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云锦给卢卫侍送去后,卢卫侍很是喜欢,当即绣了好几个帕子,皇上见他帕子绣得好,近日时常去他宫里用膳。
卢卫侍甚至还点灯熬油,用丝云锦给皇上做了一件寝衣,昨日皇上见到寝衣,直夸他手艺好。
二月中旬,单以菱手上已经不拿汤婆子了。
他身为君后,不能做和宫侍们互相攀比的掉价事,无论宫中流行什么,从来不会跟风。
单以菱看着卢卫侍手上的丝云锦帕,很想回去前些天,把那个单纯的自己骂一顿。
他是傻吗?!
觉得卢芝兰能参透他送他丝云锦的用意:
让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妄图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若是他能有,那也只能是皇上或是君后赏得。
要他感念皇恩浩荡,要谨言慎行。
可惜卢芝兰不仅没明白一点,反而大肆宣扬,宫侍们都以为卢卫侍得了君后的喜欢,争相巴结。
和这么一群不懂暗意而且连形势都看不明白的人在一个屋子里,单以菱觉得心口痛。
请过安后,没聊两句便把人都打发走了。
卢芝兰手上拿着精致帕子,和与他住在同一殿的洛从侍一同走回寝殿。
洛从侍身子纤薄,身披毛领披风,握着小暖炉,声音也细细的,“君后果然很看重哥哥。”
卢芝兰略显骄傲,“那当然,君侍都只分半匹的丝云锦,君后赏了我一匹呢,此前皇上听说君后赏我丝云锦时,也说凭我的容貌脾性,君后多疼我一些也是应该的。”
洛从侍道:“君后对后宫众人都很好,当然,对哥哥更好,哥哥好福气。”
君后身份尊贵,本身性格和善,后宫众人对其多很敬重。
更何况……又育有一女。
卢芝兰嘴角一弯,勉强遮住酸涩,“若说好福气,谁能比得过君后呢?”
好福气的单以菱眉间微颦,坐在椅上,心里憋气。
他前几辈子到底造了多少孽?才能遇到这么一群宫侍。
每天除了攀比,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刚登基前两年还好,后宫的宫侍和他想得差不了多少,每日争奇斗艳,各个变着法儿讨皇上开心。
宫侍间的明争暗斗也有,其中不乏算计,不过对他这个君后倒还算尊敬,甚少算计到他头上,只要不闹出大事,单以菱也懒得惯,只每日津津有味地看戏。
宫里没有太后,他便是后宫里地位最高的人。
每日品品茶看看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惬意了。
后来……
单以菱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后宫不再是他认为的寻常后宫。
众人开始攀比,大到宫室装扮,小到什么颜色的指甲配什么护甲,隔一段时间便换一个。
如此不正之风,皇上竟也纵容,甚至有时看到,还会称赞赏赐佼佼者。
于是大家攀比得更加厉害。
思及此,单以菱揉揉眉心,深觉自己不易。
这后宫和他从前在闺中学到的、在话本上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单以菱又想到了卢卫侍,皇上近半年的新宠。
也就他和正经宫侍沾点边,性格骄纵,仗着皇上的宠溺,偶尔说一些逾身份的话,欺负一下位份没他高的贵侍从侍,还会给皇上送东西……
虽然也会攀比,但明显只是不想落在其它宫侍后面,并不以此为重。
因为卢卫侍,最近几月后宫渐渐有了活力,宫侍们也不一门心思都在比较上,开始重新对皇上上心。
单以菱忽然觉得卢芝兰莫名有些顺眼,一时犹豫,到底还要不要对付他。
他宁愿看宫侍为了恩宠相争,也不愿意看他们为了谁的帕子好看而争斗比赛。
他是君后,又不是裁判。
只能看不能……参与,着实闹心。
可皇上对卢卫侍……
到底是喜欢到了什么地步?
单以菱腕上带着一串紫黑色珠串,轻轻拨了拨。
马上要圆月十五了,皇上一定会来他宫里,可以探探口风,看皇上对卢卫侍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之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二月十五,天色已暗。
倚云从小厨房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布包,径直走进正殿。
同是君后陪嫁小侍的倚月跟在后面,端着长木板,木板上放着铜炭盆,里面烧着银屑炭。
屋内,单以菱衣着正常,只是散着头发。
长发及腰,与寻常人的顺直不同,他的头发是弯曲的。
倚云走近。
君后的头发自幼便是这样,自带弯曲,不是细碎杂乱的小圈,而是大圈,发质很好,乌黑柔亮,从背后看,像是披着波浪。
本是极美、极漂亮的,可这不符合君后身份,不端庄,只能掩藏。
倚云心中暗叹,“君后,时候差不多了,现在便开始吗?”
单以菱懒懒地点了下头,“嗯,倚星已经抹好了柠杏油,你直接烫便好。”
柠杏油可养护头发,烫前烫后都需要抹。
“是,君后。”倚云上前,将布包放下,取出内里由防烫油纸包着的两根热铜夹子。
夹子是未出阁时、在茂国公府便做好了的,末端形似剪子末端,只上方加长做扁,弯曲的长发只需夹几息,再取出便会变得顺直。
铜夹烤热后需放着凉一会再用,才不会损害头发。
倚云倚月在小厨房已经把两根铜夹烤好降温,此时热度正适合烫发。
倚云取一根夹子烫发,倚月则负责将温度凉下来的另一个夹子重新烤好,两人各司其职,动作熟练且快。
期间单以菱端坐,沉默不言,在想着一会将要到昭安宫的那个人。
他的妻主,当今圣上,郑嘉央。
皇上勤于政务,对男色一向浅淡,每月除了十五,来后宫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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