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季碳才终于反应过来:
“你一直在这？”
“不然我去哪?”
“那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因为我刚才不在啊。”
“你不是说你一直在吗？”
尘十一闻言顿了一下:“你睡着的时候我不在而已，你一醒我就回来了。”
季碳持怀疑态度，又问:“你去哪了？”
“还有，我之前戴眼镜不是能看到你吗？”
“因为现在是我本体啊，”尘十一有意略过了上一个问题，只答，“之前只是分身，你的眼镜应该捕捉不到吧，毕竟不是什么鬼都有能力搞分身的。”
“原来如此，看来我后续还得精进一下了，”季碳接受了这个说法，同时也并不想被他轻易糊弄过去，“所以你去哪了？”
尘十一笑了笑，撑脸看他，说话尾音上扬:“这么关心我啊小季？”
季碳全当没听见，淡淡重复:“去哪了？”
“你这真不是关心我吗？”
“去、哪、了？”
尘十一:“……”
他收回手然后搁到膝盖上，端正坐好:“你放心，我没害人。”
“我信你，所以去……”
“不能说哦。”
尘十一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却头一次直接拒绝了季碳的问话:
“这件事不能告诉你。”
季碳有点意外，他认真盯了尘十一一会，发现对方真的没有开玩笑:“为什么？”
“嘛……”尘十一似有所纠结，面上一副苦恼的样子思索了片刻，然后摇头，“原因很多，我不好跟你说。”
“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你不需要掺和就可以了。”
他的笑容一丝一毫还和平常相差无几，可就在这一刻，季碳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真正没有了解过尘十一。
尘十一的笑容面具，是连他都会被隔绝在外的。
季碳忽然生出一股无名火，他分不清自己是在气什么，气尘十一嘴里没一句实话还是气他这次的隐瞒。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对上，季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绝对不好看:“你最好是没有骗我。”
“如果你瞒着我害人，那我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移开视线，不再看对方，语气像裹了寒霜一样冰冷:“我要休息了，既然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那就先出去吧。”
“我在这不影响……”
“出去。”
尘十一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季碳也更不可能开口，哪怕他们都知道休息只是一个拙劣的借口，却还是默许了这个理由存在。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尘十一才很轻地叹了口气:
“小季，我是为你好。”
“你真的不该再插手那么多了。”
这已经不是尘十一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了。
每当他结束一次任务，尘十一都会像这样叹息一句，然后劝他能辞职就辞职，别干这行了。
之前季碳以为他是为自己的同胞惋惜，现在再次听到这句话，他隐隐感觉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问。
“对。”尘十一这次应的很干脆。
“当太过惹眼的好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尘十一沉沉道，“做个普通人吧，小季。”
季碳沉默良久，才道:“或许你是对的。”
“但有的路，我一旦选择踏上了，就只会走到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回头。”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一切就早已注定，他先是季家继承人，后是季组长，最后才是学生季碳。
谁都可以当个普通人，唯独他不行。
尘十一听完眸色暗了几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没关系，小季，我尊重你。”
“可我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不管我以后对你说过了多少个谎言，我都绝不会害你。”
季碳视线所及之处，尘十一伸来了一只手。
“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的信仰就是我的信仰，我发誓。”
若是让旁人看到，一个大鬼对名阴阳师说出这种誓言，恐怕只会觉得惊悚。
可鬼使神差的，季碳也抬起手，与他轻轻碰了一下。
然后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好”消散在了空中。
…
这次交谈过后，尘十一还是会时不时连着本体消失一段时间，而季碳没多过问，着手准备起即将到来的家族大会。
很快，大会如约而至。
季碳和余家兄弟约了时间，准备在同一时间入场。
临走前，他拒绝了尘十一想要跟上来的想法，让他自己好好待着。
“那场大会比我强的人比比皆是，就算你藏的再好，也保不齐会被发现，”他是这么说的，“一双双眼睛看着，要是出意外了我没法救你。”
“小季，我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尘十一的眉头紧了又松，“罢了，应该是我感觉错了，早去早回。”
季碳微微颔首，随后便出了门。
家族大会是在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举行的，那地方通常又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季碳得辗转几路公交，步行几百米才能抵达。
虽然余额好几个零，但在这样的一些生活小事上，他还是能省则省的。
绝对不是因为他考的驾照没过。
季碳到达大堂门口时，余家兄弟早已等候多时。
同季碳一起过来的，还有位从加长迈巴赫下来的少年。
他们一个步行一个坐豪车，一时形成了鲜明对比。
少年戴着墨镜，身着清闲，腰系长剑，系在脖颈处的八卦阵吊坠随着他的动作弧度一晃一晃。
他路过两人的时候，轻轻撇了一眼便很快收回，目不斜视地进了大堂。
这态度，可以说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他是？”季碳平常和同行人都不怎么打交道，这突然冒出的生面孔还如此高傲，令他感到不解。
“真能装啊那小子，”余回翻了个白眼，眼底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他是我跟你说最近兴起的小辈之一，听说是天师那一脉的，跟你一样是独子。”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季碳的穿着，面上顿时浮现愁苦之色:
“组长，你为什么一天到晚就会穿这一件白衬衫，你看人家多能装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再看看你，穿的朴素就算了，还是走过来的。”
“季家没有派专车来接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大会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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