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骞爬到洞口,惊诧不已,一弯身闪进了洞里,“终于脱离别人的掌控了。”心里偷偷称赞自己的机智,借着田六插好的火把,直起身观察山洞。
一面墙壁下放着石头、枯木桩,应是别人坐过的。另一面墙壁下,有燃过的篝火灰烬。洞内深处较低,铺着干枯草杆,中间被压扁略微凹陷,显示曾有人在上面躺过,并且时间不久。角落里,竟然还有四个大小不一但有豁口、裂纹的瓷碗,一顶斗笠和一个破损的马灯。
看到马灯,姚骞急忙弯腰过去,捡回马灯拿到火把下翻来覆去地看。
“你们用过的?”一个身影站到旁边,挡住了洞口的小风。
姚骞知道来人是云彦,摇了摇头,看着马灯上的斑斑锈迹,“我们那个没这么旧。”
云彦一眼看尽小山洞所有,鼻尖一动,眉头微蹙,扭头又朝洞口吸了吸鼻子,洞口虽小,洞内中间位置却近七尺高,应该是人们在天然的石洞内手动开凿过,总共能有一丈见方。
“这个洞,时间不短了,想必最早被人发现后,开凿扩充过,后人继续扩充,才有了今天的模样。用的多的估计是路过的猎人。”云彦徐徐说着自己的推测。
姚骞没有回应,刚才赶路的时候不觉得夜凉,甚至在贴着云彦的时候,还有些出汗,此时在洞里待了片刻,感到几分冷意。即便如此,进了洞也比露宿荒野幸福多了。
突然冒起的火光,照亮了姚骞紧皱的眉心以及压在眉间的忧愁。姚骞转头,看到田家兄弟已经点燃篝火,添薪加柴。而勤劳的小杨,正在一旁摆弄着小锅,准备架锅烧水。
姚骞拖了个木头墩子,避开烟灰坐在了篝火旁,看着升起的火焰一言不发。这里是有人生活过,最上面的碗里还有浅浅的水底,但不确定是不是尉保山他们。尉保山腿脚不便,他能爬到这个洞里吗?再说曹宏奇,如果真中邪了,短期内必然医不好。他们,仍是凶多吉少。
“咕咚咚”,小锅里的水沸了,小杨急忙移开锅。
“今日天晚了,看不仔细,明日天亮了,咱们再找找线索,只要他们来过,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云彦坐在姚骞身边,看着姚骞的侧脸说。别人看不出来,但他很熟悉,青年白日里全是强颜欢笑。看他如此担忧别人,有点心疼,更心酸,可他不到说的时候,只能站在“恩公”的角度给一丝安慰。
姚骞无声点点头,忽然扭头看向云彦问了句:“恩公贵庚啊?”接着,他就看到一脸温柔的云彦,眼里先是闪过诧异,然后,呆住了,随后垂落目光不再看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不妥,姚骞赶忙解释:“是我冒昧了,我只是,看你我年龄相仿,总叫恩公太生疏,你能这么帮我——”
“二十有二。”结合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云彦觉得这个年龄是较为合适的,便于他今后照顾和管(惯)着弟弟,云彦对慌忙道谢的姚骞莞尔一笑,担心自己再不回答,坏了认弟弟的大事,谁让他的年龄不知该怎么计算呢。
姚骞被火光下云彦的笑晃了眼,不得不坚定心神回以有礼的微笑,“喔,大我两岁,小弟这厢有礼了!”说着侧转身子端平双臂低头见礼。
“那我忝为兄长了,辫子都剪了,不兴这个。”云彦轻抬了抬姚骞的手腕。
二人相视一笑,小杨为云彦递上热茶,云彦转手塞给了姚骞,“喝点热茶,早点歇息吧,明日接着寻人。”
姚骞捧着茶杯迟疑道:“这不是你的茶杯吗?”
云彦笑说:“刚认了兄弟就这么见外?小杨清洗过的。”
“不是,好吧。多谢兄长!”姚骞笑了笑低下头专心喝茶。原本想的是认个兄弟以后好来往,可结果似乎未必如意。短暂一天的相处,他认定云彦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他向来如此行事。可云彦给自己的感觉总怪怪的,所以想将二人界定到兄弟关系,志同道合互帮互助,但这位兄弟,跟尉保山、曹宏奇带给他的感觉大不相同,让他不敢靠太近,又想靠近。有点难为!
对于称兄道弟拉近关系,云彦算是满意的,因为他从不是为当恩公而来,至于以后做哪种兄弟,自然由他说了算。
二人各有心思,道不明,亦无需道明。
姚骞是被一阵中药味叫醒的,闭着眼抽了抽鼻子,确定是熟悉的草药味,“小杨肯定是菩萨转世”,心里这么想着,动了动酸麻的四肢坐起身。盖在身上的大氅滑到腰间,摸了摸身下铺的毛绒绒的毯子,想到昨晚从包袱拿出云彦让小杨为他准备的毛毯、大氅,他突然觉得云彦那张脸上写了两个字:婆姨。其他人都是合衣而睡,或倚靠着墙壁,或趴在包袱上,只有他又铺又盖的,搞得好像只有自己一介凡夫俗子,别人都是不怕冷的妖精似的。
姚骞叠好衣物,没有看那烦人的药锅,想着为什么不是羊肉泡馍,径直出了洞口,就看见云彦正在一寸寸观察,田五指着一旁被齐根裁断的一小片枯萎的扫帚菜,“这是被利刃裁断的,新切口。”
云彦扫了一眼,一脚踩在洞口左侧下方一处较为平坦的小块地面,看了看洞口的一块斗大的石头,抬头对站在洞口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姚骞说:“可以肯定,三天前,这里住过三个人,其中一个左腿抑或左脚有伤。”
“是保山哥!”姚骞惊喜道,“那他们去哪儿了?看出来了吗?”说着准备下坡,被下面的云彦抬手制止。
云彦摇头,步伐轻快到了云彦身边,动作自然地捡走了姚骞衣领上粘着的草屑,肩膀撞了撞青年的肩头,“吃了早饭就去寻答案。”
姚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云彦一系列小动作,收到云彦动作指令,身体跟着就转,可低头的时候,眼睛看到了不远处草丛里一抹蓝灰色。姚骞两步跨过去,动作是前所未有的利落,弯腰捡起一摸一看,差点喜极而泣:跟曹宏奇那天穿的坎肩儿的盘扣一模一样!
曹宏奇家里穷,衣裳都是他妈亲手做的。曹家婶子手很巧,给曹宏奇做的盘扣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意形状,希望他儿子时时刻刻万事如意。
曹宏奇每次都拿这个和尉保山显摆,因为尉家大大不擅长针线活儿。
姚骞给云彦念叨着,眼里慢慢生出泪意,最后含泪笑着对云彦说:“他们三个在一起!云哥!谢谢你!”说完又低头摸索着盘扣,继续念叨:“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之前我最担心的就是奇哥,他是自己一个人跑的,而且神志不太清醒。就算,就算再遇到危险,三个人一起力量也更大些。”
云彦刚想搂住姚骞贴身安慰,就被坡下取水回来的田六打断。
田六看到他哥和云彦都在洞外,等不及走近就喊道:“哥!我有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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