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二、

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吴翔只是扳倒薛家的一颗棋子,其背后的势力如今不得而知。但在她的梦里,皇长孙殿下会是日后为薛家平反的关键人物,若是能与之结成姻亲,或许是保全薛家的破局之法。

若阿姐与殿下并无情意,那么能阻止父亲回绝赐婚懿旨的便只能是薛盈。

薛盈俯身磕头,“女儿愿意进宫!”

书房内其余三人皆是惊讶地一时失了语。

“爹爹,女儿其实仰慕皇长孙殿下许久,只是女儿身子娇弱,自知难堪皇孙妃的重责,便不敢表露心意。”

薛珍惊讶道:“你何时认识了皇长孙殿下,阿姐竟不知?”

薛凯亦疑惑:“妹妹说的可当真?”

必须要有一个理由才能让他们放心让薛盈替姐姐进宫。

薛盈故作娇羞,“幼时,敏敏与阿姐在宫里走散,姻缘巧合之下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殿下颜如冠玉,翩翩公子叫敏敏一见倾心,只是殿下或许不记得我了吧。”

这个说辞半真半假,她确实和阿姐走散了,却并未遇见皇长孙殿下,更遑论对殿下一见倾心了。

薛盈接着说道:“如今圣上有意赐婚,若阿姐不喜欢殿下,可否让女儿占了这个彩头嫁给心爱之人。”

薛凯和薛珍仍认为妹妹自小便体弱多病鲜少出门,皇宫于她实在过于凶险,本想多番劝解,可又觉得于妹妹而言,觅得心系之人的机会也是仅此一次,竟一时不知如何劝说。

宫宴如期而至。

马车抵达宫门,薛盈掀起帷帘抬头望向那巍然耸立的宫墙,一如梦中那般森然。

漫长的寒冬过去了,积雪不知何时消融,却仍有一股寒意将消未消,一时竟不知那股凛冽的寒意到底是逡巡在她的身边还是萦绕在她的心头。

小黄门引路前往今日设宴的穹华殿,一路上前来道贺的官员络绎不绝。

官员落座主殿,女眷则被安排到旁侧的偏殿入席。

薛盈余光中扫到了一个身影,走路的身形一僵。

薛珍也注意到她的异样,回头询问:“怎么了?”

她嘴角轻抿,笑着摇了摇头。

偏殿内女眷众多,一道身影快步走过,将一紫衣女子撞倒,走在旁边的薛盈险些被连带了,所幸薛珍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而那撞人的黄衣女子却恶人先告状,“柳诗凝,你怎么不长眼?”

薛珍附和:“柳小姐确实不该,怎么能往石柱子撞?都给撞回来了。”

“薛珍你……!”黄衣女子闻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顿时气得直跺脚。

“哎呀,这石柱子怎么还会说话,哦,原来是永宁郡主啊。”薛珍夸张地用手掩着嘴,睁着眼睛无辜道。

薛盈记得,这个永安郡主是阿姐常挂在嘴边咒骂之人,两人似乎有什么很深的过节。

“薛珍,别以为你父兄打了场胜仗就能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薛珍笑着点头,“是呢,我爹爹和兄长打了场仗罢了,陛下怎么还特意宴请庆贺呢。”

随行的女子见永安郡主落了下风,便笑道:“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广邀世家勋贵的女眷入宫,薛姐姐也是沾了薛将军的福气,才得以进宫。”

合着说的是,她是因为父兄的军功才有机会进宫,而她们则是身份尊贵呗。

薛珍气笑了。

见两方人因为自己剑拔弩张,被撞的紫衣女子赶紧上前打圆场,她恭敬地行礼道:“永宁郡主,是诗凝莽撞了,请郡主大人有大量莫怪罪。”

随即又转向薛盈:“薛小姐,实在抱歉,诗凝一时没站稳害你受累了。”

薛盈莞尔,摇头道:“无事,我阿姐扶了我一把,只是柳姑娘,你的衣裳……”她指了指蹭到泥巴的襦裙。

永安郡主身边的女子嘲笑道:“唉呀,柳诗凝你好大的胆啊,衣着污秽还敢留在这里,就不怕冲撞了陛下和皇后娘娘!”

另一女子鄙夷道:“你这副模样,该不会还以为留下就能得到哪位皇孙的青睐吧?”

此次设宴,明面上是庆贺薛盈父兄凯旋,实则为了给皇长孙殿下赐婚,而除了嫡长孙,适婚的皇孙也还有不少尚未成家,皇后娘娘打算一并从适龄的女眷中挑选合适的人选。

柳诗凝用手攥紧脏了的裙角,有些局促,欠了欠身道了声失陪便先行离开。

那几个女子掩嘴偷笑,不用猜也知道她们是故意的。

方才听到薛盈叫薛珍阿姐,永宁郡主这才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嘲道:“原来是薛珍的妹妹,听人说是个病秧子,如今一见倒是不假。”

薛珍怒目而视,“你说什么呢?”

见戳到对手的痛处,永宁郡主更加来劲,仿若想什么,笑道:“难怪说杀孽太重终究是不好,会报应到妻女身上的,你说是吧。”

薛盈是难产儿,母亲为生下她力竭而亡,却因未足月,她自小便体弱多病,即便爹爹寻遍天下名医,她的身体状况也总是反反复复不见好。久而久之,便有好事之人开始胡诌乱编,说这是因为她爹杀孽太重,报应遭到妻女身上。

她拍了拍薛珍因生气而攥紧的手,莞尔:“如果真有报应,民女自是愿意承受,如此便也算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

永宁郡主本想奚落薛盈一番,没想到反倒踢在铁板上,当即生气地甩袖离开。

帝后相携而来,在众人高呼万岁声之中宫宴才算是正式开始,皇帝先是大赞薛家父子戍边有功,随后言说一番祝词与众臣家眷同乐。

珍馐美馔,鼓乐齐鸣,舞姬身姿曼妙,翩翩起舞。

性情豪迈的薛珍被一众女眷围着道贺,还未喝醉就先喝饱了,急急去寻茅厕。

薛珍步伐极快,薛盈本想跟去,结果非但没跟上反倒走散了。

薛盈站在水榭旁眺望,不曾想没寻到薛珍的踪影,反而看到一个不想遇到的人。

避无可避,她唯有上前道了一声:“大人。”

男人负手而立,轻笑道:“哦,我还以为薛二小姐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

薛盈后来听说,幽州来了一个秀才击鼓鸣冤,被人冒名顶替科考名额,朝廷下令调查此案,在追查的同时查出山贼窝子,在那里发现被状告之人,吴翔的尸首。

如今看见男人穿着官服,再捋一捋时间,薛盈再愚笨也该知道他就是奉命调查的官员。

“大人救命之恩,民女不敢忘。”

薛盈拱手做辑以示敬意。

“你为何在这里?”

“民女父兄戍边有功,特许民女随父兄进宫赴宴。”

男人冷笑,“听闻薛二小姐鲜少出门,而今日皇后设宴广邀女眷用意显而易见,薛二小姐可是看上哪位皇孙?”

薛盈知他在嘲讽自己攀附权贵,但事实确是如此,虽心有不满,却无话反驳。

余光中瞥见几个女子的身影,薛盈情急之下拉着男人躲了起来。

她的目标是皇长孙殿下,可不想还没等到赐婚就和外男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直到人走后,她才松了口气。

男人清冽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薛盈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许暧昧,急忙后退保持距离。

“大人恩情,民女定当重谢,大人有何需要只管开口。”

薛盈见他许久未开口,便又道:“若大人还未想好,可……”

男人伸手将她腰上的玉佩轻松取下,在薛盈想要夺回之时高高举起。

“那就这个吧。”

玉佩刻有薛盈的乳名,这与私相授受有何区别?

男人身形高大,薛盈根本抢夺不回来。

“大人若喜欢,民女可命人送一箱上好的羊脂玉石到府上,如此强抢民女之物实在非君子所为。”

男人眉眼微挑,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似乎在说我就不是君子,你能奈我何?

“方才大人所问,民女便不必相瞒,民女心悦的是皇长孙殿下。”

“呵,你可知皇长孙是谁?”

薛盈本意是搬出皇长孙殿下好叫这登徒子知难而退,谁知他竟更是嘲弄的神情激怒了薛盈,她昂首道:“这是自然,皇长孙殿下温润如玉,天资聪颖,从小便得陛下偏爱,甚至是皇子皇孙辈里唯一一个得圣上亲自教导。前些日子,幽州水患之后,朝廷多次派人下去赈灾,却一直没有成效,致使难民暴乱,是他斩下贪官污吏,亲自护送朝廷赈灾粮平息暴乱。”

男人低头嗤笑。

薛盈不想与他多纠缠,欠了欠身,语气中带了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娇嗔:“既然大人已知晓民女的心意,天色渐晚,宫中人多嘴杂,恐有闲言碎语,民女就先告退了。”

回到宫宴上,薛珍已经坐在席位上,她两颊微红,双眼朦胧好似有了些许醉意。一见到薛盈就拉着她坐下,神神秘秘地附在她的耳边说道:“我刚刚偷听到永宁身边那几个女的说,永宁是太子妃的外甥女,今日会一并赐婚给皇长孙殿下当正妃的。”

薛珍打了个嗝,哭兮兮地说道:“你还是不要进宫,她那么坏,要是以后欺负你了怎么办?阿姐不能随时进宫保护你的啊。”

梦里,因为父亲抗旨拒婚一事,最后赐婚的事不了了之。如果按正常发展,永宁郡主被赐为正妃也是极有可能。

薛盈笑着抱抱薛珍,却还是没有松口答应。

宫宴上,陛下赐婚的消息不一会便传开了,薛盈虽如愿以偿,却发现事情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

茶楼里,台上戏子表演,台下客人边看边唠嗑。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昨夜宫里设宴庆贺此次大胜而归,没想到这个看似刚正不阿的薛大将军竟然用军功求陛下将其女嫁予皇长孙为正妃。”

“你说那薛大将军,我以为有多刚正不阿呢,还不是卖女求荣?”

“可我听说,赐婚的是薛家二小姐?”

“是那个自幼病骨支离的薛家二小姐?”

上京谁人不知,薛家那个二小姐是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人尽皆知的病秧子,三步一喘五步一咳,都不用风吹自己走两步就倒。

……

东宫。

永宁郡主痛哭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姨母,您不是说已经央求了皇后会将我赐婚给表哥当正妃的吗?”

太子妃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本宫确实得了母后的首肯,可谁知母后还未来得及告与父皇,那薛泊山就在宫宴上当众请旨……唉!”

君无戏言,皇帝都当众许诺了这门婚事,她就算是皇长孙的母亲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薛家女她见过几次,听闻自幼丧母,又是武将家眷,与其他世家贵女的温柔贤淑比起来多少有些粗鄙,这都无妨。

更令她头疼的是,原本以为赐婚的是薛家嫡长女薛珍,怎知最后成了嫡次女。

京中谁人不知,将军府有一个自小便鲜少出门的病秧子。

薛泊山这与羞辱东宫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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