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钟后,林念章匆忙关上车门,才走到小区楼下,又跑到常去的一家面馆打包一份肉丝面。
回到家第一件事,林念章快步跑去卫生间洗漱,因为她知道待会还要加班,趁这会空闲下来,得赶紧把自己的事情做完。
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肉丝面在旁边热气腾腾,卫生间里水声哗哗,林念章顾不及多想别的,解决工作上的问题才是她目前的重点。
拿出干发帽盖在头上,换上她最喜欢的粉色卡通睡衣,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她三步并两步走到沙发旁边打开电脑,发现谷菲在飞书上发给她一份审阅后的文件。
“念章,你看下我给你发的,要改的地方我已经批注好了,改完你发到群里给组长检查吧。”
林念章顾不上旁边已经开始变坨的面,面无表情抱起笔记本放到大腿上按照批注修改起来。
窗外华灯初上,霓虹灯闪,街道上的车接连驶入主道上,从高处看,像是一条不间断的江流。
等到改完,林念章按下保存键,才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九点多,打包回来的面已经干成一坨,她无奈摇了摇头,端起面走到厨房重新加热,没有精力再重新煮一份,她只能随便对付一下。
可是,广告人,来项目的时候就注定要加班,才端起加热好的面条来到沙发,又发现部门群里组长在艾特自己,“营销策略版块的文案部分再优化一下。”
“品牌产品部分的内容再增加一些,要突出亮点。”
“尽快改完发我。”
端起才热好的面条,打开风扇对着它吹,林念章意识到再不赶紧解决碗里的面条,她估计要饿着肚子改PPT改到凌晨去。
组长是出了名的磨人难搞,林念章还记得最开始来这里实习的时候,她一个实习生要做和正式员工一样的工作内容,第一次做的PPT还被组长批评,“做得这么烂,是怎么敢拿到我这里来的?”
当时的林念章才大二,普通二本学校,普通专业——汉语言文学,也就是俗称的中文系,普通成绩,专业排名中等偏下,关于未来,她感到一片迷茫。
在网上投简历的时候,很多HR打开看一眼她的简历之后就直接消失。
章女士打电话过来更是直接要求她一定要教师资格证,毕业后直接回老家考教师编制。她不敢也不愿意,老家对她来说是一个可以经常想念,但不能久待的地方。
章女士要求她回去考编,一方面是章女士自己就是教师,林念章若是能考上老家的教师编制,算是直接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另一方面则是在章女士的观念里,林念章应该走上父母期望的道路,不应该反抗。
在外面找工作的经历实在算不上顺利,她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和履历,被人拒绝实在是太过正常的事情。
就在她心灰意冷,怀疑自己时,偶然在网上看到有人分享自己找工作的经历,做文字类的工作,要想第一眼就打动HR,那得做一份亮眼的作品集。
她咬紧牙关,东拼西凑,将自己以前给公众号投稿的作品截取一部分放到作品集里,期间在室友的帮助下,反复修改好几版后,终于得到一份实习工作。
也就是现在这个公司,初次来到公司上班时,林念章还记得策划部的几个女同事很热情,组长第一眼望过去不好接触,事实证明,相处下来确实是真的不好接触,此人长相普通,嘴巴非常毒舌。
林念章第一次被他的毒舌攻击时,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半天,愣是让她压抑着没有当面落下来。
也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心理,林念章觉得自己的内心在这里得到很大的磋磨,一颗玻璃心碎掉又修补,修补好又碎掉,在她做转正报告那天,又被组长羞辱一番,说她的PPT做得依旧很垃圾,没有亮点。
她记得当时在会议室,第一次见到部门新来的总监杨勋,当时以为又来一个毒舌领导,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喜欢戴半框眼镜,经常穿着一身黑,周身气场莫名强大。
对于这个空降的部门总监,组长的毒舌从不在他面前展露,从他身上,林念章学到职场第一课,毒舌一定要分清场合,在领导面前再大的情绪也要学会忍着。
23点39分,林念章强打着精神将修改后的PPT发给组长,附上一句“已经按要求修改,请查阅。”
关上电脑,她深呼一口气,来到洗手间拿出牙刷,挤上牙膏,一边刷牙一边观察镜中的自己,一天高强度的脑力工作,已然让她显露出憔悴的模样,眼下一圈青色,眼睛像是失去焦点般无神。
可偏偏,当她洗漱完躺到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绝望地坐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瓶褪黑素,吞下一颗后,阵阵困意袭来,她缓缓闭上眼睛。
梦里,她又回到高考结束那个夜晚,依旧是那个漆黑的雨夜,再次站到那个熟悉的楼梯口,当看见何思维从拐角处走下来时,她并没有上前拦住他,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目送他远去。
还是那张脸,可最初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22岁的她就算再见到18岁时的何思维,也无法再寻回当初的心情。
当初对他的悸动,早已随着光阴流转一并流逝掉,只是这种一想起过往就感到惆怅的心情无人可以诉说,她也不想再和别人探讨让她倍感丢脸的往事。
四年时间,足够让她明白,以貌取人是件容易吃亏的事,光凭鲜亮的外表就对人产生厚重的滤镜,其实也是对自己不够自信的表现。
她曾经在夜里认真回忆过去,她后知后觉,事实上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喜欢何思维,只不过当时的何思维学霸光环过于耀眼,在家里得不到重视,在学校光荣榜上看到何思维的照片时,无可避免对这位备受瞩目的人产生向往,在她的想象中,似乎喜欢这种优秀的人,自己也能一同受到大家的关注。
于是在自我意识不断催化下,她真的对他产生一种朦胧的感觉,只不过那时候太年轻,错把这种感觉当做喜欢。
所以当她在后来的某天想明白这件事时,她终于释怀当年告白失败时大家对她的贬低,否定。
她没有对不起别人,她亏欠最深的是当年无助弱小的自己。
所谓成长,其实也是不断认清自我的过程。
工作当然累,频繁的加班,改PPT,写策划方案,执行活动,没有一项轻松的内容,但是当她拿到薪水那一刻,她又觉得自己的辛苦付出变成金钱回报过来的感觉很爽。
有了薪水,她不用再向章女士低头要钱,收到工资的那刻她才明白,网络上各大博主强调的经济独立的重要性,有钱才有对抗别人压迫的底气。
要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理想生活,必须要多多赚钱,她想要存很多钱,带外公外婆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想要拥有自己的房子,不需要很大,能够为她遮风挡雨就足够。
尽管世事艰难,但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外公外婆真心爱着自己,工作再累,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
等到部门再次聚集在一起开会探讨策划方案时,林念章发现总监竟然也在,前几日他出差,会议都是由组长主持。
这次总监归来,林念章紧张到手发抖,走到前面演示PPT内容时,说话差点结巴,“此……此次的策划方案是探讨菲之亭的洗发露与非遗绒花联动……”
林念章不敢望向气场强大的杨勋,也不愿望向毒舌的组长袁源,她的眼神不停往谷菲身上瞟,当谷菲冲她露出欣慰的笑时,她悬在半空的心缓缓落下,修改了不下十遍的内容,她早已烂熟于心,哪怕不看PPT,她也能倒背如流里面的内容。
当她讲完时,杨勋眼里流露出欣赏的意味,“这次的策划方案不错,绒花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消费者的认知中,自带光环,与品牌的产品结合起来,可以让消费者更好理解产品的价值。”
林念章恭敬点头,谁知杨勋继续追问,“这次创意是你想的吗?”
众目睽睽之下,林念章不敢居功,她左右打量一番,摇头,“这是开会时大家一起想出来的,PPT是我做的初版,不过组长和各位同事也给了不少修改意见,所以这算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杨勋挑起锋利的眉毛,没再说话。
会议结束后,谷菲走在她旁边,悄悄问,“念章,与绒花非遗联动明明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为什么要说是大家一起想出来的?”
林念章抓了下头发,坦然回答,“PPT里面的部分内容确实是结合大家的意见添上去的,我是实话实话呀。”
谷菲恨铁不成钢,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两个人嬉笑着走远。
身后杨勋站在会议室门口,抬手扶了一下半框眼镜,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容。
当AE同事在群里转达客户的夸赞时,林念章紧绷好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策划部分完成,接下来就是轮到执行部分。
让她倍感意外,即将和总监杨勋一起出差拜访非遗传承人的消息同时到达的是,外公外婆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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