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或许,卓无尘比他看到的还要疯癫,不仅按照画玉寒的习惯用膳,还仿造画玉寒的衣物,甚至花钱请人穿上假扮,满足他不可告人的**,也不无可能。

沈时令靠坐着楼梯,左手攥着右手,捏得骨节发白,正努力说服自己,就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方才飞奔下楼的那伙计,又提着两大壶热水冲上楼。

那伙计跑到夏九间门前高喊:客官,您要的水来了,我是就丢在门口,还是给您送进来?

屋内有人回应:放下吧!

沈时令身子一震,这个声音……是画玉寒!

门咯吱一声打开,沈时令本能探出头,就见卓无尘出门取水,披头散发穿着亵衣,肩头披着那件绣着金色祥云的鹤氅。

那天夜里,沈时令回屋已是三更,屋内没有炉火,连热茶都没有,唯有冷硬床板和粗糙毡毯。

沈时令和衣倒在床上,明明身心疲惫至极,却又无法合上眼帘,一合上脑海中就会浮现,窗上重叠的身影和披着鹤氅的卓无尘,耳边也总在回想画玉寒那一声放下吧!

最后,沈时令也在跟自己说,放下吧,既然选择顾全大局,那此刻就得放下私情,待这一切结束再找画玉寒对质。

但这一切究竟何时才能结束,他倒要好好问一问画玉寒,在这节骨眼上玩这花样,究竟是谁不顾山庄的利益和大局,究竟是谁想枉费自己和众人的一番心血。

大商队不知何故拖延了,沈时令几天都没出屋子,倒是那向导跑得勤快,毕竟才拿了一点定金,在沙漠上讨生存确实不容易。

有一天晌午,那向导进门就哭丧脸,说来时撞到一个拿壶的人,满满一壶羊奶洒在皮袄上,人家揪着他要洗衣裳钱,向导身上没那么多钱,那人就逼他签下一张借据。

沈时令一看借据背面画的符号,就知道是画玉寒的策师,也不知道他几时归来,可能见自己几日没出门,也不晓得出了什么事,闹了这一出寻他出来。

那向导说真晦气,还没出门就摊上事,但愿这趟行程顺利。

沈时令取了日月环,说要替他处理这事,吓得那向导直摆手,拉着他说算了算了,洗袍子钱不多,就当这趟买卖少赚一点。

穷苦人家便是这样,明明忐忑不安,本能觉得会出事,但为讨一口生计,还是得铤而走险,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沈时令心倦意冷,拿着借据去了前楼,这一回倒可以堂而皇之走进去。

上楼之前,沈时令特地找了那一晚送水的伙计,说他的向导冲撞了三楼夏九间的客人,假意跟那伙计打听夏九间内住了什么人。

那伙计说江南来的,阔绰得很,不吃肉干和青稞饼,羊奶和牛油酥更是不碰,要么炖羊排,要么炖母鸡,每顿都要绿菜和瓜果,您看人家那开销,就知道惹不起。

沈时令套话说那天晚上见你送热水,那间屋子住了两个人?

那伙计倒也机灵,当下瞄他一眼,警惕说你问这个做什么?依我看贵客不差钱,不会讹你洗衣费,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呢!

沈时令冷笑一声,眼神有些嘲讽,心想你还真说错了,就是策师故意找茬,仗着自己能耐欺负人。

那伙计本想走了,但想想还是回头,隔着几步楼梯,好心说我给您出一个主意,您进门后就赔个不是,说不定这事也就算了,我看那俩也不是刺头,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人家要是数落你几句,忍着脾气陪个笑脸,出门在外求个平安。更何况他们多少人啊?这两层都被他们给包了,你一人打得过几十号人吗?

那伙计说完就走了,留下沈时令仰头发愣,回味着他方才那句话,我看那俩也不是刺头。说到底,房间内还是有两个人,一个是卓无尘另一个又是谁?

策师的房间并不靠近夏九间,沈时令也不想靠近那扇门,仿佛那里边藏污纳垢,蒙着眼关着门更好一些。

更何况自己也没想明白,倘若画玉寒真背叛了,该拿他们俩个怎么办?杀了他俩只是气话狠话,沈时令知道自己下不去手,戏台上只是武松杀了潘金莲,换成武大郎绝对下不去手。

在没跟画玉寒欢好之前,沈时令尚能一走了之,但厮守缠绵了这些年,早已让他和画玉寒一气连枝,断情犹如断了气脉,要他如何独自活下去?!

策师的房内不断传出争执声音,一行人并不如表面那般团结。沈时令正犹豫要不要拍门,那扇门便猛地从里边拉开了,雷堂主怒气冲冲走出来,看到沈时令后大吃一惊,那双眼暴射出冷厉之光,就好似抓到一个偷听者。

所幸策师走了过来,用眼神暗示雷堂主,并冲门外的沈时令说阁下是为图巴来赔袄子钱的吧?

沈时令满心倦怠懒得伪装,也没心思琢磨雷堂主的眼神,走进屋子丢下借据,站在桌边一声不吭。

策师把门关上,亲手撕掉借据,神情凝重说情况有变动,漠山首辅遇刺,这几日城中不安稳,你马上搬到漠拓驿站,混入商队比较安全,漠拓驿站有山庄的眼线,关键时刻能帮你糊弄过去。

漠山派的首辅遇刺,城中客栈都会被盘查,唯有靠暗桩的掩护,才能避免沈时令的伪装身份不被识破。

放在以往沈时令不会多心,此刻却不免狐疑起来。那夜发生那种事,今天找他过来,要他搬离客栈,真有那么巧合?难道是画玉寒隔着房门听出他的脚步声,又或者卓无尘出门取水看到他了,便找个借口理由将他调离客栈?

沈时令问画玉寒呢?

策师说还在漠山。

俩人目光对视,都在审视彼此。

片刻后,沈时令垂下视线,不动声色说我回屋收拾东西。

说罢,转身往门口走,心想若是画玉寒的命令,那也太过幼稚可笑,难道离开这间客栈,他就能眼不见为净?

策师察觉到什么,突然在背后说我知道你听到什么,都是庄主的私事,旁人也不好说什么。但若撇开身份,就旁观者而言,我倒有一言相告,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做,那才是聪明人的抉择。

沈时令脚步一顿,忍不住捏紧拳头,捏得骨节咔嚓作响。

这话听着刺耳,如毒刺扎入心,自己不仅是聋子,还变成了瞎子,才能对窗上的影视若无睹,才能欺骗自己只有八分相似。

策师还在背后喋喋不休,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说有时候做尽一切,还不如什么都不做,静静观之顺其自然,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惜明白此理的人太少,看不开的事情又太多,才惹得麻烦不断枝节横生,累了别人也累了自己,倒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

沈时令没心思听他废话,就似没心思琢磨雷堂主的眼神,敌意善意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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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
连载中夕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