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问靠生物钟估摸着自己在监狱又待了8个小时,肚子里的三只鸡消化得差不多了。
这时饶是在心大的人也不会觉得这是一场正常的调查问话了。
非法囚禁,这四个字蹦到周思问脑子里的时候他还有点不解,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呢?如果是因为手术违反规定,那应该得有人问话吧,他原本的预期就是被问话、被处罚、争取和解。并且,他愿意和罗易解除伴侣关系,越快越好。
如果罗易不愿意和解,或者法律上无法进行轻判,最严重的情况收到行业禁令,被医学界驱逐,禁止行医,他的工作生涯被清零被埋葬。
现在的情况让他摸不着头脑,带着合法手续的人用了非法手段囚禁了他。或许那些文件是假的?那他找到机会可以举报或者自救吗?
时间一点点流逝,没有任何人出现在这件屋子,也没有任何脚步声经过门口,仿佛这是一块与世隔绝之地,而他在经历一场流放。
长时间的黑暗、断食、断水在精神和□□双重折磨,消耗人的意志,把人的骨头都磨软。更别提周思问被抓进了之前连续工作了30多个小时,早就疲惫不堪。
周思问有意识地强制自己对抗无休止的煎熬,开导自己,阴阳相伴,万事都有两面。万一没有想象的这么糟糕呢。万一罗易醒过来要给他送个锦旗呢,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一类的,他愿意不计前嫌把锦旗放在办公室里没人看见的柜子里。
一个姿势待久了有点累,周思问反身趴到床上,额头抵着硬床板。习惯了工作模式的大脑停不下来。他有点头疼,被抓得太突然他的工作要给谁做。罗易手术后续的治疗他还没来得及去录入治疗方案。
不知道罗易有没有醒过来?周思问回忆起手术过程,这次手术只是姑且捡回一条命。心脏是太复杂的器官,罗易的心脏还需要辅助植物学仪器治疗。
周思问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切活动都被头顶的摄像头记录下来,信号一路疾驰,传到了地面之上高耸入云的议会大楼里。
乔祈结束了一天的办公,打开监视画面看着这个趴在床上的人。
周思问喜动,椅子和床都被他从上到下摸了个遍。偶尔会对监视器露出好奇的眼神,因为被电过一次没敢再碰。
乔祈摩挲着手里的钢笔,玩味地笑了笑,真像一只可怜的小狗啊。
“给你个痛快吧,真可怜。”
无声无息,房间的温度又降了几度,冷空气几乎是立刻让周思问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侧着脸趴在床上,右耳听到的声音分外清晰。
闷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哒—哒—哒——,是皮鞋踏在硬地面上的声音。
是他的错觉吗,还是有人要来审问他了?
嘎吱——
沉重的金属门被推开,一道光直直落在黑暗的屋子里。来的人身影一半落在光里一半隐在阴影中。
周思问看了一眼,姿势没动。乔祈出声笑了笑,解开一粒西装扣子,自顾自拉着椅子在床边坐下。
“周医生,久仰大名。不对,是好久不见”。
没人回答,乔祈也不恼,对着他的后脑勺继续说道:“想必周医生有许多问题要问,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中心区检察长,乔祈,也是负责调查本次案件的委员会成员之一。”
长久的缄默更像无声的抵抗,激发了乔祈更深层次的破坏欲,“周医生倒是冷静,连话也不问一句。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周思问平静道: “你想听我问什么呢?”
乔祈笑了一声,把腿搭在木板床床位,“周医生这样的犯人也是新鲜,不生气也不躁动,我还以为进来会被抓着领子打。毕竟昨天周医生还是受人敬仰的青年才俊,今天就成了违法行医的阶下囚。”
周思问翻身坐起来,隔着昏暗的光与乔祈对视,他歪了歪头,视线始终与乔祈齐平,他重复刚才的话:“所以,你想听我问什么呢?”
人被他们说抓就抓,熬鹰一样熬着。现在摆出一副和平谈判的姿势,抛出礼貌的钩子,试探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周思问想,他能有什么诉求的,他要公平要解释要抽身而退,他去找谁要呢。
乔祈状作思考,说:“比如会被定哪一项罪行?什么时候可以被释放?”他顿了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或者,什么时候可以给您一口饭吃?”
话语里的轻视和恶意太突出,周思问眉头皱着,不解问:“你们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他从未参与过任何商业或者是政治活动,只凭借罗易一件事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程度的恶意。
“不,我不期待获得你身上的任何东西,是你做错了事,周医生。你是杀害罗易部长的同伙。不过您是垓洛科帝克杰出的科学家,法庭会给您一个好去处,让您可以潜心研究一辈子医学不受打扰。”
“我并没有参与过这件事。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内心黑暗的一面愈发膨胀,乔祈面上不显,“没关系,这都不重要。明天您就明白了,什么都不需要问,法官会告诉您真相。”
周思问望着乔祈,像看见了一个自说自话的精神病人。他端坐在木椅上,除了翘起腿的西裤,衣服没有一道褶,谁看都会说一句温文尔雅。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明目张胆地作恶。在权势的庇护下按照个人意志达到某种目的。
外面的人递进来一套新衣服,一瓶水。乔祈接过来,把衣服放在椅子上,水瓶压在衣服上。
“这口饭今天是不方便请了,周医生可以在明天法庭宣判结束后享受大餐。”
周思问看不透乔祈的意图,索性一言不发。
沉重的金属门又一次闭合,愉悦的声音透过门传来:“别紧张,周医生,故事早就写好结局。很快一切都会结束,晚安。”
-
第二天早上7点半,随云鹤准时出现在病房。
“跟昨天差不多,再观察几天看看补丁吸收情况,现在还是没有完全融合。”
“下午再注射一次光合剂。”
随云鹤说基本脱离了危险期,而后罗易转入了私人病房,不再需要治疗舱维持生命。
病房外郁郁葱葱一片,绿色的树叶莎啦啦舞动,风吹过便成为海。阳光正好,光流连在随云鹤胸前的权限卡,从头像上停留。
随云鹤伸手挥了挥,“罗易,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昨天齐拉德已经找到周思问被关押的地方,再三保证一定完好无损把人带回来,随云鹤对罗易和他那个话痨助理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嗯。”罗易一直盯着那张卡片,随云鹤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前,“你在看这个吗?”那张权限卡在罗易眼睛里晃来晃去,是周思问青涩的脸,他叫出那个很久没叫过的名字,心跳因此加速,“怎么是思问的卡?”
随云鹤抓了抓头,“别提了,当时我们两个人换了个班,中间出了这么多事,这卡怎么换回来。”
罗易近乎贪婪地看那个不过一个手指大小的头像,恨不得把每个像素点被记到脑子里,这是他错过的周思问,“很久没见到思问这个发型了。”
他在各种会议、节目、照片里见到的周思问都是成熟稳重的形象,一丝不苟。照片里周思问的刘海软趴趴地搭着,和高中时一模一样,那时他总打趣说这是妹妹头,周思问挂在他身上红了耳根子,但嘴上不饶人,他嘴笨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干巴巴无中生有反驳说这明明是弟弟头。
随云鹤想到两人一起上学时,露出点无奈:“还不是因为有次医学研讨会他没带通行证被人当家长带来旁听的学生,从那以后都是留什么三七分,发胶一周七天抓。”
罗易也跟着笑:“像他的脾气。”
“欸,你那个秘书呢?怎么这么不称职,病人都没人照顾吗?”叽叽喳喳的齐拉德不在,随云鹤觉得像缺了点什么。
罗易答:“有急事处理。”
“那你有事叫护士,这个病房有感应系统,不会出事的,你别担心,好好休息。阿问的事你抓紧!”
随云鹤还有工作不能久留,千叮咛万嘱咐罗易一定卧床休息,下午还需要进行全身检查。罗易点了点头。
门刚一关上,罗易就违背了医生的要求。他试着坐起来,甚至双手紧攥着,要扶着床沿下地。罗易的脸不像刚出手术那时苍白,恢复了些血气,不过看着依然憔悴。薄唇微微打开,急促地喘息着,他咬着牙,脖子上筋凸起,走了两步转过来算作一圈。
他扶着床沿坐下,身边刚好手机一亮。
是齐拉德的消息。
齐拉德人在司法部,发给罗易的信息里写了周思问的案件号和庭审时间。罗易回复,无论如何,今天把人接出来。这话就相当于可以使用一切手段,合规的路他现在给了,如果对方咬定不放,劫也要劫出来。
司法部大楼外,齐拉德手提一个密码箱,箱子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那纸的分量却不轻。齐拉德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带着这张纸救出周思问。
拿出这张黄色的纸看了又看,他越来越好奇周思问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向来低调的罗易明着用特权给司法部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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