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殊笑笑没说定亲之事,画玉寒必定认为兄妹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故意挑拨他和沈时令的关系,但如今殊笑笑已经定亲,殊家兄妹没必要这样做。
殊笑笑去水榭拜访娘亲,八层就是出于礼数,恰巧逢着荷花盛开,娘亲邀她走走看看,就似画玉寒去殊家,也会拜访殊老夫人,也受邀一同逛过花苑。
画玉寒在那一刻只认为,殊绝跟沈时令有过节,此刻倚酒三分醉,胡言乱语指桑骂槐,眼瞅着就要开船了,不用搭理他就成了。
殊绝却不依不饶,眼睛瞄着远处,看似训斥殊笑笑,实则奚落画玉寒,故意大声责骂:说完还不进去,磨蹭什么呢?这都出门几天了,也不想早点回去,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殊绝这次来姑苏,并没有达成目的,画玉寒绵里藏针,没让他讨着便宜,正窝着一肚子火气,趁着酒劲借机发作,指桑骂槐说你都要嫁人了,也不知道守规矩,日后做了人家媳妇,哪容得你抛头露面?我那妹婿又稀罕你,怕要走一步盯一步。我劝你收敛性子,别到时候闹出事,你回家哭诉不打紧,给外头人看了笑话,丢自个的颜面才是真。
殊笑笑起初是假装愕然,然后装出恍然大悟,原来兄长是在指桑骂槐,最后含笑不语看向画玉寒,见他面色一如既往平静,这才转过身去踏上舢板,那眼中已露出得意之色。
画玉寒虽然装聋作哑,不管殊绝说什么疯话,都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但内里还是被殊绝气炸了肺。
殊绝嘲讽他不是个男人,龙阳癖历来遭人诟病,尤其是居下的那一方,总被讥笑成谁的媳妇,但他跟沈时令一样都是男人,无论功夫能耐机智谋略,没哪一点比沈时令差,要说沈时令是他媳妇还差不多,平日围着酒坊和小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不是清明回乡扫墓,连生活坊子都不想出,周围人的眼睛都瞎了吗?!
画玉寒虽在心中埋怨,脸上不会带出分毫,只拿眼神瞅着殊绝,侧身站在舢板前,伸手做请的姿态,不失礼貌说殊门主,该上路了,别误了行程,祝你一路顺风。
画玉寒心想你当我是三岁孩童,轻易就能被你激怒,那我还当什么南盟之主,颁布什么禁武令。
跟着又暗忖,对此等镴枪头,还真不用客气,直接打翻在地,让殊家颜面扫地,走哪都被人耻笑,那才叫个痛快。
殊绝嘿嘿一笑,瞅着沈时令的身影,似还没嘲讽过瘾,火上浇油说我倒不急着归家,钱塘的那些女子,虽说个个都是绝色,但看多也就那么回事,倒不如你这里的新鲜。
方才还催着妹子登船,这会子自己又不上船,还杵这儿废话啰嗦。画玉寒已经懒得搭话,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对方说啥都当是耳旁风。
殊绝仍不识趣,还在揶揄嘲讽,说姑苏城果真是一个好地方,卧虎藏龙什么人物都有,有文雪楼的美人,有红枫阁的舞者,还有其貌不扬却拗劲十足的莽夫,我说莽夫拗劲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搁这儿都能闻到一股子酸臭味。
画玉寒眼神一紧,嘴角噙着冷笑,凉飕飕说那你还不赶紧离开,别熏臭你的华服,我可是赔不起!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语气用词也不客气,连门主的称呼都省了,直来直往轻蔑不屑。沈时令哪儿都不好,但还轮不到别人来说,尤其是眼前这个衣冠楚楚,内里却贪婪好色、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殊绝脸上挂不住了,没能激怒画玉寒,倒把自己激怒了,冷笑说画当家想赶我们兄妹离开?
画玉寒皮笑肉不笑说岂敢,方才你不自己说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倘若说此前还有犹豫,画玉寒在这一刻倒是断念,不想与狐谋皮,那就离狐远一点,终归还有别的法子,切不可乱抓救命稻草,搞不好抓的是条毒蛇。
殊绝一脸惊愕,妹子不在身边,顿时沉不住气了,难以置信说你当真不想要那一分利?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不要?
殊绝是知晓画潋山庄目前银钱不济,这次带着钱塘钱庄的金契而来,只是画玉寒深思极虑防微杜远,到现在都没与他们谈论此事。
殊家兄妹为了诱他入殻,开出借贷一分利的好事,画玉寒对此反应淡漠,就好似没听见一般,这几日除了陪同游玩,聊些江湖门派和禁武令的事,跟他们借贷之事反而避之不谈。
画玉寒嗤笑一声,心想他倒还急眼了,哪有追着送钱上门的,这人打什么鬼主意?轻描淡写说还得借你方才的话,该走就走该留就留,哪来那么多废话讲?!
周边银庄都是三分利,就殊家银庄只要一分利,凭什么?若说想将妹子嫁给他,殊画两家联姻还有可能,但如今殊笑笑已经择婿,没必要再开出优厚条件,画潋山庄是亲爹还是亲娘,需要他这样孝敬讨好?
那边殊笑笑已经在船上察觉不对,但此刻来不及下船阻止,舢板前的殊绝已经沉下脸,仗着自己有几分醉意,指着画玉寒的鼻子发狠说你不要后悔。
画玉寒都懒得看他一眼,淡淡说了一声好走,算是给他的最终答复,便果断带人离开渡口,留下惊愕难堪的殊绝和一艘尚未起锚的画舫。
画玉寒前脚才摆脱了殊家兄妹,后脚就见沈时令冒了出来,那怒气一下子飚上来,冷厉说你是当真没事做?不分白天黑夜的跟踪,你怎不变成二郎神,额上再长出一只眼睛?
沈时令本就担心殊家兄妹此行目的,这几日都见画玉寒客气招待,有时候见三人饮茶闲聊,一女二男气氛甚是融洽,看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画玉寒待谁都比待他客气。
特别是对殊笑笑,虽说没有出格之举,但还是让她住进山庄客楼,而且还拜见他的娘亲,陪画夫人一起赏荷之事,第二天就传遍画潋山庄,要知道连沈时令都没同画夫人说过一句话。
唯一一次在九曲回廊上偶遇,画夫人瞅他那冷冽如刀似的眼神,要说没杀气还真难欺骗自己,但这话也不好对画玉寒说,毕竟那是画玉寒的亲娘,虽然这个娘亲有也跟没似,一年到头也没见她迈出屋子,怕与画玉寒也没说过几句暖心窝子的话。
便是这样一个深居简出的画夫人,不仅让殊笑笑进她的屋子,还与她一道水榭观赏荷花,这当真是赏花吗?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昭告山庄众人,这才是她认可的儿媳。
沈时令也知道顾全画玉寒的面子,所以一直忍到那对兄妹走人,这才寻画玉寒一问究竟,谁知道画玉寒一见他就冷脸,再想起他对外人有说有笑,那火一下子也窜起来,冷笑说用不着,你也不是三头六臂,我两只眼也够看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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