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的屋舍不大,他见涂山厌与师灵珑是一起回来的,以为他是师灵珑的朋友,便把屋子安排在师灵珑的旁边。
这样,倒是有些麻烦了。师灵珑的想法一产生,便起身付诸行动。
她来到涂山厌屋子门前,敲了敲门,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师灵珑推门而进,便见涂山厌双手撑着被子坐在木床边晃着腿,神色略有嫌弃地盯着屋子,见是她,又拍了拍床,示意她坐过来。
这间屋子就一张床榻,一个桌子凳子也没有,师灵珑只好坐在他床榻上,问道:“涂山厌,你接下来有何打算,难道要一直跟着我吗?”
涂山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有何不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仆人。”
果然,他对摸尾巴这件事揪着不放了,她劝道,“哎,涂山厌啊,我是要回师门的,你不能一直跟着我的,我师门是捉妖的,你要是去了,被发现了定会被关起来的。”
涂山厌慵懒一笑,“这有何难,若是想关我,我就杀了那些人便是。”
师灵珑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有些气恼,“你这个想法是很危险的,涂山厌,你怎的说杀便杀,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定会把你抓起来送到琅琊谢氏关起来的。”
涂山厌歪头:“琅琊谢氏?”
见他这副不知道的样子,师灵珑只好给他讲解:“琅琊谢氏便是人族捉妖众门派之首,这个谢氏一族是非常痛恨妖怪的,无论妖是否害人,只要被谢氏弟子遇见了,便会就地诛杀。”
师灵珑说到这儿,突然又想起来一个人,她小师弟便是琅琊谢家的人,如此,便更不能让涂山厌跟着回师门了。
她又道:“你好似不太懂人间的规矩,但我知道你没有害人之心,所以你还是回你该回的地方罢,至于尾巴的事儿,我实在抱歉。
师灵珑拿出一个符纸塞到他手里,“这是我画的防御符,若遇见危险,用这个可以挡一击,如今人族与妖族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你还是快回妖族吧,不然被抓住了就活不了。”
涂山厌揉捏了符纸的边缘,上面还有点没干的墨迹,他抓住师灵珑的手将人拉过来,薄唇扬起一个诡谲的笑,“你如此这般着急让我回妖界,想来是打定主意做那负心之人了,但我可不是好说话的人,既然是你先招惹的,那我只好强行带你回妖界了。”
两人距离极近,目光相对,呼吸交缠。
既然谈不拢,那没办法了,师灵珑眼眸弯弯,妥协道“好吧,那我跟你走吧。”
她如此顺从,涂山厌眉头微紧,旋即又松开,但却隐隐觉得不对,还没等他想明白,师灵珑便往后挪了半分,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师灵心中珑叹了口气,这涂山厌比小师弟还难缠。
这屋子太小,他不喜欢,还是在妖界的行宫住得舒心,涂山厌拉住她的手起身,“现在就走。”
闻言,师灵珑“啪”地一声甩开他的手,在他错愕的目光下,师灵珑念起了术法,涂山厌手中的符纸顿时亮起了光,人失去意识向后倒去。
她接住了晕过去的涂山厌,将人扶上床,替他盖好了被子,又盯着睡得乖巧的涂山厌叹道:“没办法了,涂山厌,我可不能跟你走,你便好好在此处好好睡上一晚吧。”
师灵珑立马往屋外走,虽然大师兄平时不正经,尽研究些奇奇怪怪的法术,但关键时刻,还是他教的符纸派上了用场。
想到这儿,她收拾完了东西,留下一封信在涂山厌枕边,趁着月色,朝无相山的方向赶去。
这一路她不敢停下,脚程极快,生怕涂山厌醒来后追上来,待回到无相山的地界时,她才松了口气。
已是丑时,师灵珑不着急上山,翻身上了一棵粗大的梨花树,倚着树干闭眼,打算等天亮时再上山。
夜静悄悄的,山林间传来鸟叫声,梨花树被风轻吹,洋洋洒洒掉下白色梨花瓣,师灵珑睁开眼睛时,发现一熟悉的少年将她压在身下,红衣铺了她满身。
俊美的少年眼含薄怒,九条尾巴从身后展开,将她腰紧紧圈住,还没等师灵珑说些什么,少年垂眸,紫瞳闪着细碎微光。
缠缠绵绵的声音飘入她耳朵,“师灵珑,你想跑哪去儿啊?”
说着少年便低下了头,越靠越近,师灵珑本能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另一只手猛得推开了他。
“不行!”
师灵珑被吓醒了,倚着的梨花树并不是多宽敞,这么一动,便从树上掉下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背后传来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了。
一只手挡住眼睛,梨花纷纷扬扬落在她身上,白净的脸颊染上了些薄红,原来方才是梦。
她竟然梦见了涂山厌,想来是因为把他弄晕偷偷跑了才会如此,师灵珑猛地坐起身扶额。果然,她运气越来越不好了,下一趟山便招惹上了个大麻烦。
不过庆幸的是还好方才是梦,要不然涂山厌真的追上来了,嚷嚷着让她负责可怎么办!
如此想到,师灵珑看向四周不由得紧张起来,天已经亮了远山渐红。她决心不能在这里停留了,还是早早回师门才放心的好。
与此同时,在老伯屋子醒来的涂山厌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师灵珑留下的一封信,细细读完,紫瞳中燃起熊熊烈火,好你个师灵珑,竟敢耍我!
信封上落笔:涂山厌,我乃修道之人,恕我实在难以对你负责,想来你生得这般貌美,定有许多漂亮的美人喜欢你,不如忘了尾巴之事儿,此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另寻良缘罢。
手微微用力,信纸瞬间自燃化作了灰烬。
他掀开被子,一个闪身,便出现再了宋老伯的院子里,白苏被他这突然出现给吓了一跳,没忍住气道:“死狐狸,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涂山厌白了他一眼,留下院子里破口大骂的白苏,便离开了梨花村,他的东西还在师灵珑身上,不能让她就这么给跑了。
师灵珑匆忙上山,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待她踏上最后一石阶,终于松了口气,缓步朝三清派大门走去。
守门的弟子还是昨日那两位,胖的那位弟子唤张鹤,瘦高个的便是李渡,这两位弟子她可熟悉得很,年少时大师兄为了下山玩,带着她偷偷贿赂他俩,又把她丢给两位师弟,美名其曰放风,接着自己一个人跑下山。
一来二去,几人便熟悉了,想起大师兄,师灵珑的喜悦之情溢于面上,她在后山一个人待了四年,都有四年没有见到大师兄了,不知道大师兄有没有想她。
如此想着,她笑盈盈地朝张鹤李渡走去,“两位师弟好啊。”
却见两人闭口不言,对着她使劲眨眼睛,师灵珑不明所以,道:“你们俩眼睛抽了吗?怎么不说话?”
两人不言,眼睛眨得更快了,面上表情狰狞,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这儿一样,师灵珑不由得疑惑,“师弟,你们一直眨眼睛干嘛,不累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傅来了,不过就算是师傅来了,你们俩也不必如此吧,师傅就算要罚那也是罚我,况且我回来了,也自会前去领罚的。”
“好得很!”
这是一道阴鸷蕴含傲气的声音,师灵珑本能向倚在大门边的一个少年看去。
来人约莫十七岁,没有穿三清派人人都有的黑白道袍,反而是一身复杂花纹刺绣的矜贵紫袍,以金冠束着高马尾,少年生得一副温柔似春风的清秀面容,可眉头紧锁,神色骄矜不屑,很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师灵珑这下明白为何两位师弟方才要对她眨眼睛了,原来是明夷!
这个少年是她的小师弟明夷,整个三清派所有人都知道最讨厌她的人是明夷。
明夷是她师傅清虚道尊的亲儿子,娘亲是琅琊谢氏家主的嫡女,许多年前,明夷娘亲被师傅一剑了结含恨离世,明夷亲眼目睹便恨上了他的亲爹,从此父子断绝关系,他被接回琅琊谢氏养着,直到十二岁嚷嚷着要到三清派学艺,说是学艺,其实就是为了有一日亲手杀了他亲爹。
原本拜师之日师傅要收明夷为弟子的,但明夷坚决不肯,拜了另一位尊主为师傅。
在没拜师前,她和明夷关系是极好的,自从师灵珑拜入清虚道尊名下,明夷便开始讨厌她,此后常常要与师灵珑比剑,各种大小事上,都要争个胜负。
如此数年,直到四年前,锁妖塔里的一个妖怪逃出来了,当时就她和明夷两人恰好碰上,那妖修为极高,为了诛之,她迫不得已用符炸了掌门的大殿,妖是被拿下了,但她也被罚进了后山思过四年。
其实原本是四个月的,但她被明夷天天追着比试,实在受不了,便主动提出思过四年,这才过了四年好日子。
如今罚期已过,她便下山捉妖去了,倒是把明夷这个大麻烦给忘了。
不得不说,她近日确实是有些坏运气的,山下一个财狼,山上还有一个虎豹,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啊。
师灵珑心中长叹一口气,早知道就不离开后山了,她愿意在那里呆上一辈子!!!
明夷早就不耐烦了,他提剑向师灵珑走来。
一见他这架势,师灵珑心中苦啊,张鹤李渡两人闪到一边,对她使了个师姐你好自为之的眼神。
师灵珑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叙旧,笑眯眯道:“明夷师弟啊,好久不见了,不知你最近过得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修炼啊?咦,你都长这么高了?”
闻言,明夷在她两步之距停下来,四年未见,两人都已长大。
细细看去,少女已经褪去了记忆中年少时的婴儿肥,生得明眸秀慧,面若桃李,笑起来,眉眼弯弯,灵气动人,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明夷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一脸不屑道:“用不着你管,你怎的竟没死在山下?不就除一只小妖,竟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你这四年都在干嘛,真是没用极了。”
张口闭口就是奚落,这人真是一点也没变,明明生的俊秀文雅,却是这样一副骄矜性子。年少时那个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追着喊师姐的小玉童去哪儿了?
不过,师灵珑也不会真的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明夷只是性子更别扭了而已。她累了一天,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才不想与他比试。
师灵珑伸手捂住胸口,佯装受了内伤,咳嗽道:“师弟啊,师姐我今日可不能与你比试了,我除妖时受了点内伤,需要养养,你我改日再比试切磋吧。”
“你哪里受伤了?”明夷狐疑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才发现她身上穿的一件陈旧的红嫁衣,脸色微变,“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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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美美被骗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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