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沈时令也不装睡了,从床上下来捡起衣裳,方才被剑气扫过颈项,但只是割破颈项皮肤,那血淅淅沥沥渗出来,活似颈上绕一道红绳,一头长发也被齐颈斩断,连他枕着的瓷枕底部也凹削一块。

画玉寒这一剑是要告诉他,沈时令已经被他一剑断头。

沈时令有些好笑,一边拿玩味眼神看他,一边若无其事穿衣裳,反唇相讥说画玉寒,是我要离开姑苏,这次不会再回头了,就算你给我下跪舔靴子,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画玉寒连声冷笑,目光逼视着他,报复说成啊,我早想关掉酒坊,倒赔钱的玩意儿。沈老夫人菩萨心肠,只晓得收留那些可怜人,但供养他们却是山庄,好一招借花献佛。

沈时令闻言笑了,看入他的眼中,笃定说你不会关。

画玉寒怒极反笑,扬起下巴眼神蔑视,讥讽说沈时令,你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不仅会关掉酒坊,还会通知刑堂开水牢,几十年没用过水牢,那里头都没水了,放满水得四个时辰,跟这药的时效差不多吧?

说罢,冲着沈时令笑得狡黠,似捏住蛇的七寸一般,阴森森说四个时辰足够我审问出,昨天究竟哪些人帮你潜入别苑,男男女女一个都别想逃,我昨个受几个时辰的罪,他们就得为自己的失责,挨十倍、百倍、千倍的处罚。

说到最后,竟是咬着字眼,一个字一个字,随着滔天的恨意往外蹦。

沈时令淡淡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淡淡说画玉寒,你要这样做了,那你身边就真没人了。

出山庄时,天色已亮,沈时令站在门口,用手指头挡住刺眼的阳光,好似刚从暗无天日的山洞里走出来。

无论庄内还是庄外,看到他的人都一脸诧异,头发短得束不起来,又被风吹得乱蓬蓬,脖子上还有一圈血迹,活似赴刑场砍头的犯人,被刽子手的利刃砍过了,那头颅只是虚架肩上,不经意间就会掉下来。

从山庄正门口,一直走到后门,沿着溪流进村,最后回到小屋跟前,都没熟人敢上前搭话。

那边画玉寒的动作也很快,酒坊已经宣布关闭,消息传到溪边村头,有老伙计想问沈时令,但见他这般状态,也都不敢过来问了。

不仅如此,沈时令回到溪边时,老远看到小屋方向冒黑烟,慢慢走过去果然看见两个护卫,当中一人手里还拿着火折子。

小屋也是画家的产业,当初拨给沈家母子居住,如今画玉寒与他交恶,自然有权力收回来。

或许是为了恶心他,又或者表明立场,画玉寒是派人烧掉小屋,且是命令与沈时令关系较好的护卫。

那俩人颇为无奈,但又不敢违令,只得过来放火烧屋,这会子见沈时令来了,当中一人赶紧说沈兄,你可别怨我俩啊,这可是上头的交代,说一把火烧了,啥都不许留下。

沈时令看着眼前熊熊大火,从袖兜摸出那本刀谱,将它一起抛进火海,心平气和说烧吧,反正也没啥东西了。

那人哭丧着脸,埋怨说你俩咋又闹腾上啦,这回又要折腾多久?你俩互斗不打紧,别连累我们底下人啊。

另外一人也抱怨说那位要我们烧完屋子,自己去水牢领罚,你说关地牢也好啊,大冬天下水牢还让人活不?

沈时令笑了一下,将银矶往地上一插,手按在刀柄上说别慌,帮我捎一样东西回去,他看了自然能够放过你们。

那俩人一齐望向他,狐疑说啥东西能管用?

沈时令说带我的人头回去。

那俩人听了哭笑不得,揶揄又带善意劝解,说你这是害我们呢?庄主还以为我俩是凶手,那可真是冤死了。不就放火烧了你的屋子,改明等庄主不生气了,咱哥几个凑钱帮你重修,连那茶棚都帮你盖好,再放百丈长的鞭炮,从溪口一直延伸到这儿,风风光光迎你回来。

便是这一句暖心的话,让沈时令险些落泪,三年的漂泊之苦,日日夜夜的牵挂,怕画玉寒练成神功忘了自己,又怕画玉寒练不成丢了性命,种种煎熬四处奔跑,无奈用尽心力却一无所成,画玉寒的冷言冷语也让他万般焦躁,时至今日已经心力憔悴,再无余力陪画大少爷玩下去了。

沈时令笑说多谢,但我不死,画玉寒的气不会消,还不知道要闹腾多久,大过年的连累你们了。你们拿我的人头去,他见我死了,再闹也没意思,这事便作罢了。

说罢,抬手拔刀,但终究还是高估自己,连番消耗已让他气力不足,银矶也非一口容易拔出鞘的宝刀,当初他可是用了三年才将它拔出刀鞘。

沈时令自嘲想真是越活越回去,便连银矶都拔不出来,这念头让他的心更冷了,只觉世间没啥好留恋,当下猛提一口气,总算把银矶给拔出来了。

如此一来失了先机,让护卫窜到了身后,沈时令还没来得及横刀,后颈便扎实挨了一下,劈得他当场晕厥过去。

沈时令做了一个悲伤的梦,推开门就见着娘亲了,娘亲就跟那时候一样,两鬓斑白身材瘦弱,目光却温柔慈爱,看见沈时令推门而入,笑着向他伸出手臂。

沈时令好似又变成十岁孩童,扑进她的怀里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不当武童了,大少爷下手可重了,逮着机会下死手,一片片刮他的心,疼得受不了了。

娘亲搂着他流泪,柔声安慰说我们不当武童了,娘亲带你离开山庄,我们永远都不回来了。

沈时令睁眼已是金陵,听小莫愁说还是那俩护卫好心将他送回来,吴婶也跟在一旁抹眼泪,抽泣说怎会闹成这样?!

老管家也被吓得不轻,问沈时令啥也不说,成天就跟吴婶瞎猜沈时令脖上的伤痕,猜沈时令的长发被谁割断了,越猜越是荒诞离谱,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最后差点要请道士过来驱赶妖魔。

最后烦得小莫愁吃不消了,指着沈时令的脖子说,这一看就是霜玉剑,肯定是画玉寒干得呗,姑苏城还有谁能伤他?

老管家和吴婶这才作罢,但又开始谈起画玉寒,猜测他俩这次为啥争吵,闹得也太吓人了吧,直到沈时令冷脸交代,说以后不许再提画玉寒,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沈时令自己也大病一场,病好后似换了一个人,沉默寡言郁郁寡欢,有时候整天坐在庭院中,瞅着庭院中的草木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或许旁人看不出来,但沈时令自己清楚,昔日那个酒师已经死了,被画玉寒杀死在那一夜的别苑。眼前活着的只是一具空壳,似乎连爱恨喜怒都不见了,便画玉寒站在面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了。

文的第二部已经结束,休息一日,于9.16日放第三部结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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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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