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窗的监控视频是晚上六点左右发到她邮箱里。
如江浔所说,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凶手的踪迹。
知之脑袋耷拉下来,缩着腿,窝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歪着头看向路边的美食店。
晚上两人跨了半个城来城西吃的饭,这家店离她的话更近一些。
吃饭时生出了近乡情怯的感觉,有一家人吃饭的幻视,有一家人逛街的幻视。
饭没吃多少。
结账是老板亲自来的,老板打消费单据时,抬头问他们要不要发票,视线突然停蹲在知之脸上,声音有点惊讶:“你是段家的小闺女吧?”
知之一愣,茫然地看着老板:“你说什么?”
“你不是老段家的闺女吗?”老板挠挠脸:“认错了认错了,你长得和后街老段家那小闺女特别像,我还以为他家孩子回来了。”
知之抠着手机,指节发抖:“你认错人了,我不姓段,我姓徐。”
老板还要再说什么,江浔截断了话头:“我们不需要发票。”
老板察觉到话多的冒犯,连连道歉,从身后的货柜里拿出两瓶冰红茶递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脑袋懵了,这两瓶饮料拿来赔罪,下次再来哈。”
知之情绪稳定了不少,笑眯眯的从老板接过饮料,道了谢:“谢谢老板,祝生意兴隆。”
饮料瓶在手里渐渐的变温,知之抠着瓶身的包装纸,哗啦啦的,和行车记录仪里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脑袋里还在想店老板的眼神,对着车玻璃端详着自己的脸,她的眉眼很像爸爸,灵动舒展活泼有神,鼻嘴则像妈妈,高挺和小巧,完整继承了父母双方对的优点。
从小到大,爸妈特别喜欢带她出去遛弯儿,收获数不胜数的夸赞,女儿的容貌,父母的荣耀。
她不常照镜子,无法确认自己和小时候有几分相似,竟让老板一眼认了出来。
手把脸颊捏得有点红,缓缓放下手,转头看江浔,不咸不淡地开口:“我和小时候长得像吗?”
“像。”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答案。
江浔反应过来,撇过头看她:“什么像不像?”
知之又问了一遍,江浔抿着唇:“没见过你小时候,不太能确定。”
“好吧。”知之撇撇嘴:“我很好奇我和那家女儿有多像。”
江浔揉了揉她的脑袋:“总会知道的。”
知之回视着,而他躲开了。
江浔专注在视频上,刚刚揉过她脑袋的手,正在进度条上滑动着,在某个瞬间突然停住,身体有了些许的变化。
知之凑过去:“是发现什么了吗?”
“窗帘在九点被拉上了。”
知之当即凑过去,毛茸茸的脑袋擦过江浔的下巴,凑到屏幕前。车子离窗户远,加上当时天色已晚,环境如同蒙上了薄雾,很多小细节都会被忽视。
那屋子的窗帘本就半拉着,照射到屋外的光不透亮,完全遮挡后的光线变化就很低,正是如此,她看了几遍都没注意到窗帘上细节。
知之望向江浔:“你说这窗帘是周怡拉上的,还是凶手拉上的。”
“极有可能是凶手。”
“他来找周怡的名义是私会,应该不会明目张胆戴着手套,那窗帘上极有可能有他的指纹。”
“有指纹也要有参考物,凶手这么敏锐,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纰漏。,且隐藏指纹的方法很多,未必只有戴手套一个选择,在支付涂抹指甲油或是蜡油,也是可以的。”江浔直言:“真的有指纹的话,警方应该已经采集过了,没有消息放出,大概率是没有。”
“这个凶手真够滑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凶手为了杀害周怡,可能策划已久了。”
“策划已久?蓄谋已久。”知之反复念叨着这首歌词,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江浔的手,兴奋的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江浔也不急着追问,等她缓和下来,听见她说:“还记得我和你提的这次活动吗?从决定到开始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连单位同事都觉得请到周怡来参加活动很意外,凶手又是如何蓄谋已久的呢?”
“周怡是你们领导请来的吗?”
“不是,领导开会的时候提过,是赞助商请来的周怡。”
“赞助商?你之前提到的无需在活动现场出现任何与赞助商有关的商标露出的赞助商吗?”
“对,全程独家赞助,这么好宣传机会,对方居然无动于衷,不是淡泊名利,而是目的不纯!”
赞助商不要名和利,他从头到尾想要的都是,周怡的命。
有了这个想法,知之再也做不住,拨打了领导的电话。不知道领导在忙什么,居然没有接听。
知之又打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她想起单位的同事不同程度被周怡的粉丝攻击,估计领导首当其冲,手机号估计早就被曝光了。
现在不接电话估计是骚扰电话接太多,干脆置之不理。
知之先联系了单位的同事,知道领导也居家办公后,在导航以上输入一串地址:“我们去找领导,我倒是看看这个赞助商到底是谁。”
“你不知道赞助商的信息?”
“不知道,这个人从活动开始到结束都是与领导沟通,我们都没有插手过这件事。”
“神秘过了头。”
车子一路奔着导航的位置开去,知之又联系了领导一次,电话仍是无人接听,她琢磨着打给领导的老婆,避免“不请自来”的尴尬。
谁知,领导老婆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拨过去的电话全部石沉大海。
没办法,只能贸然上门了,毕竟唯有揪出凶手,大家才能有安生的日子。
领导所在的小区隶属于霞山社区,这一片的新楼盘不多,全是上了年纪的老楼。
领导家的房子就在新楼盘那边,开车到单位不过半小时路程。
新楼盘无论是装修还是安保都是个顶个的好,以至于他们两个被合理的拦截在大门外。
联系不上领导家人,连门都进不去一点。
两个人等在车上,知之继续打着电话,仍是无人接听。夜色渐深,路灯依稀,黑暗带来了不安的情绪。
知之多少有点失去了耐心,扒拉着身侧的江浔:“联系程礼,让他带人过来,这么干等下去不是办法。”
程礼是半个小时后后到的,没问太多,和门卫打过招呼,四人便被门卫领着进入小区。
领导在C区D栋,小区的最里面,临街的位置,能清晰地听到街上车辆驶过的声音。
一梯两户,电梯是刷卡制,住户只能刷开自己家所在的楼层,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住户的**。
电梯运行过程里,知之问门卫,最近有没有人在来领导家闹事。
保安点头又摇头:“有人在大门口闹,被拦住了,他们进不来,想闹也不行。”
“那这户户主最近出门了吗?”
“前天出去了一次,这两天没有。”
到了领导所在的楼层,声控灯亮起,走廊安安静静的。知之朝着左边的方向走,鼻尖嗅到了一点点奇怪的味道,既熟悉又陌生。
她回过头问他们:“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程礼和林枫对视一眼,默契的快步上前,江浔也微微蹙眉,拉过走在最前面的知之。
保安不明所以,一个劲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见他们三个人的脸色沉沉,知之心底不好的预感直线上升,她攥着江浔的手微微用力:“是不是出事了?”
江浔将人扯到身后,程礼和林枫已经做好警戒工作,一人掩在门后,一人上前敲门。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声控感应灯识别不到多余的东西,熄灭了。走廊陷入黑暗的一瞬,再次被一声声敲门声唤亮。
知之的心脏如打鼓一般,跟着那敲门的节奏缓慢的跳动着,她隐隐的明白那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到底是什么了。
攥紧的手越发用力,指甲无意识地嵌入江浔的腕骨,丝血慢慢渗出来,没过她白白的指甲。
疼痛让江浔短暂的僵了一瞬,转过身体将知之的头揽在怀里,手轻轻地捋着她的背。
敲门无果后,程礼决定破门,保安慌里慌张的:“别别别,别破坏门,业主追究起来我们可负担不起。”
“那你有钥匙还是知道门锁密码?”
保安摇头:“我们怎么会有业主家的钥匙。”
林枫一脸无语,弯腰捣鼓起门锁,到底是经验老道,三下五除二将门锁整个拆卸下来。
门把手的位置成了一个空洞,紧锁的门只需要轻轻一拉便开了。
门开的那刻,那股奇怪的味道更浓烈了,在走廊里肆意流窜着。
知之的身体忍不住发颤,使劲的往江浔的怀里钻,像是要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那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她在十年前闻到过,在前几天也闻到过,是血的味道。
那埋在记忆深处的过往又一次被剖开,栽倒在门口死去已久的父亲,尚存一口呼吸的母亲,只顾着逃跑的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又深陷死亡的怪圈。
恐惧在脑袋里死拉硬拽,她逃不开的。
心疼闺女。
心疼江浔的腕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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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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