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尼布问。
她四下张望,看见左前方的斜对面一家卖烤肉和肉汤的摊位也有不少买客。
“那里。”她又指着那摊位。
真的是氛围到了,她不怎么吃甜食,也跟风买了许多,现在是看着什么都想买来尝尝。
尼布只看了一眼就拒绝。“不行,那是羊肉,你不能吃。”
“为什么?”
“你忘了上次在贝都因就是因为吃了羊肉流鼻血?以后和羊肉有关的吃食你都不能再碰。”
“不是,我当时流鼻血可能是因为沙漠里的气候又干又燥,虽然羊肉也有一部分原因,但也是我自身体质问题,并不是一顿羊肉造成的。”她解释得很详细,可看尼布的神情,他似乎不是完全能听懂。
“那也不行,你现在每日都需服药,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洛西张了张嘴,放弃。“算了,不吃了。”省得和他沟通半天,麻烦。
二人之间的空气静置数秒,他说。“如果你实在想吃,可以试试,但不能多吃。”他突然的一再妥协让洛西惊奇,因为他的态度分明就很强硬。
不等她反应,他就护着她朝那烤肉摊走去。
“萨尔塔,今天的大殿下可真是让我开眼,以后如果我们挨罚有救星了。”他们身后相隔数步的距离,衣夫瓦尔对萨尔塔说。
但萨尔塔没有搭理他。
一口架在火炉上的陶罐里,正咕噜咕噜地煮着羊肉,香气浓郁的肉汤里混着各种调料,洛西又忍不住猛咽口水。
“我想吃那个。”她指着陶罐,抬头兴奋地对尼布说,亮晶晶的眸子像只漂亮小猫崽。
尼布忍着心口悸动,喉头滚动,哑声应下。“好。”
刚从热气腾腾的陶罐里舀出的汤冒着肉眼可见的白气,怕她烫手,尼布从摊主手中接过汤碗。
洛西眼巴巴地盯着碗舔了舔嘴唇,委婉地提醒。“我可以趁热尝一口吗?不然凉了就不好喝了。”
尼布看着她小馋猫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那我先替你尝。”
洛西:“……”
这时萨尔塔毛遂自荐。“让属下尝吧。”
尼布睨目,沉声道。“你想和她共用一只碗?”
萨尔塔神色立马窘迫地低下头。“属下并无此意,属下只是担心大殿下身体……”他本意是想接下他“试毒”这件事,欲解释,可想起之前路上的种种,作罢。“属下知错。”
但他递上了一块手帕。
尼布拿过手帕,将碗的边沿擦拭一圈,才小抿半口,短暂回味之后对洛西说:“很烫,我喂你?”
“我自己来吧。”洛西的脸未饮先绯,这么多人看着,她哪好意思让他喂汤,就是没人也不好意思。
可是她手指刚刚碰到碗壁,就立马缩了回来,真烫!为什么他看着一点感觉都没有?
尼布看着她的眼神里隐含笑意,仿佛在说:“看吧?不听话。”
洛西想到他对萨尔塔说的那句“共用一只碗”,如果她也喝了,四舍五入不就等同于跟他“间接接吻”了吗?
不行不行,虽然他们已经搂搂抱抱过了,但不该发生的还是不能发生。
“我突然不想喝了。”她借口道。
“恩,虽然味道算不错,不过终究只是街边小食,和宫里的没法比。”他正说着,洛西抓着他的手腕就跑。
“去哪里?”
“逃命。”
身后,不明所以的萨尔塔他们只能跟着跑。
等离得那摊位远了,洛西才停下。
“怎么了?”他问。
“你刚才怎么能那么说话呢?你是王子,自然会心高气傲瞧不起人,但不能口无遮拦,尤其是这样的场合,当众说伤人打压人的话很容易招恨,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是谁,会影响你以后在百姓中的形象和威信。”
堂堂说一不二的大王子殿下就这么当着他们几人的面被水灵灵地教训了,衣夫瓦尔和布斯特都惊得目瞪口呆,只有萨尔塔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尼布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目光清亮,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嘴角更是散着勾不住的笑意。“这是你第一次担心我。”
担心?
洛西看着他眸子里快要溢出来的浓情蜜意,蓦地清醒。不不不,她没有担心他,她只是担心自己受他牵连,被仍臭鸡蛋和烂菜叶。
“我没有担心你,我只是害怕他们人太多,我们寡不敌众会被活活打死。”她生怕少说一个字让他误会更深,事实上那一瞬间确实嘴比脑子快,她又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尼布微抿薄唇,笑而不语,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那是什么?”她眼神乱窜,抬手指哪算哪,这是她唯一转移话题的方式。
尼布回头,和她一起看着那家酒馆。
“饮酒的地方。”
饮酒的地方?酒吧?
可是这个“酒吧”有些另类,他们所站的位置刚好正对门口,可以清楚看见里面摆放的三四张矮桌,桌面不大,中央位置立放着一个细颈大肚陶罐,酒罐差不多有她半身高,里面插着几根长长的“吸管”,或一个两个三个的男人围坐在一起,握着“吸管”……饮酒。
这喝酒方式着实太奇怪。
“他们为什么不把酒倒进更小更方便的碗或杯子里喝?”她问。
尼布反问。“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饮酒方式,这么多人在一起共饮一罐酒,他们都相互认识吗?”
“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
“那多不卫生,万一有人偷偷朝酒里吐口水怎么办?”
“吐口水?”尼布定睛看着她,不由笑出了声。“你怎么会这么想?”
洛西不满他的嘲笑。“难道不是吗?”
“你看见那桌的三个男人了吗?”他抬手指着进门右侧。“他们从冠帽到衣着,不是商贾就是权贵,这样出身的人怎么会做出你所说的那种事呢?”
“一个人的德行好坏怎么能根据他的出身和身份决定呢?这个世上人模狗样的多了去了,哪能随随便便以貌取人。”洛西反驳,从认识接触开始,她就觉得尼布是那种很明智很理智的人,除了迷信一点,所以当听见他这番话时才匪夷所思,但细想,他的思维也是跟他的身份有关,他都迷信“神”的存在,神又哪里会看得上凡人呢。
真是典型的“不知人间疾苦”的高位者姿态。
她嘀嘀咕咕又补了一句。“不分好坏。”
见她神情愠怒,尼布的脸色倒是柔和不少。
此时洛西注意到门外的墙壁上刻着一个图纹,有点眼熟,她从身上搜摸出纳布一姆给她的那块族徽,果然……
“去哪里?”尼布拉住正往酒馆走去的她。
她晃晃手中的族徽。“之前那个纳布一姆说他的商铺遍布各地,只要我拿着它就能随时随地换取金银,我去试试。”
“别去。”
“为什么?”洛西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反对在先,却又在她不高兴的时候答应,多此一举,她怀疑他就是故意想看她生气。
“女人不能进出饮酒之地。”
“那为什么她可以?”她指着酒馆里,一个身材圆润的女人正抱着一坛酒自由穿梭于各个酒桌之间,偶尔与客人谈笑风生,娇媚姝艳。
尼布看都不看就说。“她不一样,她是这家店的主人。”
“你怎么知道?”
“在巴比伦,酿酒的都是女人,酒馆也是由她们经营,但也有规定,能踏进酒馆饮酒的只能是男人,女人不得入内,所以你看看除了她,里面在座的还有哪个是女人?”
洛西又仔细望了一眼,确实没有,可她仍不信,下意识地略过他那两个手下,看着布斯特,布斯特表情为难地点点头。
“可这家店是属于纳布一姆的。”
尼布失笑,她为什么会认为搬出“纳布一姆”,他就会妥协?
“不管他是谁,在巴比伦的土地上开店,就得遵守这里的制度。”
“你们这不是歧视吗,受苦受累的体力活都给女人做,男人就只负责喝酒享受,完了女人还得忙前忙后地伺候。”
尼布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错愕。
而就算不服,在别人的规矩面前她也无计可施,她把族徽递出去。“那请你帮我去兑换一下。”
尼布双手背后,神情倨傲。“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此事?难道我给你的还不够吗?如果不够,回去之后我会再让人送来,你不用去别人那里讨取金银。”
“跟那没关系,我就是好奇想试试。”
“不需要,你自己把它收好留作纪念就行,以后若是……”他突然闭了嘴,原本要说她若是以后有不时之需再去兑换,可这样一来,她又寻着机会逃跑怎么办?
况且,他压根也不愿她花别的男人的钱。
“没有以后,你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首饰玩玩就行,纳布一姆的话你不可全听,也不能全信。”
她站在他面前不仰头看他时,他就只能看见她的头顶,软软呼呼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却耀眼的金色,总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揉一揉。
“别生气了。”他轻声哄道。“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有,都给你。”
洛西赌气,并不想搭理他。
可突然,她反而伸手使劲拉了他一把,即便尼布身躯高大,在毫无防备的前提下,也是险些站不稳。
他求之不得她这般“主动”,一双手臂正要趁势回抱她,她却一脸生气地扭头,不知对谁抱怨。“这么宽的路,看见有人你就不能避着点吗?你的驴刚才差点撞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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