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担心的正是陆公子

陈令仪强忍着刚被陆离治愈好不久的伤心与耻辱,重新又把曾经向陆离讲过的那件事向赵涤非讲了一遍,而且什么细节也没有忽略掉。她现在极力想做的是既不把她当时的“假仁假义”夸张,也不把她对周凌翔造成的伤害减小。

陈令仪只想对这个有可能成为她丈夫的男人——赵涤非——坦白一切,这不是成为夫妻的最基本前提吗?

当然,陈令仪向赵涤非讲述这些的时候,她感觉比向陆离讲述的时候更困难。

而看着满面通红的陈令仪,赵涤非却一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讲那个月圆之夜发生的一切。他板着脸、很严肃,而从他那闪动的目光中,根本判断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陈令仪一边讲,一边觉得自己那夜的行为比她讲给陆离听的时候显得更荒唐、更无耻,就连她当时那“假仁假义”的仁慈、大爱,现在听起来都荒谬之极,无论如何都完全无法自圆其说她那看似轻佻的动机。

而且这一切,现在连陈令仪自己听都觉得难以置信:那一晚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陈令仪不由得觉得赵涤非也一定不会相信她说的这些话了,于是越说越慌张。

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陈令仪开始想陆离,想着想着她就突然想起他那天早上穿着件破T恤出现在医院的那一幕了。陈令仪本来对那一天发生过的所有事、见过的所有人都没什么印象,可是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陈令仪清晰的记起了陆离那天穿的那件破T恤来了。结果这么一回忆,陈令仪觉得陆离那天就像是踏着七彩祥云的至尊宝一样,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其实陈令仪始终不知道,那天除了找陆离她还能怎么办、还能找谁,因为本来最可以依靠的赵涤非那天傍晚就已经飞走了啊!在这个她出生、长大的城市,其实她一无所有,甚至连个亲人朋友都没有。

可是这一切还是太离奇了,离奇到好像不是现实中而是梦魇中才能发生的事情。

终于,陈令仪说完了。

赵涤非坐在那张花园椅中,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又坐了好一阵子。接着赵涤非却突然站起身,开始在绿油油的草坪上来回踱步。他低着头,双手背在背后,脸色阴沉——这些,都是陈令仪从来没在赵涤非脸上见过的神态。

赵涤非好像一下子变得非常的苍老,最后他在对着露台的那片草坪上站稳,蹲下去仔细的盯着那片周凌翔掉下来砸到的地方,甚至还用手摸了摸那几棵已经支楞起来的小草。然后他又站起了身,回过头望着远处的陈令仪。

赵涤非脸上带着痛苦的笑容,而他的声音却又是那么的温柔,陈令仪听着不禁心疼了。

“抱歉,我其实有些……惊讶。说实在的,我死也不会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在你还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可我真的无法相信,不是别的任何人,而偏偏是你……”

赵涤非停住了。

可是陈令仪已经明白了,赵涤非心里想说的是:他无法相信,不是别人,而偏偏是你,竟然会莫名其妙的与一个完全不知底细、像流浪汉一样的男孩儿一夜**。

“我没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话了。”

“我看你实在是太愚蠢了!”

“是的。”

“我们不必再谈这些了。我想凭我对你的爱,完全可以了解你、原谅你。”赵涤非的声音又变回了那个平日里高谈阔论的声音,他脸上的笑容也比刚才要自然了,而且,也更温柔了。

“你是个生性浪漫的小丫头,我相信,你在那个人跳楼自杀以后所做的一切,在当时的情况下恐怕也只能那样做。虽然你在后来没有按照规定的流程行事,既没有在医院验伤,也没有对警察说实话,却找了一个蹩脚的律师来处理一切。你知道吗?这样做太愚蠢了,这样会让你很被动,对你来说很不利,这是你在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倒也还平安无事,这只能算是侥幸吧。所以,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你极需要有个人来照顾你,不能再由着你胡来了!”

陈令仪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涤非,喃喃的问道:“你知道这一切之后,还会和我结婚吗?”

赵涤非踌躇了一下,但也仅仅是短短的一刹那。所以如果不是陈令仪使劲的盯着他看,是不会发现赵涤非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的。

“你总不会觉得我会在你这种情况下抛弃你、不管不顾吧?我绝不是那种人,小令。”

“我……我非常惭愧。”

“我当然会和你结婚,只要能使你幸福,我什么都愿意。事业并不是一切。毕竟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年轻了。我已经为国家做过不少事情了,照理说我这个岁数也可以退居二线,让年轻人有更多的机会进取了。”

陈令仪觉得赵涤非的话说得很突然,所以诧异的注视着他,不禁问到:“你为什么这么说?”

赵涤非又重新在花园椅中坐了下来,伸手握住陈令仪的手:“唉,小令,事情确实有了一些新的变化,所以我已经不能再去B国担任这个职位了。如果那个人翻供,那结果将不可收拾。”

陈令仪惊呆了,不由得着急的对赵涤非说:“陆离说没事儿了啊,而且……我不懂你的意思。”

“陆公子做事一向好大喜功,他的话……呵。”赵涤非轻蔑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别放在心上,小令。我准备先打份报告给上边,就说我要结婚了,所以不能去B国了。我可以拿你的健康情况来推脱,这个理由说得过去,毕竟我已经在外面跑了那么多年,因为这样的正常的理由回来也理所应当。这样的话,回来以后也许上边能给我一个闲职,这样我就可以每天和你一起住在这里,山上的环境好、空气也好,而且画画、打理这个庭院,日子也挺好的。”

“可是你不能在你马上就要实现你的理想的时候放弃一切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听我说小令,他们给我的那个差事是不能有一点闪失的,需要我百分之百的理智和镇定。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会老是担心着有什么隐情让人发觉,尤其怕被国外势力抓住把柄,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做出冷静和理智的判断呢?”

“可是陆离说……”

赵涤非摆了摆手:“那个人现在是在医院养伤,而不是……况且,陆公子说他精神有问题他就真的有问题吗?陆公子是怎么做的判断?陆公子找的医生又是怎么做的判断?这个医生的判断是否具有权威性可供司法机构采纳?而陆公子的那个律师又是怎么在司法当局面前讲述这一案件的?有其中有没有营私舞弊的情况?最终的问题是,那个人能在医院待多久?现在摆在眼前的情况是你没有在医院验伤,也没向警察说那个人对你进行了伤害或者侵犯。就单以行窃未果这一条犯罪事实来说,那个人在他的腿伤好了之后随时可能出来。那么,有朝一日他出来了,他大可以拿这件丑闻要挟你我,毕竟你说了那个人知道我、也见过我来这里。当然,如果我只是个普通干部,或者干脆是个老百姓,这到也无妨,但如果我坐到了那个位置上,恐怕这件事掀起的波澜将出乎你我的预料,你知道,那个位置将代表国家的形象。况且……就算那个人什么都不说,可还有陆公子呢。”

“你不用担心陆离……”

“可我担心的正是陆公子,而不是那个人。那个陆离,说得好听点儿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花花公子,只会吃喝玩乐,要不就是乱搞绯闻,说得不好听他完全就是个社会的败类,我最讨厌的正是他这种人。你知道他两杯酒下肚之后会怎么样?况且他本来也不是个嘴严的人,你只要看看他在网络上的那些言论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了,说句不好听的,他简直就是个扯老婆舌头的。又或者,他私下将这件事当个乐子告诉某个和他相好的女人,然后一个传一个,不用多久全世界都知道了,到时候怎么收场?”

“涤非,你看错陆离了,他不是那种人,他其实说话办事都很有分寸。陆离他看起来做事好像是有些冲动、不管不顾的,但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帮我。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知道我可以完全的信任他,他绝不会把这件事儿讲出去,他死也不会的。”

“你没有我懂人性,小令。我可以告诉你,陆离那种人,只要一有机会巴不得把你的事情全说出去呢。”

“不会的,陆离不会的。”

听完陈令仪的话,赵涤非轻蔑的冷哼了一声,然后就那样盯着陈令仪,眼光冷酷得让陈令仪忍不住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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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南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