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车队后不久,四人也终于抵达了胡家村。只是这胡家村人员稀疏,半里都不见一处人家,冒着炊烟的地方已经在半山腰上。
雨珊抬手向着山峰遥遥望去,略显苦闷,“不是说,他就在这附近么,可四处都没有看到人家呀!”
仲琪仰头看了一下天色,再掐指算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心儿,你算得可是这儿?“
扬心点点头,“对呀,就是这里。不能出错呀!”
“诶,你们看那边。“潇雪忽然指着前面的一丛灌木很是惊讶的模样。所有人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好像看到有人影闪过,仲琪和扬心反应极快的飞身过去。果不其然在灌木之下躲着一名少年,他身体瘦若竹竿,衣衫褴褛的缩在草丛里,整个脑袋被一条灰色的破布围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略带绿色的眼珠不安的转动着,惊恐的望着仲棋四人。
潇雪看着他这模样,满眼心疼,用眼神询问仲棋和扬心,二人点点头。雨珊想要去扶起少年,少年却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连连后退。无奈之下仲棋只能先施法让其昏睡过去,之后扬心和雨珊将少年抱了出来,才发现少年的腿已经被人打折。
潇雪和雨珊见到他时,已经大致感受到他这一生的波折,之前仲棋和扬心与她二人说过的运势之论也有了初步的感受,当初黄娇娥为了保住她孙儿的命,强行留了一丝生机,却不曾想竟让她孙儿的魂魄历经几世坎坷,到如今魂魄将散未散,堪堪成型。若再晚上一世,莫说复活,便是简简单单的做人怕也是难成了。
怪不得那地府鬼差如此利落的为他们指路,想来他们也嫌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急于抛给可以解决此事的人吧。
四人带着少年寻了一处破庙,将里面稍稍收拾了一下,铺了一层草垫才将少年放了下去。他们尊重少年,没有将他头上的破布掀开,只是给他的伤口处都上了药。
“他可能言语。”潇雪关切的问道,仲棋收回探在少年手脉处的手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
雨珊蹲在少年身旁仰头看着扬心问道“那现在怎么办,直接将他带回妖界?”
扬心和仲琪同时摇头道:“不成。”
“为何不成,他现在的情况这么不好啊。不如直接带着他妖界,留在这还不知要受多少苦。”潇雪理解不了为什么不能带他直接去妖界。仲棋很是无奈的解释道:“雪儿。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先等这孩子醒过来再说吧。”
约莫一日后,少年悠悠转醒,一见光便吓得直往暗处躲避。潇雪和雨珊小心翼翼的守着他,生怕他再将自己的伤情变重。少年与他们对峙许久,似乎也察觉到她们没有恶心,稍稍放松了警惕。潇雪用最温柔的声音问道:“我们帮你疗伤,好吗?”
少年犹豫着点了点头,就见潇雪掌心冒出一阵绿光,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融进他的膝盖处,一股清凉感从腿部渐渐席卷他的全身,不一会腿上的伤口好似乎不疼了,少年惊奇的看着潇雪,眼中闪起希望的光芒。
“你是,神仙吗?”少年声音嘶哑,小心翼翼的轻声问着,潇雪看着他噗嗤一笑问道:“你是问我吗”
少年点点头,潇雪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我不是神仙,但是我们都是来帮你的。”
“帮,帮我吗?”少年看着她,眸子里闪过泪光,雨珊轻叹一声也坐了过来,拿着手绢轻轻将少年手上的脏污一点一点擦拭掉。“还疼吗?”扬心进来见到潇雪在帮少年疗伤,便问了句。
少年见又进来了人,有些慌张,不过潇雪一直在安抚他,他也逐渐问下情绪,面对扬心的问题只是安静的摇了摇头。扬心走到他的跟前,眨了眨眼睛,便要伸手去扯掉他头上的破布。潇雪见少年似乎受惊了,便要出手阻止扬心。谁知仲棋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按住了她。
少年睁大眼睛努力的挣扎一番,却不是扬心的对手,破布被扯开,少年的脑袋整个露了出来,灰黄的头发乱糟糟的似枯草一般,皮肤白皙的不像正常人,整个两鬓都长满了灰黄的毛发,若非五官还是人的模样,像极了那黄鼠狼的模样。他被众人看了面貌后,急急忙忙的躲到潇雪的怀中。
扬心和仲棋见到他这模样,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戏谑的看着他,潇雪和雨珊却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雨珊甚至有些生气的问道:“扬心,你太急躁了,万一吓着他怎么办?”
“他是有些可怜,但这么点子事怕是吓不着他吧!”仲棋觑了那少年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见少年还是一副瑟瑟的模样躲在潇雪怀中,很是不高兴。“得了,我们面前就不用装了,都说了,我们是来帮你的。”
少年缩瑟在潇雪怀中的身子在仲棋说完后,连着一阵耸动,少年伸出脑袋来,笑得一脸的灿烂。虽然满脸灰黄的毛发,但他出色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结合绿色的瞳孔却带来一种妖异的冲击感。
“嘿嘿,你们会法术,一定是修士吧!”此时少年的声音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嘶哑,想来是他之前故意哑着嗓子说话。潇雪和雨珊受了很大的冲击,瞪着他半响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哟,还知道修士呢?看来懂得不少啊。”扬心起身低头打量了他一眼。少年经过潇雪的治疗,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他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嘻嘻笑道:“那是,知道的太少,那不就成了愚民。这等愚蠢之人,可做不得,万一让我那位祖奶奶知道了,可不得了呢。”
“不是,这什么情况,我都糊涂了。”雨珊对目前的状况一头雾水。
扬心无奈一叹,给雨珊和潇雪解释道:“之前那鬼差便说了,有许多人都来找过他。然而那黄娇娥之前却只和我们说以前来过许多不自量力的小子,完全没提有其他找过她孙子的人,为什么?”
“我也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瞒着的。”雨珊摇了摇头。
潇雪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她其实一直有请人找她的孙子,但却什么都没和我们说,因为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带这孩子回去。”仲棋见潇雪终于聪明一回,摸了摸她的脑袋赞道:“对了。”
“等等,等等,我还是没明白。”雨珊两只手狂躁的抓了抓头发,小少年都有些看不下去她的蠢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扬心用力拍了拍额头,无奈道:“如果今日这事,没有小秦叔设局,你会应吗?”
“额,可能会吧!”雨珊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事还是有点意思。”
“好好,你是个意外,我们不做讨论,但是换了我们任何一人都不会轻易答应这事。不止我们,无论南州、北海还是西境天的任何一人也都不可能轻易答应,因为此事很是棘手,是黄娇娥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有可能换得的机会,还不一定能成功。还有,我们当时刚看见这孩子的时候,必然会以为,他是因为外形异常而造成世人用异眼看待于他,甚至经常欺负他。但你仔细想想,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若是当真被人当成妖物,焉能有命在。”扬心越说越急,眼看脾气就要上来,仲棋知道她最不耐烦解释,一掌拍在她肩上帮她接了下去。
“所以,事情很明晰了。黄娇娥其实早就找到了她的孙儿,但是想要恢复他的妖身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她在与小秦叔交换了条件之后,却不敢直接告诉我们,她想引得我们自己去找,然后发现她的孙儿在这人世过得如此凄苦,引得我们同情,这样即便此事棘手,我们也不会轻易反悔。因为她知道,我们的心肠都不够硬。”仲棋说完,又看向少年问道:“可是如此?”
少年讪讪笑道:“差不多吧!”
仲棋轻叹一声笑道:“其实她又何必如此,且不说我们应下此事便不会反悔,就是我们见到你现在的模样也不会撒手不管。你应该也知道自己的状态吧!”
少年苦笑一声,“当日我会死本来就是我技不如人,她却因一时情急强留了我一丝生机存于妖体之中。后来崔府君曾经找过她,说我魂魄已入了地府名册,她当时就应当断了那一丝生机。只可惜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她现在是想断也断不了了。老太婆就是觉得愧疚,其实她完全不必如此。”
“世事无常,她当初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吧。如今你灵魂虚弱,又因妖气入体,不止灵魂受到影响,连身体也逐渐开始妖化,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当真连半人半妖都不如,甚至可能会更惨。”扬心缓缓道出少年的境况,少年却始终面带笑意,似乎此事对他并无影响。
雨珊听到此处若还是不能明白发生何事,便当真要钻地缝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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