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轰!
咳咳咳……
弟子捂着胸膛闷咳不止,忍不住弯腰,还未撑地却忽然愣住了。
硝烟散去,露出了身上残破的衣摆——但也仅仅是衣摆,皮肉下的经脉强悍,肌肉蓬勃有力,只有表皮的一点擦伤,这分明是实力差距过大,对方根本无法破除防御的表现!
反应过来的弟子顿时勃然大怒:“好一个装腔作势,全身上下的修为都是个花架,小小年纪就敢如此心机,本座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说罢扬手一挥,只听一声巨响,书架哗啦坍塌,这次再来不及闪躲,人影狠狠砸在门前。
这随意的一击堪称致命,墙壁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缝,两人间的桌椅柜架都碎成糜屑,祁白川重重喘息着,胃里的酸水翻涌,仿佛有一根无形的棍棒,戳进人心肺搅弄,巨大的痛处甚至让人无法咳嗽。
但没时间思考,五指眨眼至前。
令牌的亮光一闪而过,弟子面色骤变,不顾反噬,出手的招式生生扭转,轰然声响。
大门再也支撑不住,齐刷刷倒飞出去,寒夜清冷的气息灌满口鼻,祁白川一声闷哼,随即连人带剑被摁在了地上。
嘭!
肋骨传来诡异的“咔吧”声,像是有人在寸寸下压,这已经不是痛能形容的感觉,血色尽褪,祁白川无法发声,只得仰着脖,看着上方弟子脸渐渐难看,象征着苍梧宫弟子的令牌碎成粉末。
喉间传来强烈的窒息,五根利爪陷进皮肉,弟子咬着牙,声音撕裂变调:“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肖家先祖的令牌!”
祁白川动了动唇。
“若不是肖家那小子千防万防,本座何须如此费劲?!你区区一个外人,就能拿到藏书阁的钥匙,别说什么你不知道,你要是不说,本座就先扒了你皮肉,再打碎了你骨头,留一口气给你吊着命……本座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劝你不识好歹……”
力道还在加剧,大脑昏昏沉沉,已经接近休克,对方似乎在忌惮什么,言辞激烈,句句逼问,却始终没有掐断最后的生机,祁白川视线模糊,耳畔被震得血流不止。
灵力消耗透支,这本该是濒死的状况,身体的最深处却蓦然一跳,另一种陌生的力量生根发芽。
“你到底说不说!”周围传来纷杂的脚步,那是不止一人在飞速赶来,弟子面容扭曲,已经渐渐控制不住五指。
“何人擅闯肖家禁地?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长老,肖家有外人入侵…… 不对,那不是人!”
“那是……那是……”
弟子蓦地回眸——只听“嘭嘭”几道身影,四方开出几道妖艳的血花。
脚步声愈发纷乱,其中隐隐伴随着几道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显然不是普通修士的实力,包围已至,弟子双眼血丝遍布,最后仓促一笑:
“你是从阳关出来的吧?”
祁白川瞳孔一缩。
“我认得你身上的气息,”弟子压低声音,瞳孔泛起诡谲的光芒,“阳关火烧起来最疼了,佛诡渗进血肉里,你一辈子都抹不掉……寸寸蚕食你的身体,你的修为也会受限,你往后都会活在阳关的阴影里。”
五指指尖完全变黑,丝丝诡气缠绕攀附,顷刻凝聚巅峰。
祁白川咬着牙,手背青筋暴起,脖颈上的利爪却仿佛嵌在了上面,任他如何用力也不得结果。
“阳关是要吃人的,”弟子贴近耳边,“里面有座食人坡,坡里都是啖肉饮血的恶魔,他们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你能活着走出来……不,一定是有人带你出来的,他一定很喜欢你,用了很大的代价,甚至是牺牲自己,把你送了出来,送到仙门医治求学,过上好日子,不然……就凭你这种废物……”
祁白川攥紧手,缓缓闭上眼。
“这种依附而生,害死别人……”弟子轻蔑道,“只配沦为仙门棋子的废物……”
“不自量力。”
啪!
千钧一发之际,手腕突然一痛。
腕骨传来一股强大的拉扯,指甲刺破皮肉,是熟悉的招式,弟子蓦地一愣,就见地上失去知觉的少年慢慢掀起眼皮,露出了那对漆黑,甚至比自己还要深上几分的瞳孔。
心跳猛地停滞。
一种灵魂深处本能地战栗不可肆意疯长,先是小臂,再是膝盖,最后是腰背脊椎,整个身体都不可遏制的颤抖,弟子嘴唇发白,手上桎梏一松。
与此同时,遥远的东南方向,肖径深蓦地回头,禁制的流光如烟花洒落,照亮方圆几里的天地,仓促之间来不及思考,只能看见梅负雪单手结印,一道飞速疾驰的剑光穿透天幕。
地面爆发出一阵强烈摇晃,堪称火山喷发威压铺天盖地,云层出现重重的硝烟,那并非是解阵的缘故,而是连根拔起,生生暴力破坏。
身前发出夺目的光亮——是根红绳!
弟子瞳孔骤然缩紧,只听脑后破空传来。
嗤——
时间忽然变得极其缓慢。
弟子扭曲的脸皮成了晕染的墨水,粗粝的纸面生出起伏缠绕的根基,条条纠缠在皮肉之下,绘成了鬼的爪牙。
剑并未停止。
穿过重重云雾,半空肆意的沙尘都成了锻剑的磨石,察觉危机的肖家护族阵法爆发出一阵耀眼光芒,霎时地基方圆十里地动山摇,一簇簇紫藤像是翻涌过境的浪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过半边天,整个肖家似乎都封闭在暗无天日的匣子中。
——无济于事。
“嘭”的一声,膝盖跪倒,身影倏而滑落,鲜血涓涓不断地流淌出来,浸湿了身下的土地。
方才还猖狂肆意的人在这一刻似乎破布娃娃,弟子闷头一咳——先是大股大股的血液,再是深色破烂的脏器,最后吐无可吐,四肢伏地摇摇晃晃。
防御碎了。
满天的流光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流星雨,盛大美丽,光亮疯长蔓延,一直开到了手腕处飘扬的红线。
腥气顿涌,祁白川顿时失了力,胸膛止不住地起伏。
接连不断的冲击耗尽了那点可怜的修为,如今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呼吸。
“公子,你感觉如何?公子……”
吵闹声杂乱无章,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脚步,肖家弟子终于姗姗来迟,但面对这般危机的情况,竟无一人敢擅自动人,一群人只得焦急无措,手忙脚乱地围着地上的少年。
祁白川不顾伤势,突然侧身撑了起来。
“公子!公子您要作何……”
面对他莽撞的举动,一众人惊愕不已,祁白川固执非凡,摇摇晃晃转过眸,看见了几寸远处的长剑。
半尺余长,锃亮的光芒像是未消的冰雪,白的刺眼,暴动的灵力震裂土地,剑锋深深插进地面。
这该是把绝世好剑,剑下亡魂无数,出鞘时更是锋芒难掩,无论会审雷厉风行的抢人,还是追杀无相千里的决断,都有着超出常人的果敢——仿佛只消这样下去,他就能一直凌驾众人,就能竖起层层伪装,高傲无双的立于仙门之上。
而此时此刻,退去锋利的外壳,它却孤零零的。
剑鞘的五瓣花翕动舒张,露出了里面的脆弱的花蕊,甫一见到光,就猝不及防同看来的人对了个正着,顿时心思暴露,花瓣张牙舞爪,喜怒形于色,颇有其主人威胁时的犀利——
明明锋芒在侧,却又分毫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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