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食堂吃晚饭的时候,祝棠和前几次一样,挑了个监控死角的位置坐下,对瘦子提起了在论坛上看到解剖室怪谈的事。
她今晚要去解剖室取材,亲身验证那个招魂游戏的真实性,瘦子听后,当即决定和她分头行动。
在精神病院还是传染病医院的时候,曾经爆发过大规模的疟疾,死亡人数达到顶峰时,一天内就有上百个病人死于发热,停尸间尸体堆积如山,最后无处摆放。
这些无人前来认领的尸体被堆放在一起,在炎热的夏天迅速腐烂,发臭,最终被医护人员统一运送到医院前面的空地火葬,化作一捧飞灰。
瘦子今天夜里准备趁护士换岗的时候,从病房里偷溜出来,潜入停尸间一探究竟,顺带玩个笔仙什么的,录一期视频。
祝棠毕竟没和这个npc队友合作过,不确定对方的行为模式,万一在关键时候拖自己后腿,那就死翘翘了,于是点头答应分开行动。
只是,她有点疑惑:“你一个人请笔仙啊?那到时候你怎么从病房出来?”
精神病院的每一层都是一个病区,大多数时间每层的楼梯口都是上锁的。要去地下一层的停尸间,不仅得打开病房门口那道铁门,还至少需要穿过二到三个病区,晚上还有护士在走廊巡逻,要去到停尸间可谓困难重重。
瘦子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他摆摆手,满不在意地轻嗤一声:“我才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笔仙而已,能请来才奇怪呢,网上恐怖游戏一大堆,夜晚又这么长,大不了多试几个呗,还能真招来鬼不成?”
祝棠皱了皱眉,越听越觉得瘦子像恐怖小说里那种死在开头的炮灰,越是不信邪,最后往往被打脸的越惨,死于非命。
而且已经被她证实的一点是,这里的医生护士就全是阿飘,上世纪死于传染病的那些死者还不知道飘荡在哪里。
至于后一个问题,瘦子神秘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黑色的发夹:“姐您就放心吧,我早准备好了,特意跟天桥底下老师傅学了一个月的撬锁。今天下午在活动室的时候我试过了,用这个能撬开,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铁门外面用的一律是老式锁,门上挂着铁链那种,还在能用发卡撬开的范畴。
俗话说得好,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祝棠没有护士长这个内应,恐怕这时就该思考晚上应该怎么避开巡逻的护士,从病房里出去了。
对方这一手启发了她,祝棠决定把开锁这门手艺纳入自己的必修课,她隐晦地提醒道:“那你多注意点夜巡的医生护士,别让人发现了,我们录到的视频都是绝密一手,能不能升职可全看这次了。”
瘦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估计是没有把话听进去。
祝棠转身的时候无声叹了口气,她扮演的记者角色既然和瘦子是搭档,就说明之前肯定认识,万一这个角色有隐藏属性,实际也是个无神论者,那就说多错多,在npc面前崩人设了。
所以,她不能把医生和护士都是鬼的事实挑的太明白。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祝棠回病房的时候,刚好在拐角处迎面碰到了护士长,这个角落不会被监控照到,她手臂一伸,眼眸带笑地将护士长拦下。
护士长本想装作没看见,此刻被拦住,只能侧过身,一脸视死如归地转过来:“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祝棠笑盈盈地说:“我需要一面镜子、两根白蜡烛和一个打火机。”头梳她自己倒是有。
一看见她笑,护士长脸上的肥肉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上午噩梦般的经历,对方也是这样笑着,慢慢地把电极片一个个贴在她头上。
护士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有种格外不好的预感:“库房是有这些,我可以帮你拿。只是,你要这几样东西做什么?”
祝棠言简意赅:“招魂。”
“!!!”
护士长震惊地瞪大双眼,她活着的时候民间就流传过好几种招魂游戏,当时只是听说就怕得要死,现在变成鬼之后,体验更为深刻。
倘若是在外面随便一个阳气充足的地方,这种游戏都不会轻易成功,但是这里死过太多人,怨气聚集,经久不散,敢玩这种招魂游戏,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护士长压低声音,脸色煞白:“你……你知不知道这里曾经死过多少人,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招来什么样的东西吗!”
祝棠咬着从食堂带回来的苹果,不解道:“你们到夜里不是会变成鬼吗,有没有可能招到医护人员当中的某一个?”
护士长惊恐地摇头,牙关打颤:“不一样,不一样……”
“我们这些鬼是受院长制约的鬼,你的招魂游戏并不能招到我们,反而会把游荡在医院外的恶鬼招进来。在这里还是传染病医院的时候,曾接待过一些血债累累、穷凶极恶的患者,他们死后成了这里的地缚灵,日复一日地徘徊在医院外面。”
祝棠感觉事情并不简单,神情一肃:“徘徊在外面,那也就是说他们进不来?”
护士长:“是的。我上午跟你说过,院长办公室里有个东西,让我们很害怕,即使在白天都不敢靠近;也就是那件东西,把那些恶鬼拦在了外面,让他们没法进来。”
“所以,我如果玩招魂游戏,就等于提供了一种媒介,他们就能进来了?”祝棠道。
护士长忙不迭点头:“你是我的契主,我必须提醒你,我们医护人员虽然是鬼,但是良鬼,活人都没生吃过一个。那些恶鬼不但爱吃活人,还同类相食……连鬼也吃!”
看来这个游戏相当危险。
但祝棠不打算放弃,万一通关方式就是完成这个游戏呢?
见她不说话,护士长张大嘴巴,眼睛从黄豆一般大小瞪成了板栗那么大,不可置信道:“你不会还想去玩那个招魂游戏吧??”
祝棠默认:“这几样东西你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今夜我要去解剖室。”
鬼契的规则是,如果契主先一步身死,那么契约鬼也会魂飞魄散,护士长瞬间感觉鬼生快到尽头了,她还没回答,听到祝棠又问了一句:“我从病房离开的时候,监控可以屏蔽掉吗?”
在鬼契的作用下,护士长无法拒绝她的要求,整个鬼都麻了:“这些东西今天晚上我帮你带过来。这里晚上九点之后就没有监控了,你可以放心。”
九点过后这里的医生护士都会变成鬼,的确不宜被监控拍到。
祝棠点点头,正要离开,护士长拉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美女,你执意寻死我没意见,我就是想问,你要找死的话能不能别拉上我……你大人有大量,咱俩把契约解除了成吗?”
祝棠也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却拒绝得毫不留情:“不成呢。”
护士长:“……”
护士长回去时步伐沉重极了,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透心凉,心不飞扬。
晚间,为了保证病人们充足的睡眠,活动并不丰富,在听了两个小时音乐之后,便到了病人的洗漱时间。
祝棠利用和药片形状相似的蓝色糖豆骗过护士后,算是再次成功躲过了服药环节,晚上九点一到,病房里就陷入了黑暗。
一左一右两名病人在护士说完“睡觉时间到了”这句话后,就很自觉地爬上病床,闭上眼睛陷入了深度睡眠。
她们的呼吸声轻的几乎听不见,漆黑静谧的房间里,祝棠只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之后,外面传来细碎飘乎的脚步声,时不时有手电筒的光通过铁门照进来,检查病人们按时入睡了没有。
到了和护士长约定好的时间,铁门外传来了三声有节奏的敲击,祝棠才松了口气,连忙从床上下来,接着是铁链从门上滑落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护士长的脸比白天更白了些,脸颊泛起死人般青灰的颜色,手臂上出现了尸斑,已是转换成了鬼的形态,半点不像活人。
护士长将东西和病区的钥匙都交给了祝棠,叮嘱道:“我帮你把四到六层的护士都给支走了,我最多给你争取半小时的时间。”
这栋精神病院最高有六楼,废弃的解剖室和院长办公室一样,都在顶楼。
祝棠目光落到护士长递过来的镜子上,眉头微拧:“有没有更小一点的?”
护士长一怔,从兜里掏出一面比手掌还小的圆镜:“这个可以吗?”
祝棠从她手上接过圆镜,说了句“可以”,然后头也不回,大步向楼上走去。
护士长摸抹了抹眼角的泪,神色复杂地望向这道远去的窈窕背影。
曾经有资历更老的鬼对护士长说过,世界上第二惨的事,莫过于屈辱地成为人类的契约鬼。
当时护士长一直想不明白,世界上第一惨的事是什么。现在她明白了,这第一惨的事就是她的契主嫌命长,赶着去投胎。
[昂,为什么主播要特地换成这面小镜子啊?]
[hhh可能是体积小就轻一点,方便携带?]
等祝棠穿过两道铁门来到六楼时,距离12点还有十分钟,她不急着进解剖室,而是来到走廊尽头,铭牌冒着红光的院长室。
徐医生说过,院长只会在新病人入院时才会出现,所以这个时候,办公室里是没有人的。
院长办公室采用的是电动门,站在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但祝棠只是站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却难以形容,令人很不舒服的味道。
她最后看了院长室一眼,转身走向另一边的解剖室。
六楼除了院长办公室以外,似乎都是被废弃的科室,鲜少有人踏足,门锁上生了斑驳的锈迹。
推开门进去后,一股潮湿的霉味迎面而来,呛得她咳嗽了两声。
借着月光,祝棠能看到解剖室正中央摆放着一个不锈钢解剖台,另一头连接着清洗池,旁边是一些手术器具。
祝棠环视一圈,从角落搬来一把落灰的椅子,随意擦了擦,尽量忽略解剖台上暗沉猩红的痕迹,将镜子和两根蜡烛摆了上去,用打火机点燃。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时针刚好指向了12点,走廊上的白炽灯诡异地闪了两下。
月光正好打在祝棠脸上,让她在镜子中的脸看起来阴森森的,有些惨白。
祝棠解开头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头梳,按照游戏规则,从头皮梳到发尾。
一下。
“快来和我玩捉迷藏吧……”
两下。
“快来和我玩捉迷藏吧……”
三下。
“快来和我玩捉迷藏吧……”
一阵阴风蓦地透过窗外的铁丝网吹了进来,“啪”的一声,蜡烛熄灭了。
祝棠心一紧,这代表——
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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