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衣夫瓦尔给萨尔塔上完药,重新穿好衣服,洛西她们才走过去。
“多谢衣夫瓦尔大人。”布斯特向衣夫瓦尔施礼道谢,可这道的哪门子谢,其他几人都有点懵。
衣夫瓦尔这才开始看向这个他还没有正眼瞧过的小女奴,开始放下他那陌生矜贵的眼神,嘴上仍戏谑道。“谢什么?谢我替你做事,给萨尔塔换药?他是我兄弟,这点小忙没什么,但你是他什么人?以什么身份替他谢我?”
“小,小小奴没有这个意思,小奴,小奴……”本就身份低微而没有平等话语权的布斯特哪抗得住衣夫瓦尔这张不饶人的嘴。
洛西眼见她急得都快哭了,忙将她护到身后。
萨尔塔也及时开口。“如果管不住你的嘴,我就去请大殿下让你滚回穆什胡。”
“唉,萨尔塔,你可不能恩将仇报,我这只手是因为谁受伤的?”
衣夫瓦尔虽与萨尔塔拌上了嘴,但也确实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这时布斯特趁机端着托盘准备逃离现场,却瞥见衣夫瓦尔手臂上的白布条也浸透了血迹。
“衣夫瓦尔大人,您的伤也需要换药。”她小声地说。
衣夫瓦尔看了一眼,不以为然。“不用,我这点伤和萨尔塔比起来就只是破了点皮而已。”
“可是医官大人说了您二位的伤都需要好生照护。”她重新放下托盘,拿起那些瓶瓶罐罐开始倒腾,声音虽轻,却很坚持。
才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眼角还挂着泪,就执意要给人处理伤口。洛西看在眼里,和她相处得久,了解她骨子里的倔,不过这会儿倔得真可爱。
更傻眼的是衣夫瓦尔,看着他以为胆小好欺的小女奴正帮她解开染血的旧布条,认真地处理着他裂开的伤口,眼神镇定且坚定得仿佛要上阵杀敌,一点也不害怕。
洛西留意到衣夫瓦尔停留在布斯特身上的视线,察觉出一丝蹊跷。
“小殿下想去外面走走吗?”一旁的萨尔塔突然问。
洛西听闻,不由惊喜。“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是大殿下的吩咐,是怕小殿下在这院子里闷坏了,不过范围仅限于神庙之内,因为此前小殿下失踪,大殿下担心您的安危,所以望您理解。”
“理解,理解。”兴奋劲儿才刚开始就消失,洛西失望附和,还以为他终于肯放她离开。
萨尔塔看出她不开心,又道。“这神庙里也有许多可去之处,小殿下一定不会觉得无趣。”
洛西以为他永远不会说这种温暖的话。“好吧,去逛逛。”她答应,想起之前里斯浦带她去过的那间供奉着神像的塔庙,而这神庙里别的地方她确实还没有走动。
布斯特带了些自己做的糕点和水,四人就这么踏上了“神庙一日游”,原本萨尔塔还要让几名侍卫跟着,洛西觉得过分招摇,最后就只剩他跟衣夫瓦尔,但即使这样以他俩那体型也依然显眼。
“我想问问,你们大殿下是不是受伤了?”刚走出小院,洛西就忍不住问,因为尼布手腕上染血的布条在她脑子里实在是阴魂不散。
“是啊。”衣夫瓦尔嘴快,“不过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是在得知您有危险,着急赶回巴比伦的路上受的伤,被埃及和亚述的杂碎围攻。”
“因为我?”洛西指着自己。
早在衣夫瓦尔开口时萨尔塔就眼神警告他,可他故意视而不见,自说自话。“那是自然,否则您以为大殿下为什么会在出城前加强神庙里里外外的守卫?虽然还是被陛下钻了空,但乌鲁克那边的事还没来得及处理结束就急着往回赶,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您,是为了什么?好在我们大殿下身手厉害,只伤了一只手,就将对方两军重创。”
“衣夫瓦尔,不要在小殿下面前无中生有,否则大殿下知道了不会放过你。”萨尔塔出声制止,然后对洛西解释。“小殿下,从出城到回城,包括半路会遇上敌军,这些都在大殿下的计划之内,至于受伤,也只是一个小意外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
“什么小意外,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帮助大殿下,他知道了不仅不会惩罚我,还会大方赏赐我。”
萨尔塔无奈将他拉至一旁。“大殿下并不希望小殿下为了他伤心内疚,他说过,要让小殿下真心实意地爱上他。”
“大殿下确实说过这种话,但你以为大殿下和你一样是什么都不懂的木头吗?”
萨尔塔虽然被怼得哑口无言,但还是严厉警告。“反正你不能再在小殿下面前胡说,再捣乱,别怪我上禀大殿下。”
“嘿,萨尔塔,到底谁在捣乱?”
那边两人打嘴仗,这边洛西只能看,听不着。他们刚才说的“埃及人”,她第一个想到了拉舍斯夫。
他是尼布的敌人。
“小殿下,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萨尔塔走过来说。
“严重吗?”她心有隐忧。
“小殿下不用担心……”
“小殿下您如果担心,可以亲自去照顾大殿下,大殿下的伤会好得更快。”衣夫瓦尔抢了萨尔塔的话,中途不管萨尔塔怎么阻止,他偏就要说,两人甚至差点大打出手。
萨尔塔安慰。“大殿下身边有北宫和南宫最好的医官,所以小殿下不用担心。”
衣夫瓦尔的声音又见缝插针地飘过来。“大殿下回来以后不仅每日有处理不完的事务,还要分心去调查那个伤害您的人,他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没好好合过眼,就这样在城里东奔西走,就前两日,还险些晕倒,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晕倒?
洛西震惊,这种字眼,她怎么都和尼布联系不上。
她对衣夫瓦尔说的深信不疑,因为她昨天看到的尼布就是这样,面容疲惫,两日没有换的衣服,还有被浸染的布条上颜色已深的血渍。
“衣夫瓦尔,大殿下说过保护小殿下期间你听命于我,你现在就给我滚。”萨尔塔已经对他忍无可忍。
萨尔塔的怒吼震慑不了衣夫瓦尔半点,他两手一摊,俩大眼珠子一瞪,甚是气人。“凭什么?我又没有胡编乱造。”
“你们别吵了。”洛西明白他们都是为尼布着想。
“萨尔塔大人,衣夫瓦尔大人。”这时一个身穿白色长袍,个头中等,皮肤偏黑,下巴留着一撮白胡须的瘦老头跟幽灵似的突然站在他们身边。
“桑比纳?”萨尔塔看向老头。
“是,不知二位大人在此可有吩咐?”桑比纳态度恭敬。
萨尔塔朝他身后推着装满粮食的独轮车的车队看了一眼,原来是他们所站位置刚好挡住了车队的去路。“没有吩咐,我只是奉大殿下之命暂时驻守此地。”说着,他拉了衣夫瓦尔一把,为车队让路。
桑比纳了然,俯身道谢之后就领着车队离开了。
“大殿下并不愿让太多人知道您的身份,所以刚才属下并未向桑比纳介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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