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谢家娘子拉紧了缰绳,很快追上了前面的安雅郡主。
“郡主,承让了。”她面上含笑,用力挥下球杆,夺走对方马下的马球。
安雅气力不足,难以追赶,只好寄希望于后方防守的紫夜。
很快二人再度交锋,有过先前的经验,谢家娘子自然知晓她的对手并不如看上去的那般微不足道。她握紧了缰绳,面容严肃的纵马越过阻拦,紫夜不慌不忙的等在前方,长杆一挥,冲她横击而来。
谢娘子冷嗤一声,竟拍马而起,于马背之上翻空躲过攻击后又迅速落马,挥着缰绳继续前行。
紫夜拉紧缰绳一个腾跃,长杆再度拦在了谢娘子的马前,谢娘子始料未及,促然拉停,险些栽下马去。
二人再度交手,如今她不再藏拙,招式愈发凌厉,可无论她如何出招,紫夜都堪堪接住。
台上看众一路望着二人交着手跑过了大半个马场,面对越来越迅疾的动作,一时竟分辨不出谁强谁弱。
二人一路追击至球门附近,终于在最后一个投门之机,谢娘子抓住了机会,力沉之下直接击断紫夜手中的长杆。
拿下这一局,谢娘子一组士气大盛,很快又拿下几局。
这大反转让众人始料未及,反倒是方珏,似乎有预兆般,猜中了结局,赢了不少的赌金。
“行呀,方珏,这都被你压中了。”少年们涌过来祝贺,方珏却不以为意,只关心为何是这样的结果。
少年们还在为赌局输赢争执,而他们的兄长却已朝着刚刚结束比试的娘子们迎去。
安雅郡主带着身后的娘子走来,面色不虞,一见着溧阳等人便双目盈盈鼻头通红,似乎在眨上两眼便要落泪。
“兄长!”
溧阳与她感情很好,立刻迎过去低声安慰,经他开解她方才重展笑颜,率着一众娘子同贵人见礼后,立刻回了内厅。
等在一旁的少年们还想着与她们攀谈一二,谁知姑娘们今日都被贵人与玄枫摄了眼,竟无一人搭理他们,少年们只得惋惜的望着娘子们婀娜多姿的身影远远飘去。
方珏听得耳畔人人夸赞谢家姐姐,却无人提起与之不相伯仲的紫夜,心中愈发惊奇,恨不得此刻便跟上去追问。
虽然男子不便入内厅,但他年纪小进去逛上一遭倒也无妨。他一路小跑着追上坠在最后的紫夜,跟着她便进了内厅。
“阿姐!你快同我说说,你是如何做到的。”
“嗯?”紫夜偏头望来。
“就!”方珏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内厅的女孩们围成一团。
“小方郎今日可是威风呀!”
“可不是,连皇子都成了你们的手下败将。”
“啊哈哈,姐姐们谬赞了,谬赞了。”一通夸奖让方珏羞红了脸,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阿,阿姐!”他紧紧牵着紫夜的袖子,想要跟上去,但很快被姑娘们推搡着失了方向。
“唉哟~姐姐们饶过我吧!”
“想要我们放过你,可没那么容易呀!”安雅见他自己送上门来,自然不愿轻易放过他。
紫夜站在人后,笑得灿烂。
方珏被迫留在内厅当了好一阵跑腿小弟,等到他寻着机会溜出来时,大半的伙伴已经回马场玩耍,他扭头发现刘三郎还站在廊上,赶忙过去。
“小三郎!”
“小方郎,你这是逃出来了?”人一回头见到他,脸上便挂上一副怪笑,方珏自然知晓他是在笑什么。
“你可曾见到我师父?”
“江先生应是被七殿下请过去了。”
“啊?”方珏苦涩的哀叹一声。
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刘许很是不解,“江先生能被七殿下请去谈话,这不是好事么?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好事么?成吧,是好事。哎呀,不和你闲聊了,我还得寻我阿姐呢。”
说罢,他急匆匆的跑走,以至于刘许没来得及告诉他,他的师父替他应下赏赐之事。
日渐西斜,沿着城墙的倒影,方珏终于在马厩找到了消失的紫夜。
“阿姐,可算是找到你了。”
将草料放进马厩之后,紫夜这才回身望来。“找我,是想问什么呀!”
“嘿嘿嘿!”方珏乐呵呵的笑着,总算将憋了大半日的疑问一股脑的甩出来。
“方才,你明明可以战胜谢家姐姐。”
“那你是觉着,我应该赢她。”紫夜拍拍手笑意盎然的绕过马厩走出来。
方珏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觉得阿姐你当时明明可以赢的。”
“呐!”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朵红色的小花,鲜艳靓丽,极为惹眼。
方珏接过来观摩片刻,不解其意。
“你认真想想,这在场之人,有谁是我赢不了的。”
方珏顺着紫夜眺望的视线望去,马场上现下极为热闹,没了他们这群贵人,下场的武将都是撒开了气势,激烈程度远超先前的比试。
可他们再厉害,终是凡夫俗子,若当真与阿姐相较,怕是。
“怕是,只有师父他……”
“你师父呀,不过是占了克道的便宜。”紫夜冷嗤着并不以为然。
方珏这是头一次见到紫夜这般光芒四绽,自信满满的模样,竟有些恍惚,以前他认知里的阿姐与现下的阿姐当真是同一人么?
“所以阿姐为何故意输给她呀?”
“人力有限,修行无极,我与他们较量本就无输赢之说,是小姑娘在与我比试中突破了自己的限度,那自然是她赢了。”
“原是这样算的,那谢家阿姐还真是厉害呀!”
紫夜见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应当是明白了,转身便要走,刚踏出一步才发现自己的衣角还被方珏握着。
“还有不明白的?”
“还、还有。”
紫夜点头示意他继续提问,方珏这才松了衣角。
“我只是好奇,阿姐你施展的是何种术法,好似乎介于存在与不在之间,他们明明能看见你,却又好似看不见,我琢磨了几日还是没能明白。”
紫夜莞尔一笑,点了点他手中的小红花。
“不是术法,这是你阿姐我的道。”
“道?”
“嗯,你就说说你手中这朵花儿。”
“色彩艳丽,很是灼人。”
“那你又说说墙脚下那一排的红花呢?”顺着紫夜的指向,是长在城墙脚下的野花,同方珏手中的一模一样。
“也,也蛮好看的。”
“是好看,但大部分的人或许很难注意到吧。”
方珏苦恼的抓着脑袋,“这,不同的人注重的事物不同嘛。”
“是啊,不同之人所重不同,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会被他们忽略的。我只是恰恰好是他们眼中容易被忽略的那一个。”
方珏手摸着下巴,似乎琢磨出一丝意味,或许这便是阿姐的万物之道,她之存在可以是天上最为耀眼的日月星辉,也同样可以是河边不起眼的小花小草。
只是这究竟是取决于阿姐自己还是取决于看待阿姐之人呢?
见他似乎再次陷入了迷惘,紫夜轻轻的拍着他的脑袋,令他抽神出来。
“你修为尚浅,还是不要琢磨如此之深的道理,咱们先去将你师父接出来吧。”
方珏一想起自家师父那神气的模样,忍不住嘟囔,“他老人家若是想走,自己走便是了,何须我们出手。”
紫夜轻敲着他的脑袋,很是好笑。
“你就别抱怨了,你师父同我虽互为克道,但都不善人事,你去便是。”
二人入得室内,就见得玄枫已端坐中堂,身边绕着许多人,很是殷切的同他攀谈,他自顾自的饮酒,但笑不语。若是旁人如此冷淡,桌上之人早便翻脸,可面对他众人仍旧笑颜相待。
“未曾想先生如此博学多闻,小王先前多有怠慢,还望先生莫要怪罪。”李鸿钰再次斟满酒杯,要与玄枫共饮。
玄枫接下他的敬酒一饮而尽,又立刻盘坐回垫上,双手揣在怀中似乎有些困乏。
“小子见过秦王。”方珏不情不愿的随着紫夜入门。如今众人再看他的眼神已大不相同,甚至连李鸿钰眼中透着两分羡慕。
他被允起身后,自然而然的走至玄枫身侧,望着众人奇怪的转变,他好奇的撇头转向江玄枫。
“师父,您是做了什么,让他们突然态度大变。”
他没应话,只是伸手在桌上点了两下,一字一句钻入耳中,方珏听了两耳发现都是些治国策论,他无趣的摸着鼻头,实在不懂他们为何仅因为这三言两语轻易就改变了心意。
他同阿姐前来,就是为了接走自家师父,所以任李鸿钰再三挽留,他仍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他本就是孩童,现下又困得哈欠连天,李鸿钰虽然还有满腔的疑问想要同玄枫探讨,却也不好强留,无奈只得罢手任他们离去。
出门一刹那,三个人脚步轻快了许多,方珏这一日东奔西跑的,又加上几番感悟,精力几乎耗尽,此刻困得眼泪横流,左右两手各拽住一边衣角,半眯着眼跟在玄枫二人后头。
刚到门口,就听见方玚一行人吵闹的声音,他勉强抬起眼皮觑了眼,不知怎的,他们竟与兰戈儿他们起了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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