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怜娇抬头,看了过来。
她朝我,笑魇如花。
我好像明白了,怜娇引导我们去到山草林的目的。
她要把那些只有她知道的黑暗真相,揭露出来。
我没有办法跟她说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更没有办法劝她放下。
我作出一个微笑,朝她伸出了手:“要和我说说吗?关于他的一切。”
她的眼睛很美,只是总是藏着锋芒。但此刻,她强作出的玻璃眸子,在这一刻破碎了一角,像是碎了一个口子的水晶玻璃晶球,不断涌出的是失而复得的泪水。
我走了上去,就这样坐在她身旁。
娓娓道来的,这些年压抑的思念与痛苦。
“那天是个好天气,他与我讲了很多很多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
“他们都错了,顾山知道是有人要害他但他依旧选择留在了火海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他说,这样妈妈和爸爸才会开心。”
所以那七具尸体里也包括了顾山的父亲母亲。
一声巨响,是从身后传来的。我回头看去,门摇摇欲坠。蜂拥而至而来的都是人。
“就让我最后一次利用你吧,安医生。”
怜娇站了起来,她垂眸看着涌进来的人群。
她明明不怕死甚至说宁愿去死,为什么要等,现在我明白了,她在等这些人。
“怜娇?”
已经有人认出来怜娇了。他们举着话筒,抗着摄像机对着她。
“请问当年的畏罪自杀是真的吗?”
“活下来后你又躲藏到了哪里?顾山的父母的亲戚一直在找你。”
闻声到顾山二字时怜娇看向那个提问的记者。
被她看着那个记者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而怜娇只是转眸笑了,她站着望着底下:“如果今天我跳下去,你们又会怎么写?”
他们无言,摄像机却凑了上去。
怜娇回头看着他们笑了。
她笑的不能自己。
更多的问题了抛出。
“有人说你和自己的病人生了情愫,请问这是真的吗?”
“请问与怪物谈恋爱是种什么感觉?”
周遭道空气似乎变得逼仄起来。怜娇盯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男人。
“顾山事件”后的第二天一条娱乐头条爆了。
名为“审判者”的网友总结了一篇长达两千字的文章,以怜娇对顾山产生感情展开的。
文章内容多处抨击,不解,审判引导读者往人性的道德伦理上引。
标题“貌美蛇蝎美女爱上丑陋不堪怪物的不归路”
大量大量的负面评论屹立在文章评论前排。
没人关心事件,还是意外里的顾山。他们只在乎漂亮女人爱上毁容怪物身上。
怜娇看着那个男人,换言之是盯着他。
男人举着摄像机更为大胆的对着她。
多么可笑的网友,他们一边沾沾自喜热度带给他们的利处,一边又无辜且忘却一切的继续拿起键盘埋没另一条生命的灵魂。
怜娇坐了下去,她伸出手指头朝男人勾了勾手指:“你想知道吗?"
"过来点,这样的爆料。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男人看了看周围,他举着摄像机一点点一点点往前走去。
怜娇拿过男人的摄像机,她调转方向朝着自己的脸,然后对着镜头甜甜的笑了下,找了个可以照到他们两人的角度。
男人见她这样,放松了一直保持的警惕。
开始询问:"请问..."
怜娇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绳子套在男人的脖子上,压着他往粗粝的水泥墙上压。
“你冷静啊!"
“别做傻事,怜娇!”
怜娇的手一点点缩短与绳子余度的距离。
我上前一步。她想要带着一切对不起顾山的人或物,早在很早之前她就干过了。
“怜娇,这一条人命并不能洗刷顾山身上的谣言。”
怜娇回头。
我看着她,她是能明白的。
"一个造谣者倒下了,还会有千万个臭虫爬起来。”
怜娇对我笑了,像第一次那样。
她停止扼住的行为。
“六月二十三号,手术进行当天。为了让我出丑,南风珠伙同院长往顾山的麻醉剂里添加了活血的药剂。”
“手术刀落在脸颊肌肉走势上,一切都进行的非常成功时,病人突然抽搐。药剂里的成分和病人的身体产生了排异,黑红色的血从病人口腔鼻眼里涌出,止不住的流。”
“你们口口声声喊着的真相,只是存在与你们想要知道的八卦真相上而已。”
怜娇不知道她的脸早已泪流满面。
那是风也无法带走的苦涩。盘踞在胸口的伤疤此刻火辣辣的疼。
“南风珠,陈院长,顾山的父母,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一阵脚步,徐志洲带着他的刑警部赶来了。
“所有无关人员离开现场。”
人群散去后。
徐志洲:“放开人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怜娇抽出摄像机里的内存卡,一脚踹开那个记者。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
“不要——!”
我飞身向前,抓住的只有片刻衣角。
她展开双臂,这一跃,是奠定这件事注定不会沉没,这一跃,是揭露迟了五年的真相。
“你没事吧?”
徐志洲看着失神的安雀儿。
然后她猛的起身往楼下跑去。
警笛和救护车声交叠,灯光闪烁间,一道纤细的背影朝事发点走去。
“两点五十分,确认死亡。”
法医上前拦住她。
徐志洲赶下来了,他朝法医和刑警摇了摇头。
她朝怜娇那边蹲下,她纤细发白的手指间紧紧的攥住。
她伸手,剥开她的手指。明明带着温热,却早已无了生息。
跳下前她紧紧放在手心的,是那个内存卡。
安雀儿站在原地,看着白布盖在她身上。
徐志洲拉住她的手腕,触及到指尖时发现冷冰冰的吓人。
她说:“我辜负了生的交代。”
徐志洲不忍,他把安雀儿抱紧自己的怀里。
安雀儿他们筛选出来的唯一一人。专业能力过人,工作之外无情,无欲。这是领导们看中她最重要的一点。
但徐志洲却觉得无比凄凉。
他不知道当初的推荐是否还是正确的。
她那么瘦弱,却又那么坚强。
直到许卿歌到来,徐志洲才觉得放心了。
从怜娇出事到此,安雀儿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任由人摆布。
许卿歌朝他点了点头,接过安雀儿,才发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失了血色,那双漂亮的眼睛也黯淡了。
他把安雀儿搂的更紧些,直到把她放在后座。
许卿歌坐在驾驶位上,他转头,安雀儿倒在座位上,她蜷缩着,把自己紧紧包裹着。
他捏紧方向盘,驱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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