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陶极为快速的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句:“那个,有报酬的啊。”
女鬼没搭理他,看样子被那个问题恶心的够呛,巴不得他快点走。
“你还有帮凶?”
“什么帮凶?”
管数示意人将整个屋子搜查一遍,没找到别的人,拎着初陶上了警车,为了方便看管,他坐在了初陶旁边。
初陶头一次干这种事,被抓了个正着,不免有点心虚,垂丧着头不说话。
却不知这模样落在管数眼里就是做贼心虚,管数提着初陶的后领,语气有点重:“别想耍什么小心眼。”
初陶刚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又不是凶手,他心虚什么,想到这,他支棱起来想和管数好好掰扯一番。
“你…”但刚一抬头,就没了音。
男人眼窝很深,眸子乌黑,眉眼发梢都带着一股子痞气,此刻正冷着张脸和他对视,初陶缩了缩脖子,在心里吐槽:凶死了。
管数乌沉沉的眼睛盯着他,张口问了句“你什么?”
初陶一愣,接道:“你凭什么上来就抓我?”
管数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气笑了,嘲讽道:“那你倒说说,案发现场就你一个人,我不抓你抓谁?”
“你夜半三更去那干什么,想跟死者谈谈诗词歌赋,探讨人生哲学?”
“你怎么知道?”初陶语气有点惊喜,没想到碰上个知音。
管数眼神震惊,看着初陶,有点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也不算吧,我就是想采访一下死者在死亡那一瞬间的感受,怎么样,你也好奇吗?”初陶尾音带着点兴奋。
“……”
短短一句话槽点太多,管数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来初陶说的话是真是假,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是不是有病?
车里没人再说话,一路静默。
*
初陶坐在审讯室里,看着面前的人:“我说,你们都换三拨人了,人真不是我杀的。”
初陶油盐不进,问就是没杀过,不知道。
主要是涉及一些细节,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但又突然出现在现场,颇为奇怪,搞的一整个警局的人束手无策。
管数让人查了一下初陶,家世背景,亲戚朋友,竟然什么都没查出来,再往下查就显示要向上级申请权限,只能暂时放弃。
管数站在审讯室的玻璃窗前,看着里面插科打诨的初陶越看越气,他拿起话筒,对里面的人说了一句:“出来吧。”
里面的人出来跟他汇报:“问的问题都被他绕了过去。”
“而且,情绪很稳定,给他看死者照片的时候没什么剧烈的波动。”
讲过一连串之后,警员下了结论:“此人怕是城府极深。”
管数听罢点点头,然后自己走了进去。
初陶正在回想刚刚的那张照片,应该是死者被从梁上救下来时拍的。
女人脖子上的伤口明显是刀伤,很深,差一点就砍断了整个脖子,然后用针缝了起来,针脚细密,一看就出自绣工很好的人。
显然,这就是致命伤,凶手再用麻绳套在脖子上盖住针脚,伪装成自杀。
只不过奇怪的是脖子上还有一圈泛紫的勒痕。
想到这初陶皱了下眉,他看着管数推门进来,在自己面前坐下。
管数往后一靠,压下心中的火气,略抬起下巴,平静地问了句:“你为什么去现场?”
“我说了,你不信。”
“什么?”
初陶看着管数,半晌憋了一句“问她问题。”
管数有些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你配合点,好吗?”
初陶撇着嘴,有点委屈:“我在配合了啊。”
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盯了许久,管数起身,初陶突然出声:“那个…”
管数偏过头,以为初陶要说什么,就听到初陶有点不好意思的接道:“我有点饿,有吃的吗?”
然后伸手捂了下胃,熬了一宿的肚子威力很大,咕咕的响了两下,像敲鼓。
初陶耳尖有点红,没敢抬头。
管数心里那股气早就泄了,此刻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扔下一句:“等着。”
他走出审讯室,靠在墙边思索,刚刚呆的那会功夫他其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初陶。
尤其是初陶的手,他手指纤长,皮肤白皙,就连指腹的皮肤都很细腻,没有一丝茧和锻炼痕迹,一看就是从来没做过活的人。
结合法医的验尸报告,他的嫌疑已经排除了大半。
最主要的是,眼睛。
管数盯着初陶的眼睛许久,期间初陶也一直不躲不避,就任由管数看,一副想看多久就看多久的架势。
他的眼睛是管数见过的所有人里最纯粹的,一个杀人犯无法拥有那样的眼眸。
那是一双,如同白纸一样未被染色的眼睛。
管数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抓错了人,不过还是需要百分百验证之后才能放人。
_
初陶正是因为看了照片,确定自己和凶手作案方式八竿子打不着之后才敢胡乱回答问题,因为他知道显示器后面一定有能看明白的人。
果然,看见管数进来,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而且他明显感知到了管数的打量,也察觉出他态度的转变,所以才敢那么猖狂的管他要吃的。
不一会儿,管数推门进来,带了一桶冒着热气的泡面:“只有这个了,凑合一下吧。”另一只手拎着初陶刚刚被搜缴走的手机。
初陶也不在意,点点头接过泡面埋头苦吃。
等初陶吃完之后,管数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劳驾,解一下吧。”
初陶回想了一下,没什么不能看的,痛快的解开锁。
管数点进聊天框,手一顿。
【少爷,我的祖宗,你去哪了啊?】
【少爷看见了就回我一下,你两个小时之内再不回我,我可要通知董事长了。】
显示收到的时间是一个小时以前。
管数懒懒的开口,语气戏谑:“少爷?好像有人在找你呢。”
初陶猛的抬头,都没顾得上这个羞耻的称呼。肯定是经理发现他不见了,他得快点回信息,他起身想抓手机,但是管数往上一提,初陶费力的踮起脚尖,还是差了点距离。
管数轻笑了一下,好像,找到方法了。
他颇为欠揍的晃了晃手机:“现在可不能给你哦。”
初陶泄气,将自己拍回椅子上:“那要怎样能还我?”
“你得配合我办点事。”
管数刚刚泡面的时候回想了一下初陶在现场的表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初陶从始至终都面向一个方向,而且问完一句就停顿一下,就像是,在和一个他看不见的人说话。
想到这,他神色不明,提起手机随手塞进口袋里,开口道:“你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了,所以,跟我走吧。”末了,觉得逗弄的不够瘾似的,又补了一句:“少爷。”嗓音拖拽着长调,拉的老远。
初少爷脸烧的像云霞,从脖子到耳根通红一片,小声嘟囔:能不能别这么叫我。”
管数刻意道: “啊?”
初陶音量提高,重复了一遍:“别这么叫我。” 一抬眸撞进了管数带着恶劣笑意的眼里。
“那少爷说我该叫你什么,不如少爷屈尊降贵、大发慈悲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回应管数的是审讯室重重摔上的门。
管数走出门口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黑色绸带,看着初陶气鼓鼓地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管数语气带着笑:“还请少爷配合,带一下这个。”初陶看过去,皱了一下眉,犹豫道:“一定要带吗?”
管数点头:“放心吧少爷,安全有我。”
初陶听完伸出手,但没想到管数也往前送,俩人的指尖轻轻蹭过,初陶飞快的抓走绸带,胡乱的往眼睛上系,系完就转身要走。
管数看着初陶后脑上略有些松垮的扣结,指尖往下一勾,轻声说道:“我来吧。”然后快速的打了一个死结。
管数抓着初陶一只手腕:“走吧。”
*
警车里-
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初陶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管数这会儿恢复了一开始的正经样子:“一会就知道了。”
初陶哦了一声,晃着手腕,发出一阵叮铃铛啷的清脆响声:“那这个什么时候能解开?”
管数视线落在明晃晃的手铐上:“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
“ 。”
初陶感觉警车七拐八拐,不知道拐到了哪里,总之好歹是在他吐到车里之前停下了。
管数带着初陶跨过一个门槛,往下拽了拽初陶的袖子,盖住手铐,然后解下了缠绕在初陶脑后的黑色缎带。
初陶感觉视线一亮,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再一放下手,就被眼前的场景震到失语。
整个屋子不大,只是正对着门的那块墙壁通体焦黑,地板被沉木家具拖拽出一道长长的划痕,看样子像是有人仓皇逃窜时带出的痕迹。
墙壁后面还连着个小屋,没有门,可以直接窥见小屋的一角,角落里堆放着七零八落的灰色炭块,明显是烧过后留下的。
这里,曾经发生过非常严重的火灾。
风吹过,带起一片轻飘飘的灰,初陶嗅到了时间的气息。
初陶往小屋那走,越走地面上的灰烬越多,里面才是重灾区,走着走着,他停住了脚步。
眼前站着一个人,面部像被烤化了的乳酪,混着灰粘连在一起,让人分不清五官,整张脸一塌糊涂。其余裸露的皮肤通红一片,带着一连串的血泡。
初陶越看越不忍,闭了下眼睛,声线有点抖:“你,当时很疼吧?”
男人张嘴,发出一连串破碎的声调,连不成词句,一道哭声从下面传来,初陶才发现男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孩儿。
孩子年纪不大,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烧伤甚至比男人还要严重,不见一块好皮肤。
小男孩怯生生的,看着初陶的眼睛,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哥哥,我,我疼。”
初陶鼻子一酸,抬了抬头,没忍住,一道清泪顺着脸颊滑过,砸进地上的余灰里,晕出一小圈湿痕。
管数在旁边观察初陶的反应,基本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对初陶说道:“走吧。”
初陶决定要帮一帮这对父子,所以和他们简单告别,承诺会尽快回来,转身和管数出去。
“抱歉,我不该带你来这,但时间紧迫,我一时间没找到更好的地方。”管数说着把手机还给初陶:“你先报个平安吧。”
初陶接过,回完信息说了句:“没关系。”
“不过,你要是实在感到抱歉,可以和我讲讲他们的事吗?”初陶边说边向远处走。
“好。”
初陶:体验很好,下次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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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误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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