲知晓她并不差的,实则,她们都望她成功。

沈瑛朝她伸出了手,“那祝贺你。”

郑玉儿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多谢。”

活着的人总归是有无限可能的,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几人不免又想起司遥。

叶檀儿突然问道:“听说已经找到司遥母亲的葬身处了,司遥的棺椁可运去了吗?”

陆夕颜道:“我将司遥的遗言带到了,如若他阿父还当自己是位父亲的话,应当会满足女儿的遗愿,只是,那长公主着实难缠,所以棺椁一直停在公主府,还没有运走。”

沈瑛道:“说来,长公主不过是为了皇家颜面,驸马子女不入宗族墓地,免不了传她长公主善妒,连前人的子女都容不得。既她害怕人议论,我们大可找人议论。”

叶檀儿大拍手掌,“沈瑛你可太聪明了!就这么办!我看她长公主再厉害还能厉害到不惧人言不成!”

稍商议了些许细节,几人便散了。

郑玉儿与沈瑛同行,聊起当日她有事下山,再想回去之时,叛军已围了书院,她是逃过一劫,却也亲眼看着同窗们死的死,散的散…

她沿途求援时,遇见了单枪匹马的萧景昀,凭着记忆将山上的地形图绘制给了他。所以,沈瑛她们能得救,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后,她又见裴澈带了一众人前来,遂告知了萧景昀的行踪,这大抵就是裴澈能找到密林的原因了。

回到闲云阁后,沈瑛又见到了裴澈,只见他背靠在一棵树上,紧闭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瑛深呼了一口气,心道:此人怎地这样清闲?

她走过去,一把拍在裴澈肩膀上,“喂!没看到这树这么瘦小么!你是要把它压趴了么!”

裴澈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拿住了她的手,幸好沈瑛这次离他远了一些,不至与其四目相对,无端尴尬。

却听裴澈笑了一声,“能和我说话,可见气消了些,称呼“喂”可见气没消全。”

沈瑛用力把手扯开,没好气道:“你知道就好,来找我做甚?不怕毁我名节?”

还是这般睚眦必报,裴澈暗笑了一声,拱手道:“我是来道歉的,今晨是我多话,也说错了话,还望女公子原宥。”

沈瑛道:“道歉的话我受了,可原宥与否很重要吗?”

“自然重要。”裴澈几乎是脱口而出,沈瑛好似在他眼底看到无比郑重的情绪,只是没一会,他眼底只剩与往常一般猜不透的浅笑,“我害怕女公子这样的朋友不肯原宥我,是吃也不好,睡也不好!”

沈瑛翻了个白眼,“那请世子回去吃好,睡好吧!”

“这么说,你是原宥我了!”裴澈笑问她。

“是了,是了!”沈瑛把他推出了院门,“我今日真的累了,就不招待世子了,慢走。”

“好说。”裴澈拱手离开,但行至远处,又转首看向她的背影,望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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