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我的位置比较偏僻，但那不重要。”吴漫浪向前倾身，看向冯二月的视线越发热切与专注，眼睫如同蝶翼轻微颤动，“总之，那场话剧让我看见了你，不仅是你精彩的演绎，更多的是你对角色深刻细腻的理解、对剧本发自内心的热爱！
“就像堂吉诃德看到了他心中的杜尔西内娅，于是愿意为她披荆斩棘。
“于我而言，我从那场话剧中看到了你，你的能力值得更好的角色，值得被所有人看见！”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执拗与笃定总结道：“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让她成为更好的自己、满足她的一切需要吗？”
空气仿佛静止了。
冯二月从业快五年，不是没见过投资艺人的“金主”，这几天的纠结里也预想过很多答案，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道充满理想主义骑士精神的逻辑。
在吴漫浪的感情中只有纯粹得惊人的、最本质的“喜欢”。
这种炽热而坦荡的感情打得冯二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选择轻叹一口气，笑着无奈道：“抱歉，我之前以为你对我……”
“没关系。”
吴漫浪表示理解：“如果我的喜欢会让你产生烦恼的话，把我当做你的粉丝如何？以后咱们的关系就是粉丝和自推。”
她咂摸最后几个字，忍不住笑出声：“我喜欢这个形容，听起来比冰冷的合作关系更加紧密。”
笑声融入汤面升腾的热气，让素日安静的房间难得多了几分活力与温情。
人总归是由奢入俭难，享受过有人一起吃饭的温暖后，就很难再次忍受孤独。
次日醒来的冯二月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下楼与吴漫浪共享早餐。
虽然只是简单的面包。
“原本说我去你家做早餐的，可赵姐说时间来不及了就只能给你买点三明治。”吴漫浪凑近冯二月悄悄埋怨，“不过这杯热可可姜茶是我自己给你做的，特意在上面加了块棉花糖，可爱吧？平时我自己喝就嫌麻烦只撒肉桂粉。”
她提到棉花糖时眼睛紧紧盯着冯二月，似乎在紧张她不喜欢，又像在期待她的夸奖。
冯二月配合地喝一口露出惊喜的神情。
“说我坏话我听得见。”前排的赵姐不解风情，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排的吴漫浪，冷笑道：“不知道昨天是谁晚上激动得睡不着觉，决定今天就拍定妆照，导致二月需要提前到片场做妆造。”
“那我不是头一回负责一整部电视剧出品嘛。”赵姐似乎与吴漫浪姐姐关系不错，吴漫浪少见地软了语气，“你不许告诉姐姐这件事噢。”
“得看吴总问不问。”
冯二月抓取关键词：“定妆照？今天不是试镜吗？流程这么紧张？”
赵姐按下喇叭：“噢对，我还没和你说，我们把你的资料传给了剧组，导演和编剧一致同意让你担任女主。今天直接去定妆，其他角色主要参考你的意见。”
“直接定了？！吴小姐你花了多少钱？”
甚至是让她选其他角色，冯二月的心在滴血，这得给导演组送多少礼啊？
吴漫浪不明所以：“没花钱啊？”
“那就完蛋。”
免费的往往最贵，冯二月不知道自己打工一辈子能不能换上这份人情。
吴漫浪眨眨眼，福至心灵：“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个剧本名气低，选角本来就主要看编剧和导演的意见，既然有合适的你，为什么还大费周章地试镜？”
冯二月试探：“所以我没有走后门？”
“准确来说，你应该算带资进组。毕竟我是制片人，这部戏就是为你拍的。”
冯二月怔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就是后门本身。
她们运气不错，刚好错过早高峰，一路顺遂地来到片场。
冯二月一路被工作人员推着走，化完妆面试穿戏服，拍完照片研读剧本，最后还要和筛选出来的演员搭戏确定最终团队。
忙碌一天后冯二月只觉新奇，原来这就是卫裳在每个剧组的日常。
也许是资金到位，新剧的效率非常高，很快就出了宣传片花，优质加上官号活跃，数据竟然意外的好，包括冯二月的全剧组都涨了不少粉。
最遗憾的只有冯二月并未得到剧本作者的联系方式，但她无比确认这就是她想找的人：因为从导演处得到的“作者本人不愿意露面”与当初话剧社长的回复如出一辙。
关于这人是谁，冯二月心中有了隐约猜测，她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吴漫浪，但每次都被转移话题，最终也只能放弃追问。
没关系，慢慢来。冯二月安慰自己，既然现实生活中不能结识，那就演绎好她笔下的灵魂，至少有一瞬间她们的思绪达成同频共振。
新剧片花播出时，《城池》正在上综艺剧宣，剧组人员与同样的录制现场，工作人员却明显转换了重心，甚至剧宣主题也增加了“大女主”类型词条。
……明明最初女主的生命直接终止在谷底。
录制结束后要拍合照，冯二月捧着吴漫浪送上的花束，习惯性地站在导演旁边，却被导演拉到中心与卫裳并排。
看着她掩饰不住的惊讶，卫裳低声笑道：“众星捧月的感觉怎么样？现在网上都说，我这男主就像你的专属护卫呢？”
“卫老师别取笑我了，说到底还不是多亏您当初与我合作、给我介绍机会吗？”
“是你自己悟性高进步快，才让镜头看见了你，我最多是给你牵了一条线。”
他的语气丝毫未变，冯二月玩笑道：“那卫老师如今看我的进步，会不会有一瞬间觉得后悔带我合作了？”
“后悔？”卫裳愣了一瞬，随即摇头笑出声，眉眼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不，我从不后悔。”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无论什么事。”
冯二月下意识蹙眉，这话让她莫名有些心慌，但转眼间卫裳又恢复惯常的表情与她谈话。
也许是错觉。
她在心中摇头，安心拍摄，结束后要与吴漫浪一起离开，出了化妆室却发现周围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汇聚于自己。
“……之前好像的确听说过那件事，那时候她才多大？刚毕业一年吧……”
“男女通吃，真厉害……”
“啧啧，要是我也找个大小姐会不会也能出名？”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如同蚊蝇在耳边绕，程程在身旁低声尖叫：“姐，快看微博！”
她将手机屏幕面向冯二月两人，刺眼的词条冲入视线：
#冯二月资源咖#（新）
#某三字艺人疑似专业金丝雀#
#大小姐为爱逐梦演艺圈#（热）
冯二月脑中嗡的一下瞬间空白，下意识夺走程程手机，挡在吴漫浪身前：“吴小姐您别怕，我这就给公司公关部打电话。”
“我没事，我们先回车上。”
吴漫浪反而从冯二月身后站出来，握住她冒冷汗的手，带她与程程快步走到保姆车上，车门与窗户隔绝让人不悦的窥探。
还没松一口气，吴漫浪收到来电。
“姐？”
吴静好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肃：
“不管你现在在哪，马上给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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