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豚”

除了那天晚上樊梅没在家,之后的每一天,他都能看见自己的母亲频繁在家和他们一起吃饭,原本空余的客房变成了玩具房,地板被铺上了地毯,积木,玩具到处都是。

有了樊梅,小孩也会下来吃饭,他也没有再单独接触过这个小孩,初中部的流言蜚语还在继续,有时候也会牵动他的情绪,但已经没有第一次听到时那种愤怒。

“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

季海涿拿过自己的衣服,拒绝了樊梅一起陪同他去考级的建议,换好衣服他下了楼,司机已经在等他了。

“那我带弟弟复查眼睛后来接你,我们今天去外面吃饭。”

樊梅的头发用鱼尾夹随意的夹在后面,脸上没有了妆容,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他的妈妈真的成为了妈妈了,是符合大众眼光的妈妈,随意的穿搭,不修边幅的状态,全心全意只有自己的小孩……

“妈……”

“嗯?怎么了?”

季海涿挽起她掉落在眼睛前的一缕头发。

“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樊梅。”

然后他就快速转身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司机启动了车,他没有看到樊梅的表情,这种对话不适合他和樊梅的状态,太矫情变扭了。

可是他的妈妈一直以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不管那天晚上工作多忙,第二天永远都是漂亮自信美丽,用自己的专业将公司那群老家伙拿捏在手,而不是现在这个满心满眼都是“星星”的平凡妈妈……

樊梅看着远去的车,愣在原地好一会,然后轻声笑了笑伸了懒腰看着天空轻声说

“小静,你看,为了你的儿子我自家儿子都吐槽我,你可要保佑星星平安长大,那群畜牲我自会收拾。”

湛蓝的天空只有几片云浮在上面,天气好的不像话,她突然想带着星星外出的计划。

“星星不用怕,阿姨会一直牵着你的,好嘛?”

戴着一顶黄色遮阳帽的星星胆怯地望着门外,然后伸出手让樊梅牵着,这个举动让樊梅眼眶一酸,她这是成功被小星纳入在信任人群里吧!

“眼睛已经没有充血了,视力也正常,恢复得挺好的。”

纱块终于可以拆掉了,左眼和右眼两只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让五官变得秀气很多,樊梅摸了摸他的头发。

“很可爱。”

得到了夸奖的星星有些怔愣,似乎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评价,大脑还不知做出什么反应,有些呆滞。

离开医院后,樊梅就问小星想去哪儿,小孩也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季海涿不要樊梅过去,但作为母亲,樊梅还是带着星星过去考级现场,现场有很多人,她走动了关系从后门进去。

“星星,我们一起看哥哥弹琴好不好?”

小孩没有说话,她就抱着他去了观察室,黎老师无比欢迎,同时心里还很好奇,这位女强人竟然也会关心自己的小孩。

季海涿考了这么多级,她就从来没见过他的家属来,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位传说中的妈妈。

还有一个奇怪的小孩,他端坐在凳子上,眼睛一愣一愣看着视频里的人,手指小幅度按在裤子上,似乎在模仿里面的人弹琴的样子。

“海豚……”

樊梅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身边的小孩身上,她瞪着眼睛小心的问到“你说什么?小星,重复一遍。”

“海豚……”

小星指着视频里面的人又重复着说“是海豚!”

什么海豚?

樊梅单纯的以为小星念错字了,就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纠正到“是海涿哥哥,不是海豚,海豚是一种生物,下次阿姨带你去海洋馆看海豚好不好?”

小星咬着下唇疑惑地看了眼樊梅,然后又把视线转回到视频里,激昂的钢琴曲随着手指弹奏变成了一副彩色的画面,小星眼睛都移不开一直望着视频。

他太过专注,以至于樊梅叫他他都没反应,看到这么喜欢钢琴的小星,她想等小星状态再好一点,也给他报一个钢琴班,医生说有一个兴趣爱好也能帮他治愈家暴带来的心灵伤害。

离开考场,季海涿松了一下领带,拿回手机发现樊梅给他发了消息。

【儿子,出来后和妈还有弟弟一起吃饭,今天出去吃!!!弹的太棒了(爱心爱心)】

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原来樊梅一直都知道他在哪里考试。

那辆黑色的奔驰车内,安静坐在儿童座椅上的星星还有些不安,他一直握着樊梅的手没有松开。

“这是海涿哥哥,不用怕,星星,刚刚弹琴的人就是他。”

季海涿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穿着粉蓝色上衣和黑色裤子的小孩,黄色的遮阳帽下那只被纱块遮住的左眼终于重见天日,不再是“独眼怪”。

“海豚哥哥……”

“?????”

细声细语的稚嫩声音在车内响起,原本闭眼休息的季海涿睁开眼睛不解地看了眼儿童座椅上的人,对方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闭着眼睛缩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改不过来?”

樊梅看到自家儿子的表情大笑了起来,轻柔地抚摸着星星的头发说“是海涿哥哥,不是海豚哥哥。”

“而且不要害怕哥哥,哥哥不会伤害你的,星星,可以给哥哥牵一下手吗?”

樊梅有意图想拉进星星和季海涿的关系,她离开公司太久,高层都有很有意见,她不能无时无刻都在家里陪伴,星星需要有另一个可以信任的亲人。

樊梅牵着星星的手,低着头在询问他,小孩没有拒绝,但是手指有些发抖,她另一只手拉着季海涿的手,小心试探地把他的手心盖在小孩手背上。

【小孩的手太小了吧,而且为什么这么瘦?不应该是胖乎乎软软的吗?一点也不好牵。】

他想撤回自己的手,却在收回手掌时弯曲手指,樊梅用力压了下去,变成了他握住星星的手心。

他看了眼自己的亲妈,对方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试图接受这个动作,星星被握住的瞬间身体抖了一下,但也没有激烈的排斥。

小孩的眼睛水汪汪看着他,季海涿抿了抿嘴,然后握着他的手心看向窗外,拒绝了小孩的可爱攻击,小怪物就是小怪物,牵个手都一惊一乍。

“海豚哥哥。”

“星星……”

樊梅眼眶红了,海豚就海豚吧,能开始接纳同辈小孩,她心里也觉得欣慰,原以为星星这辈子都解脱不了阴影,没想到弹钢琴的大儿子是个突破口。

就这样,他们三个搭着手一直到餐厅。

“樊梅,好久没见你了,快进来,湘雅厅给你预留了。”

老板娘亲自出来接他们,他看到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季海涿也觉得欣慰。

“大小伙了,高了不少,照这样下去我看会比老季都要高不少。”

“慧芳阿姨。”

季海涿叫了人就在一旁看着樊梅和慧芳在介绍这个“弟弟”。

怕生的弟弟没有叫人,但是慧芳也没有介意,而是领着他们去了预留的房间。

考虑到有小孩,菜品没有太辣的食物,但出品还是让人垂涎欲滴,星星似乎格外喜欢豆腐丸子,一口接一口,现在的他会用汤勺,但还是吃的满嘴都是。

“小花猫星星。”

樊梅笑着逗他,左手抽了张纸帮他擦嘴巴,小孩脸上第一次露出淡淡的笑容,这个举动让季海涿都觉得神奇,原来这个小怪物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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