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太守夫人道:“这姑娘生得好看,将来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子?”
“我记得太守家的三公子不是还没有婚配,你若是喜欢,何不讨来做儿媳妇?”
她顿了顿,她是太守的继室夫人,前头的三个儿子,皆是先夫人所出。她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三个儿子素日对她倒也孝顺。前头两个已经成婚,只有一个老三尚未婚配,这些年也是她养着。论年纪倒是和眼前的姑娘相配,只是方才许家大娘子实在不讨喜。
用过膳后,众人移步到看台看戏,早有两个戏班,已经咿咿呀呀在台上唱着。
老太太坐在东面看台下,半歪着,下面是各郡的夫人,再下来,是各府家眷小姐们。
隔壁是男宾客的场地,依稀能听见那边拍手叫好。今日是沈都护祖母的寿辰,那些素日里想巴结的,自然是削尖脑袋也要进来贺一贺。
虽然只隔着紫檀大屏风,却也没有人敢过来叨扰。
薄家太太因为晚上多喝了些茶水,这会急得想上茅房。沈念便吩咐詹嬷嬷领路,陪着一起去。
哪知詹嬷嬷懈怠,直接将薄家太太丢在茅房里,自己跟着其他嬷嬷一块吃酒去了。
等薄家太太出来时,看不见詹嬷嬷踪影,绕着来时的路走错方向,直接去了男宾那边。
薄瑄看着她惊讶道:“阿娘,你怎么来了这里?”
薄太太:“我就去解个手,出来的时候嬷嬷不见了,就走到了这里。”
沈约正坐着看台上,他手上的酒盏微顿:“来人,送薄家太太去老太太那边。”
薄家太太福了福身,讪讪道:“多谢都护大人。”便由着丫鬟又送回去。
薄家太太离席,老太太是看见的。这会由着沈约身边的人送回来,便有些疑惑。丫鬟送了薄太太归席后,在老太太耳边低语一阵。
老太太面色变了变,前有小姐落水,后有太太在府中迷路,她叹了口气道:“叫念儿过来。”
等沈念过去时,老太太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最后蹙眉道:“我沈家待客不周,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
沈念心口起伏不定,敛眉道:“孙女知晓了。”
老太太挥挥手:“去吧,我不希望再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沈念出来时脸色很是难看,对着贴身婢女道:“去将詹嬷嬷捆起来,关押在柴房里。”
华歆坐在看台下,姬鹭离她不远,低头喝着茶。因为衣料的事,二人有些不愉快后,再没什么往来。素日里即使见面,也顶多是行个礼,便没别的。
“舅母,生妹妹。”嫣儿趴在她身上,揽着她的腰道。
姬鹭端着茶盏的手怔住,又微微抿了口,这才放下茶盏。
华歆刮着她的鼻子,低头笑。只当作孩童天真无邪,随口说得玩笑话。
沈约迈着轻盈地步子过来,他抬眸望着华歆的身影,黑墨似的眸子深不见底。
“都护大人来了。”后宅妇人望着沈约,也都微微欠身示意。
“都护大人长得真好看。”
“可不是,这样的人若是能当我一天相公,死也值了。”
“笑死,快醒醒。还没离席呢,就开始做梦了。”
韩献见嫣儿也在看台下,忍不住又上前缠着她玩。方才因为韩茹落水的事,阿娘只是瞪了他一眼,并未过分斥责他。他将手上好吃的好喝的都塞给嫣儿,跟着她身后转悠。
嫣儿气鼓鼓:“走开。”
韩献也不走,甚至伸手过去捏捏她的脸颊,又往后跑去。
嫣儿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珠一转道:“哥哥。来!”
韩献只当嫣儿愿意跟他玩,兴高采烈跑来这边,冲她嘿嘿一笑。
嫣儿也仰着笑脸,伸出小胖手碰了碰他的胳膊,使劲一掐。她虽然年纪不大,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啊……”韩献被她掐得生疼,惊叫一声,脸上瞬间变了色。
他抽出藏在袖口的轻巧匕首,对着嫣儿的脸凶道:“你敢掐我,去死。”自上次被华衍砸破头后,阿娘就给了他一把匕首自保,让他用来吓唬别人。
此时他生气之极,挥着匕首就朝嫣儿脸上划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华歆一把将嫣儿揽过来,那刀不偏不倚,正好划在她的手背上,顿时血流如注。
嫣儿吓得直哭,“流血......”
台上台下的人都惊了一跳,老太太坐直身子道:“快去瞧瞧怎么回事?”
下面有人回禀:“韩家大郎君将华夫人的手划伤了。”
沈念听见嫣儿哭声,着急忙慌地过来,将嫣儿搂着怀里安慰。她刚被老太太责怪,正憋着一肚子火气,此时听着嫣儿的哭声,更恼火了些:“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能干什么?”对她手背上的伤视若无睹。
华歆衣衫上已经荡开一片,手上鲜血横流,止不住地往外冒。
姬鹭离得最近,她望着那鲜红的血液,头脑里似闪电劈过,一阵血腥气上涌,“哇”的一声呕出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姬夫人......”
沈约快步走过来,他望着华歆手上的鲜红,眉头蹙了蹙。
这时,聂浚容也从隔壁过来,他身后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
华歆迎面望过去时,神色呆滞,而那人也正凝望着她。看着她血流不止的手背,眉头轻颤。
灯火明灭,照得华歆身影更加纤薄,聂浚容沉静道:“时辰不早了,我来接母亲和孩子们回去。”
沈约淡然地望着他,嗓音深沉道:“自便。”他抱起姬夫人往别处走去。
众人瞧得清楚,都护大人抱着姬夫人走了,明明华夫人手上的伤口那么深,都护大人问也没有问一句,沈家大小姐更是毫不顾忌地训斥了华夫人一顿。
聂浚容望着华歆手上不断滴落的鲜血,神色淡漠如常。只是不经意间,眼底是阴恻恻的寒意流过。
天色渐晚,众人辞过老太太,便都打道回府。
薄瑄扶着薄太太临走时,回眸瞧着华歆,一双深邃的眸子,像是星辰落入了大海,眼睛里只有那一抹倩影。
聂浚容坐在马车里,眼神很快冷下来。韩夫人只感觉四周要结冰一般,大气不敢出。他扬了扬唇,自顾自笑起来,唇上的弧度凉如风雪。看似清俊的五官之下,藏着冷冽钢刀,握着长鞭的手背青筋暴起。
韩夫人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战战兢兢道:“郎……郎君!”
马车穿梭在夜色中,他神色微敛,脸上逐渐温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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