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落日森林

独孤博枯瘦的脸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的杀意如同沸腾的毒液。他缓缓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指尖缭绕着墨绿色的、令人心悸的毒芒:“牙尖嘴利的小子!你以为老夫不敢杀你?杀了你,一样能知道我想知道的!” 那毒芒吞吐不定,散发着致命的危险气息。

“杀我?”唐三忽然笑了,那笑容在嘴角血迹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邪异和笃定,“杀了我,你和你那个宝贝孙女,就等着被自己的毒一点点啃噬殆尽,在痛苦中化为脓水吧!”

“你说什么?!”独孤博的动作猛地一滞,指尖的毒芒都晃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唐三,“小子,你找死!” 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笼罩了唐三全身。

就在这杀机爆发的千钧一发之际,唐三眼中紫芒大盛!他体内玄天功疯狂运转到极致,同时后背脊椎两侧猛地鼓起!八根闪烁着紫黑色金属光泽、边缘锋利如刀的狰狞蛛腿——外附魂骨八蛛矛——如同蛰伏的凶兽骤然破体而出!

“嗤啦!”

坚韧的墨绿藤蔓在八蛛矛恐怖的锋锐和力量下瞬间被撕裂、绞碎!唐三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向后弹射,八根蛛矛深深刺入身后的黑色岩壁,将他险之又险地悬吊在距离下方翻涌的墨绿色毒沼仅数尺之遥的半空!腥臭的毒气扑面而来。

“嗯?外附魂骨?”独孤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被更浓的杀意取代,“雕虫小技!”他并未动用魂环,只是随意地屈指一弹!

一道凝练得如同墨玉、细如牛毛的碧绿毒针,无声无息,却快逾闪电,瞬间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射向唐三的眉心!那毒针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细微的“滋滋”腐蚀声!

唐三瞳孔骤缩!紫极魔瞳捕捉到了那抹死亡的绿芒,但身体在半空悬吊,根本无从闪避!他只能全力催动八蛛矛交叉格挡在身前,紫黑色的甲壳上魂力光芒疯狂流转!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那看似无坚不摧的八蛛矛甲壳,在接触到碧绿毒针的瞬间,竟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轻易洞穿了两个细小的孔洞!毒针去势稍缓,却依旧带着致命的阴寒,射向唐三的额头!

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唐三猛地一偏头!毒针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带起一缕被腐蚀断开的发丝,最终深深没入后方的岩壁,留下一个深不见底、冒着丝丝墨绿毒烟的细小孔洞!冷汗瞬间浸透了唐三的后背。

“现在,你还觉得老夫的毒是垃圾吗?”独孤博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带着一丝嘲弄。

唐三剧烈地喘息着,太阳穴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和被毒素侵蚀的麻痹感,八蛛矛上被洞穿的孔洞边缘,紫黑色的甲壳正在被染上诡异的墨绿,并快速向周围蔓延腐蚀!

他强忍着剧痛和毒素侵袭带来的眩晕感,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定独孤博那张枯瘦、此刻却带着一丝不健康灰败之色的脸,以及他那双指甲盖隐隐透着乌黑的手。

“你的毒,当然是垃圾!”唐三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毒素而有些颤抖,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洞穿真相的尖锐,“因为它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他无视独孤博瞬间阴沉到极点的脸色,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般轰击:

“你修炼毒功,却不懂疏导调和,更不懂阴阳相济!剧毒早已深入你的骨髓!每到阴雨天气,或者午夜子时,你全身的骨骼都会如同万蚁啃噬,痛不欲生!你的头顶百会穴、胸口膻中穴、丹田气海穴,三处凝聚剧毒淤塞,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魂力运转都会加重你的痛苦!你的头发由墨绿转为枯槁灰白,指甲乌黑,皮肤下隐隐透着不祥的墨绿色!这些都是剧毒反噬、深入膏肓的表征!你,独孤博,不过是在用强大的魂力强行压制,苟延残喘!”

“更可悲的是!”唐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怜悯,“这种源自你武魂本源、又因你修炼不得法而彻底失控的剧毒,会随着血脉遗传!你的孙女独孤雁,她继承的碧磷蛇皇武魂,同样带着这份致命的诅咒!她年纪尚轻,或许症状还不明显,但未来呢?她每一次使用武魂,每一次修炼毒功,都是在加速这份诅咒的爆发!你害了自己不够,还要害死你的亲孙女吗?!”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独孤博的心上!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枯瘦的身体微微颤抖。唐三所说的每一个症状,都精准地击中了他深埋心底、日夜折磨却从未对人言说的秘密!

尤其是提到独孤雁时,他浑浊眼中那滔天的杀意如同被冰水浇灭,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恐慌和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那份对孙女未来的恐惧,彻底压过了被揭穿伤疤的愤怒!

“你…你胡说!”独孤博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掌控一切的从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色厉内荏,“你如何证明?!”

“证明?”唐三喘息着,强撑着被毒素侵袭的身体和剧痛的八蛛矛,紫极魔瞳死死盯着独孤博,“要证明很简单!你体内的剧毒,我能解!独孤雁身上的隐患,我也能根除!”

死寂。

落日森林深处弥漫的毒瘴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下方毒沼偶尔冒出的气泡破裂声,以及唐三压抑的喘息。

独孤博如同石雕般僵立在黑色巨岩顶端,墨绿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他那双浑浊的眼珠里,各种激烈的情绪如同风暴般翻涌、碰撞——暴怒、杀意、震惊、怀疑、挣扎,最后,一种深切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强烈渴望,压倒性地占据了上风!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剧毒正在蠢蠢欲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阴寒的刺痛。而雁雁…雁雁的未来…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比任何身体的痛苦都更让他恐惧。

“小子…”独孤博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审视,“你最好不是在信口开河,戏耍老夫。否则,老夫会让你尝遍世间最痛苦的死法,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是不是戏耍,一试便知。”唐三的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我若解不了你和你孙女的毒,任凭处置。但若我能解…”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绝不违背你的本心,也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之事!”

“三件事?”独孤博眯起眼睛,鬼火般的目光在唐三脸上逡巡,似乎在衡量他的价值和话语的真伪。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可以。只要你能证明你有这个本事,三件不违背本心之事,老夫应了!现在,证明给老夫看!”

他枯瘦的手指向下方那片弥漫着五彩毒瘴、生长着无数奇异毒草的区域:“老夫的药圃就在下面。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若能:

第一,找出一种能彻底中和老夫体内凝聚在百会、膻中、气海三处剧毒淤塞的草药;

第二,配制出一种能完全解除老夫这药圃中混合剧毒瘴气的解药;

第三,并且你自己能在这剧毒环境中毫发无损地活过这三天!”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做到这三样,老夫就信你!做不到…哼,你就永远留在这里,成为这些毒草的肥料吧!”

唐三的目光顺着独孤博的手指,投向下方那片被五彩毒瘴笼罩、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区域。

三天,剧毒药圃,三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和燃烧的斗志。为了活下去,为了史莱克,为了…方芳!他必须做到!

“好!”唐三的声音斩钉截铁。他强忍着八蛛矛传来的剧痛和毒素的侵袭,操控着蛛矛缓缓将自己从岩壁上放下,落向那片致命的、却又蕴含着唯一生机的毒之绝地。

五彩斑斓的毒瘴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他落下的瞬间,便翻涌着向他包裹而来。

独孤博站在黑色巨岩上,墨绿色的身影在浓重毒瘴的映衬下如同鬼魅。

他俯视着那个落入剧毒泥沼边缘、身形有些踉跄却依旧挺直脊背的蓝衣少年,浑浊的眼底深处,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光芒一闪而逝。是期待?是杀意?还是…一线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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