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卧倒!” 江灼的吼声混着通讯器里的警报。维和队员们瞬间散开,李锐班长带着突击组架起盾牌,林夏医疗兵已经摸出急救包蹲在伤员预定点。温简滚到沙袋后,手指扣在快门上——硝烟里江灼正指挥队员呈三角阵型推进,子弹打在他脚边的沙地上溅起火星,他却连眼皮都没眨。

“那边!” 温简突然指向左侧废墟。碎石堆后探出个脏兮兮的小脑袋,是三天前他们救治过的伽马男孩,叫扎伊德。江灼余光瞥见,脚步顿了顿,却没放松对武装分子的压制:“林夏,左翼掩护!李锐,火力压!” 说着突然侧身,把温简往装甲车另一侧推,“别拍这个角度,弹道危险。”

子弹在装甲车顶叮当作响时,温简抓拍了江灼跃过断墙的瞬间——他背后是燃烧的补给车,身前是扑向自己的队员,迷彩面罩下嘴角绷成直线。后来冲洗照片时,温简总想起那半秒:江灼回头看他时,眼里有硝烟也有光。

激战持续了二十七分钟。当支援的直升机轰鸣着掠过荒漠,武装分子溃散的背影消失在沙丘后,江灼蹲下来替温简拍掉迷彩服上的沙砾。他的手套蹭过温简手腕时,温简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刚才……” 江灼声音哑得像砂纸,“你离废墟太近,扎伊德那孩子……”

“我看到了。” 温简举着相机,取景框里江灼睫毛上还沾着硝烟,“你本来可以不管他,但你分心了。” 江灼没说话,只是把备用防弹背心往他怀里塞,布料上还留着体温:“下次跟紧点。”

林夏抱着急救包跑过来,笑着说江班长今天喊“卧倒”喊得嗓子都劈了,李锐在旁边拆弹匣,弹壳哗啦啦落了一地。温简把拍到江灼救人的照片单独存档,备注栏里写:“维和兵的战场,不只是枪口方向,还有眼睛舍不得挪开的角落。”

夕阳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温简走在江灼右侧半步,能听见他战术靴踩碎砂砾的声响,沉稳得像永远不会乱。风卷着沙粒掠过耳际,他忽然想,或许这就是他要找的故事——不是炮火多凶猛,而是凶猛里开出的花。

天刚泛白,维和营地东侧停车场就传来引擎轰鸣。江灼蹲在装甲车旁检查弹药带,迷彩服后领被晨露洇湿。温简背着老式胶片相机挤过来,指尖叩了叩他肩头的战术背心:“江队,这次护送我能跟拍吗?”

江灼抬头,看见他眼底跃动的火苗——那是记者独有的、追逐真相的光。犹豫半秒,他指了指车厢里的备用防弹衣:“穿这个,子弹擦着装甲车溅进来时能挡一挡。”

车队驶出营地时,朝阳正爬上碎石山。七辆补给车呈箭形排列,江灼的吉普车殿后。温简缩在副驾,镜头盖都没合,透过取景框捕捉扬起的沙尘里队员们绷紧的下颌线。

变故在正午猝然降临。车队行至“鹰嘴谷”时,两侧峭壁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是RPG火箭筒的装填声!“隐蔽!”江灼猛打方向盘,吉普车撞向路旁巨石,碎石飞溅中,第一发炮弹在车队前方炸开火球。

“是黑礁的人!”通讯器里传来班长的嘶吼。江灼扯过温简的后颈往装甲车后一按:“别露头!医疗兵跟我顶上去!” 他甩开□□割断固定绳,跃下车时,温简看见他后颈绷紧的肌肉——那是长期握枪形成的记忆。

炮火把天空染成铁灰色。江灼猫着腰穿梭在车阵间,左手按住一名新兵颤抖的肩膀,右手指尖比出“三”的手势。三名队员立刻散开,利用补给车形成交叉火力。温简攥着相机躲在装甲车后,镜头却不受控地对准江灼:他正把医疗兵推上补给车顶,自己半跪在车侧,用身体护住正在给伤员止血的战友。

一枚流弹擦过温简耳畔,他本能地缩头,后腰却被一只带着硝烟味的手按进掩体。“记者不该凑这么近。”江灼的声音压得极低,掌心烫得他后背发麻。温简偏头,看见他护目镜下泛红的血丝,突然想起昨夜营地篝火旁,江灼给他演示如何快速拆解步枪——指节都泛白了还在重复动作,说“战场容不得半点错”。

炮击持续了二十分钟。当最后一缕硝烟散去,江灼扯掉糊满沙土的护目镜,看见温简正举着相机对准满身烟尘的医疗兵——镜头里,护士正给小战士缠绷带,阳光穿过硝烟落在她发梢。“这是……”江灼递水的手顿了顿。

“他们也是故事的一部分。”温简按下快门,胶片转动的轻响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江灼没再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水壶塞进他手里,瓶身还带着体温。

远处,医疗站的尖顶终于在硝烟后显形。江灼望着那抹白色,突然开口:“维和的枪,只有在保护自己或平民时才能开。” 温简回头,看见他睫毛投下的阴影:“但记者的镜头……”

“能让他们知道,这世上有人为和平拼命。” 温简接话时,江灼正帮他拍掉肩头尘土,指腹蹭过他锁骨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

风卷着沙砾掠过山谷,远处传来补给车重新启动的轰鸣。江灼别过脸发动引擎,温简望着他后颈那道被防弹衣勒出的红痕,突然觉得,有些真相不必写在报道里,比如此刻他胸腔里震颤的心跳,比如江灼转身时,迷彩服下摆扫过他手背的温度。

烈日把隘口烤得泛起白雾,补给车队的引擎声压得很低,江灼站在装甲车旁,指尖摩挲着战术板上的地形标记——荒漠边缘的风蚀岩群像沉默的巨兽,正是武装分子最爱的伏击点。温简蹲在车尾调整摄像机参数,沙粒扑在镜头上,他又抽出备用布擦拭,余光瞥见江灼冲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有动静。”江灼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极低。温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千米外沙丘顶端,几簇黑影正往坡下挪动,破旧步枪的反光刺得人眼疼。他心脏猛地揪紧,手指无意识攥住摄像机背带,却被江灼转身时带起的气流扫到手臂:“后退,到掩体后。”

装甲车钢板撞进后背的瞬间,第一枚□□炸开了。气浪掀得沙砾扑簌簌落,温简被江灼拽进临时掩体的刹那,耳膜还在嗡鸣。武装分子的吼叫声混着风灌进来,他们举着锈迹斑斑的砍刀,喊着听不懂的方言,逼向车队前哨。

“不许开火!”江灼低喝,军靴碾过碎石冲向前。温简攥紧摄像机,镜头里的江灼突然成了风暴中心——他举起双手,国际和平协作组织的呵斥像重锤砸向对面,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电击器。步兵班迅速形成三角警戒圈,狙击手将准星锁在最前排的武装分子后颈,却没收到射击指令。

“要物资就滚,再靠近一步,我保证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江灼的声音裹着砂砾般的粗粝,医疗兵从装甲车里探出半张脸,给冲锋枪换弹匣的手却稳得吓人。温简突然想起昨天夜里,江灼趴在地图前画防线时,指节抵着眉心说“每次对峙都像走钢丝”,此刻钢丝崩断前的寂静,压得他呼吸都要停了。

武装分子显然没料到维和部队如此强硬,领头的迟疑半秒,突然把刀架在身后孩子的脖子上——那是上周医疗站帮忙治过腿伤的牧民之子!温简的摄像机差点摔在地上,江灼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碴:“放了他,物资给你们三成。”

谈判桌上的硝烟味更浓了。温简趁机绕到侧面,镜头对准江灼绷紧的下颌线,话筒却先一步递过去:“江队长,您刚才说放他们走,这和‘守护’的准则冲突吗?”江灼头也不回,舌尖抵着腮帮挤出字句:“规则是底线,不是死物。今天放他们,是要让更多平民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他突然侧身,手掌精准拍掉武装分子砸向医疗兵的石头,电击器贴上对方手腕的瞬间,电流声盖过了所有喧嚣。

骚乱平息时,夕阳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车队重新启动,沙尘在车尾织成灰幕。温简抱着摄像机往回走,撞见江灼蹲在路边,给一个抱着破布熊的孩子检查伤口——正是昨天医疗站里,怯生生往他兜里塞野花的男孩。男孩母亲捧着陶罐递水,江灼接过时指腹擦过陶沿的水珠,温简按下快门的刹那,江灼抬眼,恰好与镜头后的视线相碰。

“刚才……谢谢。”男孩母亲不会说通用语,却对着江灼笑出满脸褶子。江灼揉了揉男孩头发,起身时把战术手套里的薄荷糖塞给温简:“防中暑。” 糖纸在掌心跳动的光斑,和远处维和营地飘起的炊烟重叠,温简忽然觉得,那些藏在硝烟里的温度,或许就是他要找的、比真相更重的东西。

晨光刚漫过边境的沙丘,江灼蹲在装甲车引擎盖上,指尖摩挲着战术地图边缘。车队要穿过这片被称为“沙狐走廊”的谷地,二十公里外就是临时补给点。温简把摄像机三脚架往沙堆里又压了压,镜头追着江灼的后颈——他作战服后腰处别着急救包,金属搭扣在阳光下泛冷光。

“队长,侦察组说东侧高地有可疑热源。”通讯器里传来班长的低喝。江灼刚要回应,第一发炮弹的尖啸就撕裂空气。沙砾炸开的白雾里,十几道黑影从沙丘后翻出,□□的弹幕织成死亡网格。

“卧倒!找掩体!”江灼猛地扑向最近的装甲车,右手本能地按住正要冲出去的温简后颈。温简被按倒在滚烫的车身上,摄像机差点脱手,耳边是密集的枪声,他看见不远处那个叫阿米尔的当地孩子缩在沙堆后,脸煞白,手里还攥着给他们带的酸枣枝。

“保护平民!”江灼的吼声混着枪响。维和部队的装甲车立刻展开三角阵型,重机枪手架上车顶,曳光弹拖着橙红尾巴扫向高地。温简扒着车边缝隙,看见江灼猫着腰冲向侧翼,作战靴碾碎沙面,每一步都精准得像量过——这是他在朱巴维和时学的战术,利用地形规避火力盲区。

流弹打在装甲车上溅起火星,温简突然注意到东侧沙坡有道裂缝,半掩在风积沙下。“江灼!那边!”他冲着对讲机喊,同时拽过医疗兵递来的止血带——刚才冲刺时,江灼左肩被跳弹擦过,血浸透了作训服。江灼按住他乱动的手:“别管我,先把伤员送进车!”

但温简已经顺着裂缝爬过去,指尖抠进沙缝里借力。江灼在后方掩护,子弹打在他脚边的沙堆上,迸起细碎的金砂。当温简钻出裂缝,果然看见条被暴雨冲刷出的干沟渠,藤蔓和骆驼刺缠成天然屏障。“走这里!”他回头冲江灼挥手,后者会意,指挥剩余兵力向沟渠集结。

断后的班长甩出三枚烟雾弹,灰白色烟幕瞬间吞掉车队尾迹。江灼猫着腰钻进沟渠时,温简正把阿米尔护在身后,孩子膝盖渗血,却死死抱着个铁皮罐头——那是昨天江灼给他们分的压缩饼干。“勇敢。”江灼摸摸孩子脑袋,顺手把自己的备用弹匣塞给温简,指节蹭过他冰凉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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